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生死邊緣
“姑姑……姑姑你不要死啊！”
玄冷墨雖然隻有四歲，可是已經過早地知道皇宮裏麵誰是對自己好的人，誰是想要傷害自己的人，坦白說，對於玄冷墨來說，花玉容和花醉兒是比炎陵更加重要的人。
如今看著花玉容臉色已經鐵青，牙關緊咬，昏迷不醒，玄冷墨就覺得好害怕。
花醉兒額頭上全是黃豆大的汗珠，緊緊抱著玄冷墨，眼神淒惶：“墨兒乖，不要吵著太醫給玉容姑姑醫治。”
明月彩霞來不及啼哭，聽著太醫吩咐煮了好大一鍋開水，一鍋一鍋的往出端，滿盆的水全是紅的，血紅血紅的，看得人心驚肉跳的。
炎陵的明黃色朝服上全是鮮血，刺眼的很，他緊緊閉著嘴唇，神色僵硬的嚇人。
太後娘娘坐在榻上，雖然不說話，可看著皇帝的神情，總是覺得一顆心都掉了下去，方才的宴會上，皇帝看到那個賤婢昏死過去，竟然不顧自己的身份，下令宴會散席，親自將這賤婢抱回了昭陽殿，一路上奴才們要接過來，都被踹倒在地。
當時太後娘娘的心就驚了，這樣的情況，就連花瑾兒在世的時候，都是沒有過的啊。不禁對那賤婢的殺心更深了。
“回稟皇上，花姑姑受的是鞭刑，那鞭子可是數十年的蛇皮製成，加之一直用以鮮血喂食，所以柔韌無比，也陰柔無比，花姑姑的傷勢，唉，隻怕是不好了。”太醫一臉的惋惜，可憐了那個花一樣的女子啊。
炎陵退後一步，不敢置信：“你說什麽？”
“你胡說，姑姑不會有事的，嗚嗚嗚，姑姑，墨兒不要你有事，墨兒不要……”玄冷墨大哭出聲，就要往裏跑。
花醉兒死死地抱著玄冷墨，滿臉淚水：“墨兒，你聽話，你玉容姑姑還沒看著你長大成人，她不會有事的，她不會撇下咱們離開的，不會的。”
“可是為什麽姑姑還不醒來？”玄冷墨抽泣的看著花醉兒：“為什麽你們的表情都看起來好可怕？我想進去陪著姑姑，我不想和姑姑分開，嗚嗚嗚，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不那麽貪吃，早點陪著姑姑就好了。”
玄冷墨張著嘴巴嚎啕大哭，炎陵的手已經青筋畢露，臉上毫無半點血色，殺人利器一般的陰鷙的眼神看著太後娘娘：“母後如今可滿意了？”
“皇帝，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太後娘娘憤然起身：“哀家也是為了端正朝綱，莫非哀家身為後宮之主，竟然連一個小小的婢女都不能夠處罰嗎？”
“處罰？”炎陵猛地將桌子上的茶杯掃在地上，胸膛一起一伏：“母後那是想要懲罰嗎？花玉容隻是一個小小的宮婢，母後竟然出動了身邊的捍衛用那樣的陰毒的手段去對付她，如今她命在旦夕，可是太後娘娘您的意思？”
“你……”太後娘娘被說中心事，臉上一紅：“皇帝，你難不成要為了一個小小的賤婢，這樣跟哀家說話嗎？你的仁義禮智都去了哪裏？”
“朕是天子，天下萬民都是朕的孩子！”炎陵看著眼前的太後娘娘，心中憤慨，真的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是她的孩子，她卻要處處提防自己，傷害自己，難道自己過的不痛快，她就會痛快了嗎？
“若是皇帝還知道自己是天子，重任在肩，就不該因為一個賤婢來跟哀家這樣放肆。”太後娘娘說吧，拂袖而去。
屋子裏麵下人跪了滿地，太醫正在開藥方，可是臉上的神情依舊不是很好。
炎陵皺著眉頭，看著那道緊閉的門，掌心已經被指甲戳破，可是絲毫感覺不到哪疼，也許是因為心底的錐心之痛，勝過了一切。
“姑姑，我要姑姑，醉兒姑姑，怎麽辦？”墨兒抱著花醉兒的脖子，嚎啕大哭，
花醉兒何嚐不是肝腸寸斷，可是她隻能等著太醫做最後的決斷，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一盆一盆的血水被端出去，卻對自己的姐妹生死不知。
