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隱秘
許正說道：“那他未必不肯來我們劇組。”
冷小唯嗤笑道：“小正哥，你這個新劇裏有搞基情節哦聽說胡老爺子最討厭這種戲了。我覺得要白跑一套哦。”
林清婉雖然心中同意冷小唯的說法，但是聽她一口一個“哦”，冷不丁就在心中湧起一股衝動，很想上去給她嘴裏塞團衛生紙。
許正沒有回話，因為此時車子已經開上高速，直奔別墅區而去。胡一南不僅是個著名導演，同時也是個小有名氣的文人墨客。所以他自視甚高，住的地方也極其風雅。海棠山莊是最近兩年京城開發的別墅區，價格昂貴不說，更是在寸土寸金的地方極盡奢華地種植了大片海棠，開設了古典亭台軒榭。營造出一片都市裏的世外桃源風光。
胡一南嫌高檔住宅區俗氣，幹脆搬到了海棠山莊。沒事的時候閉門不出練練毛筆字，自詡為當代王維。
但他也是有資本驕傲的，胡一南的導演才華和藝術功底不容小覷，導演的片子中精品輩出風格多樣。隻是性格古怪的胡導做事兒多半看心情。林清婉也覺得這一趟怕是白來了。咱一個小影視公司，哪兒那麽大臉麵，讓人家泰鬥出麵親自指導？
但此時，許正的車已經開到海棠山莊大門前。海棠山莊所有設置都是全自動的，保安很少，電子監控卻處處皆是，警報器也隱藏在各個隱秘的角落。
“好在我早有準備。”正在林清婉好奇許正打算怎麽把車開進這個山莊的時候，冷小唯卻掏出一張出入卡來。林清婉心中一驚，心想你丫不會已經有錢到能住這種別墅區的地步了吧。
冷小唯瞧見林清婉看著她，便伸手打了個卡，笑道：“我叔叔住在這裏，所以我經常來。”
林清婉一聽，擦，能住在這兒的不就是各界名流就是各級高官，看來這個冷小唯背景不簡單。本來林清婉不相信許正公司會收一些靠關係被硬塞進來的藝人，但事到如今倒也不能不信了。很顯然冷小唯就是這麽一個貨色。看來就算是許正也不能免俗，或者不可能免俗。再有權勢的人也得靠關係和人脈來維持生意。畢竟一個人單打獨鬥也成不了什麽氣候。
許正將車開在地下停車場，找了個空車位停了下來。不過始終是別墅區，入住的人還是少的。地下車庫有三分之二的空間是空著的。但是名車倒也不少。林清婉下了車， 觀察過，覺得這簡直可以開個世界名車車展。
林清婉問許正道：“你提前預約過胡一南麽？”
許正搖頭：“沒有。”
林清婉說：“很好，我們等著吃閉門羹吧。”
冷小唯冷哼道：“你怎麽知道我們一定會吃閉門羹？”
林清婉聳了聳肩，無奈地看了眼許正。許正歎道：“沒辦法，提前約過，人家不見。但劉備為了請諸葛亮出山還三顧茅廬呢，就算人家拒絕了，我也得多來試試。”
林清婉不置可否，跟著他們倆找到胡一南的住處。林清婉站在門外看了看，這裏的別墅整體都是日式風格，院中花木扶蘇，燈光從枝繁葉茂中透出來，顯得尤為靜謐。
許正按了門鈴，對話機裏傳出一個中年婦人的聲音：“哪位？”
估計這就是胡一南的老婆了。許正自報家門，說大老遠趕來隻為了拜訪下胡導。門裏門外的人寒暄了半天，大門總算是打開了。
許正三人進了門，有個中年夫人打開客廳的推拉門讓他們進了門。三個人在客廳坐下後，夫人便去書房喊胡導。林清婉趁機打量房間中的布置。看起來胡夫人還算和氣。等了一會兒，胡一南才從書房出來。
許正趕緊站起來打招呼。胡一南不冷不熱地點了點頭，坐了下來。林清婉沒說話，冷小唯卻趕緊湊了上去，跟胡一南寒暄半天。
不過胡一南照舊沒什麽反應，直接問許正說道：“是你幾次要約見我的？”
許正笑道：“是，前輩，有件事情還要麻煩您幫忙。我知道您時間寶貴，所以長話短說。我們公司有個劇目想請您指導一下，報酬好說。”
