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3章 沉重的枷鎖和負罪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李成鑫泡在會場上,心卻遊離在會場外。
他的腦海裏全部都是曉素丫頭的樣子:她那弱不禁風的身體,略顯蒼白的臉蛋兒,瘦肉纖細的手指……
當然,也有她眉目含情,臉頰緋紅,含情脈脈地注視著他,極其甜蜜幸福地在他耳邊輕喚他:“李王——我愛你,永遠——”
想起他們之間前不久的那一晚,李成鑫就感覺自己的心都醉了,骨頭都酥軟了。
這份愛,帶給他的,就是這樣徹骨的美好,無法言說的醉心。
隻要想到他,他心裏就溢滿了柔情;隻要想到她,他渾身就充滿了力量;隻要想到她,感覺世界都變得格外美好!
可是,現在想到丫頭就要走進手術室裏了,他這心裏就說不出的糾結痛苦,說不出的難受壓抑!
他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就是他自己身體最不好的時候,也沒有這樣的體驗!
其實,他覺得自己應該相信醫生,相信現在的醫學水平。
曉素隻是捐獻骨髓幹細胞,並不是大手術,對人體的傷害並不大,他不應該這麽擔心的。
李成鑫,放寬心吧!沒事兒的,一定沒事兒的!
李成鑫在心裏安慰自己。
可無論他怎麽安慰,他這心都無法放寬,無法釋然啊!
晚上,他本來是想再次去醫院看望丫頭的。無論多麽忙碌,他都要抽空去看看丫頭。
可是,歐曉麗早早就打了電話過來,讓他晚上回去和大哥一起吃飯,說他們好久沒在一起聚聚了。
昨天歐曉軍去得晚,歐曉麗已經走了,他們是沒見上麵的。
所以,今天歐曉麗就要求李成鑫一起,陪大哥吃飯。
李成鑫心裏有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但是,歐曉軍是歐家的長子,他也很尊重這個大哥,兩人好久沒在一起吃飯,確實也應該聚聚。
不管他和曉麗之間的關係怎麽樣了,歐曉軍都是他的大舅哥,是歐家的長子。
況且這一次的相聚,估計要談到關於老太太的事情,畢竟老太太已經到了這個狀態,該準備的事情也要早點兒準備了。
所以,李成鑫沒有拒絕。
三個人在醫院附近的餐廳相聚。
歐曉軍顯得比較疲憊,看得出他昨晚是沒睡好的,今天又接著去工作,下了班又回來看望老太太,輪軸的轉,鐵打的人也會垮的。
歐曉麗看到大哥這麽疲憊,很是心疼:“哥,你一會兒早點兒回去休息,晚上不用留下來陪媽媽了,其實我們都可以回去,這裏有護工,還有小玲,媽媽會被照顧得很好——”
李成鑫不滿地看了一眼歐曉麗。
覺得她太不懂歐曉軍的心了。
這個時候,對媽媽已經成了最後的陪伴了,不僅僅是照顧的問題,更多的是作為長子的一種安心,守護,和最後的心願。
歐曉軍沒說話,兀自喝了口酒。
李成鑫本是不喝的,但是歐曉軍喝酒,他也就陪著他喝一點兒。
“大哥,我敬你!”李成鑫說道,作為男人,誰都有說不出的苦衷。
歐曉軍具體有什麽樣的苦李成鑫不知道,但是,他自己心裏的苦是無法向其他人傾訴的,隻有自己獨自扛,獨自咽。
歐曉軍感激地看了看李成鑫,舉起杯子和李成鑫碰了碰。
“曉麗,曉梅要是來電話了,你一定勸她回來——”歐曉軍喝了幾口酒,看著歐曉麗說道。
歐曉麗去卻是慍怒地看了一眼李成鑫。
李成鑫的餘光把歐曉麗臉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歐曉麗的意思是他李成鑫不讓歐曉梅回來。
李成鑫在心裏歎息了一聲,仰起頭喝了杯中酒。
歐曉軍繼續說道:“曉麗,媽媽已經到了這個狀態,就差最後的心願,想見見曉梅,她遲早都要回來的,不可能一輩子流亡海外吧?就算是要接受懲罰,也比每天過著擔驚受怕東躲西藏的日子要好啊!勸她回來吧,了卻媽媽的心願,也別讓我們歐家蒙羞!”
歐曉麗顯然不同意歐曉軍的說法,她覺得歐曉梅犯的這點兒事兒根本不叫事兒啊!
李成鑫一句話就能解決的,為什麽非得要讓她去坐牢?為什麽非得抓住她不放啊?為什麽要這麽做啊?
“哥,曉梅也想回來,隻是有人不讓她回來啊!”歐曉麗盯著李成鑫看了一眼。
歐曉軍看了看歐曉麗,又看了看李成鑫,說:“沒有人不讓她回來,我們都希望她早日回來!你得勸她,讓她看在媽媽的份兒上,早點兒回來,晚了就連媽媽最後一麵兒都見不著了!”
“哥——”歐曉麗馬上抿著嘴含著淚說道,“我也說了,曉梅她,她就是怕回來坐牢啊!”
李成鑫看著歐曉麗,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這麽說,歐曉梅又有消息了?又和歐曉麗聯係了?那為什麽沒有人向他反饋這麽大的消息?沒有人監聽到嗎?還是故意不報?
