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對不起的人
花玉容聽到黃天驕這樣說,自己也是低頭一笑:“是啊……沒有如果了,也回不去了,既然回不去了,索性揚起下巴朝前看吧,小主你說呢?”
“我說,正有此意。”黃天驕深深看了一眼花玉容,笑道:“好了,既然如此,咱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直說了,皇上遲遲沒有冊封我和蓉兒,蓉兒心急倒也在我意料之中,隻是我也並非麵上表現的這樣不在乎,不過是礙於皇上的意思,遲遲沒有發作罷了,不知道玉容姑姑以為如何呢?”
被人這樣當麵質問,花玉容心裏也是膽戰心驚,一方麵覺得自己心痛不已,一方麵又覺得嫉妒吞噬著理智,最後還是化為了一聲歎息:“皇上的意思,做奴婢的怎麽敢妄自判斷呢,不過,皇上最近很少來昭陽殿了,奴婢也不得而知皇上的意思,若是他日皇上再來,奴婢願意為了小主您側聞一二。”
“那就不必了。”黃天驕暗暗一笑,看來花玉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清楚她和皇上之間的情愫了,不過這樣也好,有些話,實在不必要扯得這樣清楚明白,“我聽聞,金國的前朝皇帝,有一個寵愛的妃子,兩人的確是情之所至,這妃子是江南人士,溫婉美豔,知書達理,和前朝皇帝情定三生,兩人的確琴瑟和鳴,可是,那女人最終卻不得善終,姑姑可知道是為什麽嗎?”
“奴婢,奴婢不知。”花玉容一時間沒明白黃天驕的意思,搖搖頭,說道。
黃天驕淺淺一笑,看著花玉容的眼睛:“皇上從來不屬於哪一個女人,雨露均沾是宮中女子的生存法則,也許姑姑心地純良,對我這番話不以為意,可是你想想看,那個妃子雖說和皇帝琴瑟和鳴,可是皇上不照樣為了權勢地位迎娶了其他的女人,宮裏既然不止她一個女人,皇帝自然也不是她一個人了的,皇上寵愛誰,原本是皇上自己的意思,可是,她吃了肉,連口湯都不給別人留,如何能夠生存下去?”
“……”花玉容多少有些心驚,總覺得這話時黃天驕說給自己聽的,於是尷尬一笑:“大概,愛情總是自私的吧。”
“愛情?”黃天驕好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皇宮裏麵容得下愛情嗎?皇帝的身份容得下一份簡單純真的愛情嗎?今日若不是皇帝,換昨天下其他男人,誰又能證明愛情就會一生一世?負心男子多,愚蠢女子也不少。”
花玉容低下頭,沉默了一會。
風聲漸漸大了,黃天驕也不做聲,眼角似有似無的看了一眼花玉容,對這個女子,她是欣賞的,聰穎,睿智,善良,難得的是,入宮多年,還保留著一份赤子之心,若非兩人的身份總是對立,她實在不願意和她為敵!
