第一百零一章智商堪憂
向夜闌不但嘴角滿是血漬,連胸口都是大片泛黑的血汙,那瞧見的婢子無一不心生感慨,紛紛當向夜闌真的出了事。
待所有人都退下了,向夜闌才舔了舔嘴角:“幸虧沒有用桑葚,否則我今天都得泡在水裏才能洗幹淨了,果然還是山楂好一點。”
薄昭旭被眼前這人氣得發笑,連衣服上沾了相同的山楂汁都不在意了:“體驗自己死了一次的感覺,如何?”
“不太好。”
向夜闌老實交代道。
“那下次便安安分分的。”薄昭旭略有猶豫,話中似乎還有其他的意思,“不要出任何事。”
……
向夜闌之所以如此篤定那人會現身,也是有些緣由的。
王妃去世,理應隔日一早稟報宮中,那人受謠妃收買,為了邀功領賞,一定會連夜趕去給謠妃送信,報告這個“喜訊”。
稍遲一步,這功勞可就與她無關了。
果不其然,稍遲了一個時辰,王府總管上前來稟報:“王爺,依您的命令,奴才們抓到了一個鬼鬼祟祟想要溜出府的奴婢,您可要審問一二?”
薄昭旭應了一聲,那總管順勢抬起眼,恰好就望見了“死而複生”又渾身是血的向夜闌……
差點跌在原地。
幸虧是跟了薄昭旭多年,練就了強韌的心理。
“去換身衣裳。”薄昭旭拿滿是山楂味的衣裳逗弄著向夜闌,“免得還有人以為本王在府上養了一隻山楂精。”
向夜闌也不是會服輸的人,當即反駁道:“我覺得他們恐怕要以為王爺您也是山楂成的精。”
二人各自換過衣物,便去到了關押那奴婢的柴房。
那婢子被數條麻繩捆的嚴嚴實實,連扭動身子都十分困難,更別說試圖掙脫繩索做出些什麽大動作。
望見來人,不過是冷哼一聲,放起了狠話:“原來你沒死,我倒恨不得你是真的死了!向夜闌,你為了坐穩四王妃的位置,還真是不擇手段,德不配位!”
向夜闌人在原地站,鍋從天上來。
“你倒說說,我做錯什麽了?”向夜闌隻覺這姑娘對自己的恨意莫名其妙,“你們要置我於死地,不算卑鄙,我想計逼你入網,便是卑鄙了?”
那婢子顯然自己也覺得自己的立場站不住腳,也不反駁向夜闌,隻滿懷不滿的埋怨:“自你嫁入四王府,四王府便沒有一次太平日子!你占著這個不該占的位置還不夠,竟然還設計趕走了上官姐姐!上官姐姐對大家都那麽好,你怎忍心讓她被逐出王府……好在上官姐姐沒事,還能托我向你複仇!”
不是謠妃?
向夜闌不禁有些詫異,她原以為這些都是謠妃所為,莫非……
她倏然後背一涼,怪不得那謠妃對自己有那麽多無端的恨意,原來是早就埋下了因果。
姑且是擺平了一事。
那婢子原本把向夜闌當做了好殺善妒的妖冶性子,心道總歸是要被向夜闌殺了丟出府,還不如臨死前將其大罵一頓,至少能痛快一時。
然而向夜闌就同個沒事人似的與薄昭旭一起大步走了出去,壓根不在乎她這些莫須有的罪名。
“這姑娘多少有點嘴硬,看著又是病怏怏的……”向夜闌若有所思的回眸望了一眼,“如果要上刑,估計等不到她服軟,她就要先咽氣了。”
薄昭旭大抵也是讚同這些的。
盡管可以去人為的控製刑法的輕重程度,但她偏心上官嬈到這個地步……可不是隨便什麽小打小鬧都能審出來的。
“先留著吧,那邊還有一個呢。”
向夜闌微微一笑,她所說的便是向老夫人身邊那個有些奇怪的丫鬟綠芍。
自昨日向老夫人鬧了病開始,向老夫人就一直住在四王府,向府也從未派人來問過話,連催都不催。
可見向老夫人把向府當做了命,向府卻隻當向老夫人是無關痛癢的存在。
客房裏倒是十分安靜,方才一出詐死的戲碼還未傳到客房來,綠芍正坐在向老夫人的床邊,邊打哈欠邊給人剝橘子。
向老夫人自昨日一別以後,就再沒見過向夜闌,王府上下對消息的流通也控製的極好,所以向老夫人並不知曉她回京以後京中都發生了些什麽,這時見到向夜闌,多少還是有些吃驚。
“怎麽這麽晚還來了?”
向老夫人的話顯然是有些不合時宜,且多餘。
“昨日讓你去替你爹祈福,你可去了?”