胡一南眯起眼睛看了看他，說道：“什麽劇？講什麽的？”
許正於是將一份劇本大綱遞給胡一南。胡一南接過劇本翻開了一會兒，繼而搖了搖頭，說道：“這個劇好像不需要我接。”
許正沒說話。冷小唯卻追問道：“為什麽呀？”
胡一南冷哼一聲：“這種劇不需要我指導，你們自己拍出來就行。反正是泛濫銀屏的古裝偶像劇，隻要演員挑得漂亮，演成什麽樣子都有人看。”
林清婉聽他這話，心中暗樂。果然傳聞不虛，胡一南的性格很難搞，也很不容易妥協。
其實但凡有點本事有點權勢的人都會這個德行，唯恐別人不知道他的特殊，或者是聰明到了一定程度，庸常之輩看在他眼裏都是一副傻逼德行，所以根本不屑於跟丫多說。
冷小唯聽到這話不樂意了：“胡導，現在看的都是市場。有市場才有前途麽。您可不要輕視偶像劇。”
胡一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林清婉也看過這個古裝劇的劇本。其實這劇不算是純粹的偶像劇，而是對於曆史的戲說，背景是李後主時期，關於國破家亡，愛國，情仇和取舍，人性的混合描寫的一部劇。
雖然多數是戲說成分，但也算是有些韻味的。不過對於胡一南這種藝術追求很高的前輩來說，這種劇已經是小兒科了，根本不屑於出手。而許正之所以找他，是因為胡一南對曆史禮儀古裝服飾細節人物形象刻畫等方麵十分在行。現在古裝劇的穿幫鏡頭層出不窮，為了不貽笑大方，所以許正才對劇中細節精益求精。
林清婉知道許正想找最在行的人來指導。但是很顯然，最在行的人看不上這麽挑戰力低的劇。
許正繼續說道：“胡導，您看……”
胡一南擺了擺手，說道：“我也隻是看在你多番約我的份兒上，才跟你說這些話。真的，你們要拍的這種劇，根本不需要什麽特別指導。”
林清婉聽這話，明白胡一南始終是看不上那種電視劇，便微笑道：“許正，胡老前輩的意思你應該明白。的確，我們拿這樣的淺薄電視劇給胡老來看，已經是沒什麽必要了。而且，胡老隻指導有價值的電視劇。像這種就由它吧，反正差一點好一點也都無所謂。而且，就算是胡導演勉強接手來指導，因為電視劇本身的水平限製麽，估計跟我們公司自己的導演拍的也沒什麽差別。”
胡一南聽了這話，眉頭微微挑了挑。林清婉注意著他的反應。這是所謂的“激將法”，她的意思就是：“你不稀罕來指導，我們還不稀罕請呢，說不定就算你出馬，你那導演水平也就那麽回事了，大差不差。”
自古有句話叫做“請將不如激將”。激將法之所以經常得手，不是因為很多人太傻逼，看不出對方是在使激將法誘惑他上鉤，而是很多人明明知道是激將法，也沒辦法或者不想就此服輸，隻能頂風而上。
就像《神雕俠侶》中的黃老邪，一把年紀武林泰鬥名聲在外，想收拾個作惡多端的李莫愁都不好意思下手。為啥？隻因為李莫愁一句“仗著自己是前輩欺負晚輩”。李莫愁對於黃老邪來說是晚輩，如果老頭跟她動手，江湖八卦輿論界就會說“你看那個黃老邪啊老來老去不上進，欺負一個晚輩，他好意思的麽。”
傳來傳去，名聲就臭了。人會為浮名所累，所以很多時候就會做一些違心的選擇。如今的胡一南就跟黃老邪差不多。你要拒絕吧，大家都是同一圈子的人，出去一說，胡一南臉上肯定不好看。比如，有些人會說：“胡一南不肯指導晚輩的戲，擺架子。”但更讓他受不了的會是下麵這種說法：“胡一南怕是名不符實，說什麽金牌導演，結果不敢接最簡單的偶像劇。怕是最後拍出來的效果不好，被人家笑話，丟了他大導演的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