但是,李成鑫知道,隻要歐曉梅和家裏聯係,她的行蹤就能被發現,除非她即刻換地方,否則很容易被找到的。
前幾次的跟進就是這樣,歐曉梅總是打了電話回來後,馬上就換了地方,再也不在那個地方都留了。
她現在有反偵察能力了!
“不是她不回來就不用坐牢的!”李成鑫冷冷地說道,“多行不義必自斃,她自己做了什麽還不清楚嗎?能逃脫法律的製裁嗎?她一個人害得多少家庭陷入苦難的深淵裏?她為什麽不好好反思反思?為什麽還執迷不悟?”
“李成鑫,你就是這麽冷血,你就是這麽沒有人性!你就是為了你的官位,什麽親情都不要了!你對得起歐家對你的培養嗎?你對得起我父母對你的恩德嗎?你對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嗎?”歐曉麗突然間又咆哮起來。
李成鑫拿起筷子剛要夾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愣了大概幾秒鍾,他苦笑了一下,輕輕放下了筷子,轉而看了歐曉麗一眼,然後緩緩說道:“曉麗,我們今天是和大哥一起吃飯,大家難得聚一次,不要鬧得不愉快,你要是對我不滿,我們可以回家單獨談,行嗎?”
李成鑫實在是不想重複上次的不愉快!
沒想到歐曉麗總是這麽鑽牛角尖,總是不能自控!總是這麽讓人無法理解啊!
“單獨談?有可能嗎?談得了嗎?”歐曉麗盯著李成鑫,“李成鑫,你別這麽假惺惺的,我們還有家嗎?啊?我們的家在你眼裏早就不叫家了吧?你一年回過幾次家?在家裏住了幾個晚上?嗯?”
李成鑫覺得歐曉麗真是不可理喻了!
他真不想吃這頓飯了!太讓人壓抑了!
“大哥,對不起,我覺得我還是先離開為好!”李成鑫站起來說道。
歐曉軍板著臉,瞪了歐曉麗一眼,然後對李成鑫招了招手:“成鑫,你坐下,坐下吧!大家都冷靜冷靜,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
李成鑫不得已再次坐了下來,但是早已經沒有任何胃口了。
“曉麗,大哥要批評你!你剛才說的那都叫什麽話?是你這樣的身份地位的女人該說的嗎?你知不知道你說這些話和市井潑婦沒有區別?你知不知道你說這些話實在是太失風度涵養啊?”歐曉軍無奈地看著歐曉麗,“曉梅的事情,你必須要轉變思維,歐曉梅必須為她自己所做的事情承擔責任!何況她是歐家的後代!她做這樣的事情本身就是辱沒門庭!如果老爺子還在,一定早就把她抓回來!絕對不會讓她逍遙法外!你為什麽要把這件事情歸罪到成鑫身上呢?這不是胡攪蠻纏嗎?毫無道理啊!”
歐曉麗的臉色也很難看,但是,她心裏還是絲毫不認為自己錯了。
她覺得李成鑫就是冷血,就是沒有人性!
明明知道媽媽病重,明明知道歐曉梅想回家,卻是依然不撤銷通緝令,依然要通緝歐曉梅,就是存心不讓她回來!就是這樣的!
“哥,你為什麽總是替他說話?”歐曉麗生氣地問道。
“我在說理,因為你不講理!”歐曉軍虎著臉看歐曉麗,“媽媽現在這樣,我們這個家又是如此的局麵,歐家真的是氣數盡了嗎?”
歐曉麗再次憤怒地看著李成鑫:“這都是拜李成鑫所賜啊!”
“曉麗!”歐曉軍大喝一聲,“你太過分了!”
李成鑫在心裏再次冷笑了,真的是無法溝通了,他她真的想不通,歐曉麗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不講理了?什麽時候如此弱智了呢?難道女人到了這個年紀果然就是神經錯亂?連最起碼的道理都不懂了?
太可怕了!
“大哥,對不起,我先走了——”李成鑫實在是坐不下去了,他覺得和歐曉麗在一起,那就煎熬,十分的煎熬。
“成鑫,對不起,我還有事兒和你商量——”歐曉軍說道,“媽媽一旦走了,歐家就真的散了!我這個長子不孝,沒有能力把歐家聚起來,成鑫,當年爸爸說過,你是最像他的,比我還像他——我希望,不管曉麗怎麽樣,你都不要和她計較,和她好好的過下去——我們這個家,不能散!”
李成鑫歎了一口氣,無奈地看著歐曉軍:“大哥,我吃飽了,先走一步——”
說完,李成鑫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了出去。
歐曉軍的話,他聽了不止一次,前幾次,他都覺得可能,可能保持這個家不散,但是,這一次,他覺得不可能了,因為他真的無法忍受這樣的煎熬了!
有些事情,不是他不做就不會發生的,歐曉麗和他之間,已經是無法調和,南轅北轍了。
這是上帝的安排吧,讓他和歐曉麗之間經曆了這麽多無法過去的曾經,一點點的怨恨累積到今天,讓歐曉麗變得如此仇恨他,把歐家一切的不如意都歸罪於他!
這樣沉重的枷鎖和負罪,他怎麽能夠背得起?
他隻能逃離,別無選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