“遇了些小事,沒去成。”
向夜闌本就是來與向老夫人攤牌的,自然不會再刻意隱瞞。
似是為了把這件事化作一件“家事”,又像是回應薄昭旭的那句向家人的命捏在她手上,向夜闌將薄昭旭請了出去,隻留自己與向老夫人對峙。
向老夫人好歹也是活出些年歲的,周遭氣氛便的如此凝重,她不會看不出向夜闌要做什麽。
無非是興師問罪。
向老夫人端坐直身子冷笑一聲,便是病弱也要拾起自己的不可一世的驕傲,正如她昔日對向夜闌的不屑,篾然道:“你要問什麽?”
這才是向老夫人的本來麵貌。
向夜闌與這向老夫人的交集並不算多,但也是“心疼”這瞧不上自己的老太太強裝了這麽久的好人。
到底是把四王府當作了自己的家宅,向夜闌十分順手地從一旁搬來凳子坐下。
“祖母到底收了謠妃多少好處,才願意搭上向府的一切?”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向老夫人詫異的看著向夜闌,一不小心就透了底:“謠妃娘娘人可好著呢,怎會誤我向府……”
“您是真不知道昨日發生了什麽,還是存心在裝傻?”向夜闌頗為認真的打量著向老夫人的臉色,“我可差點就被山賊擄了去,不清不楚的死在了那清則山上,若是我僥幸撿回一條命,向府可就要跟著一起陪我遭殃了。”
“這個賤人!”
向老夫人發自內心的痛罵一聲。
“夜闌丫頭,你……你可得相信我,此事與我無關!我便是再糊塗,也不會拿向府的前程去害你,你說,你說我能圖些什麽?”
向夜闌一時不留神,這向老夫人便套近乎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裝出一副與她的親昵模樣,直讓向夜闌反胃。
她一橫,便將手抽了出來。
向老夫人臉色頓時巨變,卻不敢讓向夜闌瞧出些什麽,趕忙擠出一副牽強的笑意:“還與祖母鬧起小性子了不是?早前答應你的東西,祖母給你就是了。”
什麽東西?
向夜闌與向老夫人私下談話的次數一隻手數的過來,她可從未和向老夫人討要過任何東西,這“受賄”也是受的有些糊塗。
向老夫人瞧出了向夜闌此時的遲疑,隻當她是有所動搖,順勢討好道:“可萬別與祖母置氣,祖母也是一時糊塗,那賤人說隻要我陪你去清則山上走一遭,她便在皇上身前給你弟弟美言幾句,說個小官做,向府的未來,可都指著他了……你莫要將此事講出去,祖母將你母親留下的產業還給你就是了!”
等等……
向夜闌又一次從向老夫人的話裏聽出了端倪,既然向老夫人與“謠妃”上官嬈所協定的是把自己騙上山,那後續之事又是誰的安排?
綠芍在一旁杵地多少有些不自在,自顧自地就要離開:“老夫人與小姐議事,奴婢就先退下了。”
“綠芍姑娘就留步吧。”
向夜闌隻花了一瞬便想通了其間的邏輯,難怪向老夫人一出手就要置自己於死地,合著向老夫人當時的離開不是有意,而是被人設計的其中一環。
隻是她還未開口質問,綠芍便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老夫人,是奴婢一時鬼迷心竅,收了謠妃娘娘的好處,這才,這才給您下了些讓您頭疾複發的藥!奴婢原以為謠妃娘娘隻是想戲弄一下四王妃,沒想到她會下這麽狠毒的計謀……”
向夜闌順著問道:“那血燕也是由你做的手腳?”
“不錯!”
她未料到這綠芍還真敢應下:“謠妃娘娘還賞了奴婢幾隻血燕,隻說讓奴婢將次品燕窩交給您,才好駁了老夫人的麵子,讓您與老夫人反目。”
向夜闌一時啞口無言,這般荒謬的理由,她綠芍竟也敢信?可看了綠芍滿心悔恨的眼淚,向夜闌覺得她是被人騙的明明白白,也信的真真切切……
有一瞬,向夜闌為這主仆二人的智商感到擔憂。
向老夫人當即便有些坐不住,抄起床邊拐杖就去敲打綠芍的肩膀:“我讓你貪財,我讓你貪財!好一個鬼迷心竅啊!要不是四王妃命好,偌大的向府,可就要毀在你這小賤人的身上了!血燕這般貴重的物什,你也敢私吞,敢以次充好?好你個綠芍……”
話音未落,向老夫人便扶著床榻咳了起來,伴著星星血沫。
向夜闌很難對向老夫人同情起來,畢竟她再怎麽蠢的可笑,也是差點把刀子捅到了自己的身上。
“綠芍,你覺得你說的這些話,換了別人會不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