隻是,其實也可以不為敵的,話說開了就好,自己會成為炎陵的妃子之一,這是不爭的事實,她,炎陵最終也不會要她繼續當一個宮婢,兩人總會成為姐妹,也會成為對手,可是要是能夠避免這樣的摩擦,她是很樂意的。
“小主的話,奴婢明白了。”半晌,花玉容抬起頭,低低道。
黃天驕喝了一口熱茶,起身:“天不早了,我也乏了,回去歇著了,對了,太子殿下下學回來,就告訴他,我答應給他做的那把桃木小劍,下回再給他拿過來。”
響起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太子,黃天驕的語氣也輕快了不少。
因為自己救過花玉容的命,在玄冷墨的眼裏,自己和那些後宮女人也是不一樣的。再加上最近幾次自己和花玉容下棋的時候,他都會在旁邊看著,對自己也有了幾分親近的意思!前幾日聽聞自己會做小木劍,小孩子嘛,就算是太子殿下,也總歸是貪玩的,所以纏著要。
自己耐不住,托人去找了黃梨木和桃木,打算做好以後送過來,可是今日特意在花玉容麵前提起,黃天驕臉色平靜,多少也是因為要告訴花玉容一件事:奴婢就是奴婢,主子就是主子,不能越過了自己的本分。
花玉容起身半蹲行禮,“奴婢遵命,恭送小主。”
看著黃天驕走遠了,花玉容緩緩坐回榻上,不知道在想什麽,消瘦的臉龐裹在厚厚的圍脖裏,更顯得我見猶憐,膚色蒼白,毫無血色。
花醉兒掀開簾子,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歎口氣,拿著暖手爐子塞給花玉容:“你看你,主子都走遠了,也不知道進屋子烤烤火,這手多冰啊,一會又發燒了,還得喝藥。”
花玉容苦笑了一下,“我想吹吹風,腦子會清醒一點。”
“主子跟你說什麽了?你們倆不是相處的挺好的嗎?”花醉兒有點不明白,“這幾日小主總是來給你把脈,又給你製藥,看起來挺好的啊,小主也沒什麽架子,脾氣也是定好的!你們,是不是鬧別扭了?”
花玉容抬起下巴,尖尖的小下巴,像是狐狸的聰慧敏捷,“皇宮裏麵,沒有好不好,隻有利益與否,姐姐還不明白嗎?”
花醉兒愣住了,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到底沒說出口。
“姐姐,真累啊!”
花玉容重新窩回榻上,將長長的皮草裹在臉上,隻露出一對明亮的眼睛,看著茫茫大雪,“雪大了,叫幾個奴才去接太子殿下下學吧。”
“恩,這俗話說得好,瑞雪兆豐年,隻是不知道這樣大的雪,要下多久。”花醉兒的臉上是一種不同尋常的擔憂:“往年都沒這樣下過,快過年了,也好也不好。”
“咱們擔心這些做什麽,朝堂上文武百官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咱們小小女子,養在深宮,何故去擔憂這些。”花玉容冷冷一笑。
花醉兒看了她一眼,“你這話說的,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叫上小文子去接墨兒,你吹吹風也趕緊進去吧,別再回頭發了高熱才好。”
“恩!”花玉容點點頭,眯起眼睛,最近事情太多,她總想一個人靜一靜的。
花醉兒見她這樣固執,也不好再說什麽,掀開簾子,叫上人走了出去。
彩霞端著一碗燕窩粥過來:“姑姑,今早也沒吃什麽,和小主聊了那麽久,多少吃點東西吧!”
“拿下去吧,我沒胃口。”花玉容看也不看,搖搖頭,“以後不要給我做吃的了,咱們都是奴婢,就算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可是總免不了被人說閑話。”
“姑姑這是怎麽了?”彩霞有點不明白的看著手裏的燕窩粥,“姑姑是掌事女官,別的不說,吃完燕窩還會有誰敢嚼舌根的?再說了,姑姑對太子殿下那樣好,太子殿下對姑姑也是百般尊敬依賴,姑姑何故這樣妄自菲薄?”
花玉容想到黃天驕的話,低低一笑:“自己吃了肉,總要給別人喝口湯?我哪裏是吃肉的人啊,不過是白白背了一個吃肉的名聲罷了。”
皇上最近幾日都沒有出現過昭陽殿,唯一的一次,也是過門而不入,不知道跟慈寧宮的太後娘娘說了些什麽,太後娘娘倒也沒有來找過自己的麻煩,可是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真的就這樣而已了嗎?
閉上眼睛,花玉容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想起的人。
“原是我對不住你!二少爺。”說著,一滴眼淚順著花玉容的臉龐流了下來。
伶人館!
小蝶擦拭著琴弦,可是眼睛,卻總是忍不住偷偷看向一旁麵無表情翻看琴譜的花叢澗。
那日醒來以後,師傅愣了好一會子,看著身下,她的落紅,麵無表情。
自己跪在地上,不哭不鬧,隻說了一句話:“小蝶不悔,無怨。”
師傅起身,喝了許多酒,回來以後,再也米有說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