“哐。”
花玉容房間的門被一腳踢開，太醫身邊的小太監正在給花玉容擦拭身上的血漬，炎陵眼底的陰霾讓他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退下。”炎陵低聲說道！
“可是皇上……”小太監剛想說些什麽。
“朕要你們退下。”炎陵突然像一頭暴怒無比的獅子，大聲嗬斥，“滾出去。”
小太監嚇得屁滾尿流，連藥箱都忘了收起來。
炎陵一步一步，緩緩的走向床邊，每走一步，腳步都仿佛有千斤重。
床上，花玉容靜靜的趴在那裏，一動不動，毫無聲息，身上的布料已經在鞭子的揮舞下成為了碎步，鮮血淋漓，她似乎很是痛苦，牙關緊閉，死死的咬著下唇，嘴角淤青，不知道是哪裏受的傷，原本就不算絕色的臉龐，此刻夾雜著汗水，混著暈開的妝容，更顯得狼狽。
“花玉容，朕命令你，醒過來。”炎陵坐在榻上，雙手猶豫再三，還是輕輕伸出去，握住了花玉容攥緊的拳。
眉頭一皺，好冷！
下意識的，炎陵將花玉容的手送到了嘴邊，輕輕哈著氣，緩緩揉搓，試圖讓那冰涼的手暖和起來！
“花玉容，你是個好丫頭，朕虧欠你太多。”炎陵沒有看著花玉容，隻是一個人喃喃自語。
“四年前，瑾兒過世，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和醉兒照顧著墨兒，護她周全，朕恐怕早就已經在悲傷中失去了墨兒，這些年來，你把墨兒教導的很好，他乖巧，卻不肆意妄為，他懂事，卻也不會愚孝愚忠，朕都看在眼裏，你始終記得瑾兒的話，要他做最真實的自己，不要被這宮裏的花花世界眯了眼。”
“可還是花玉容，要是你這次挺不下去了，墨兒怎麽辦？誰來護著他？誰來幫著他？誰來輔佐他成就霸業，繼承大統？”
“花玉容，四年前，你對朕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朕都記在心裏，這些年，朕給你榮耀，你不要，給你富貴，你也不要，朕還特許了花叢澗進宮，朕要補償你，可是你還是不要，你到底想要什麽？為什麽朕從來都看不清楚？”
“花玉容，給朕一個機會，讓朕看看你的心！”
“你不顧你自己的性命，難道莊婆婆的性命你也不顧了嗎？”
炎陵說著，竟驚喜的發現花玉容的指尖動了一下！
巨大的喜悅像是排山倒海的大狼一樣衝著炎陵擊打過來，炎陵喜悅的厲害，更大聲說道：“還有那些小丫鬟，你收養的那些孤兒，你也不管了嗎？還有昭陽殿的奴才們，要是你走了，太後娘娘還會容得下她們嗎？明月彩霞，醉兒，那個叫小文子的太監，你都不管了嗎？”
“還有墨兒，你舍得他失去母親，如今還要失去你嗎？”
“還有……還有朕……朕一直想對你說的那句話，朕以前不明白，可是現在，朕明白了，你為什麽不給朕一個機會告訴你？親口告訴你？”炎陵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大聲。
門外的人將一切盡收眼底，臉上的表情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墨兒還小，不能明白，隻是扯著花醉兒的袖子：“姑姑，父皇要跟姑姑說什麽啊？”
“……”花醉兒心裏惶恐不安，一時間竟似乎沒有聽到玄冷墨的問話！
“姑姑……姑姑……”玄冷墨扯著花醉兒的袖子搖晃：“姑姑，你跟我說話啊。”
“沒……沒什麽，你乖乖的。”花醉兒心裏惶恐不已，皇上竟然會對花玉容有好感，是什麽時候的事情？為什麽自己全然不知？是花玉容勾引了皇上，還是皇上自己……花醉兒一時之間心裏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