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選秀的女子
“閉嘴彩霞。”花玉容喘著粗氣製止道,“你以為自己還是宮裏新來的嗎?隔牆有耳這句話怎麽就是記不住呢?你若還是這樣毛毛躁躁,做事衝動不受教,以後就不要再管我了。”
“姑姑。”彩霞一般是委屈,一般是心疼的看著花玉容,擦去她臉上的汗珠,卻不敢在說什麽。
花玉容何嚐不明白彩霞的心思,隻是有些事情,有些話,如今不叮囑好了,以後就會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
進了屋,花玉容站在地上,看著醉兒,醉兒也看著花玉容,兩個人誰都沒有先開口。
“彩霞,你退下吧。”醉兒吩咐道。
彩霞不由自主的看向花玉容,直到對方輕輕的搖搖頭,才退了出去。
醉兒苦笑,“你看,就算如今你大權旁落,她們還是更服你。”
“那是她們不知道,你也是一片苦心。”花玉容坐回了位子上,看起來已經是筋疲力盡。
醉兒給花玉容倒了一杯茶,坐回去:“你雖然歇著,可我知道,外麵的消息你也沒少知道。”
花玉容笑了,看了一眼門外還在朝裏張望的彩霞,很認真的看著醉兒:“其實在她們眼裏,你和我本是一體的。”
剩下的話花玉容沒有說出口,可是花醉兒卻聽明白了,本是一體的,但是因為自己的舉動,將她們推到了花玉容那邊,是這樣嗎?
苦笑一聲,花醉兒看著花玉容:“我今日找你來,不是為了這些瑣事的,你也知道,花莊又送了女人進宮,你不會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姐姐,你入宮多年,要是還不知道這是遲早的事情,也枉費皇帝陛下這樣看重你了。”花玉容歎息一聲:“你和我不過是一個小小宮婢,你覺得我們能夠阻止嗎?何況,阻止的了這一次,你可阻止的了下一次?”
“難道就什麽都不做,眼睜睜的看著那個賤人來霸占娘娘的一切嗎?她出自花莊,皇上必定憐惜她,花莊的手段你不是不清楚,能被送進來的哪個不是有手段有心計的?屆時皇上寵幸一二,要是再懷上龍子,太子殿下隻會被人吃的骨頭都不剩了。”醉兒激動,語氣也開始淩厲,連帶著眼神也有了些許殺意。
花玉容看在眼裏,卻到底沒有說什麽,隻是站起身來,緩步離去,低聲說道:“姐姐,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我們是奴才,就要懂得審時度勢,不要做不自量力的事情,以免惹禍上身,還會牽連別人。”
“……”醉兒微微一怔,似乎是不敢相信這話是從花玉容嘴裏說出來的,最後竟笑了起來,“哈哈哈,我真是蠢笨,竟然會奢望你的幫忙,隻怕你巴不得這潭水越來越渾濁,也好叫你漁翁得利吧,你存的什麽心思,我竟是到今日才敢確定。”
花玉容的身子頓了一下,微微偏過頭,沉聲道:“姐姐如今不隻是一個人,說話做事,也要拿捏穩妥才是。“
“你……”醉兒退後半步,滿眼不可思議:“你這是在威脅我?”
“威脅?”花玉容回頭,笑的淒涼:“姐姐,我到底還是變成了你看不上的那種人了,你是不是這樣想的?”
“難道不是嗎?”醉兒閉上眼睛,似乎是連看她一眼都覺得髒。
花玉容身子微顫,沿著下唇,幾欲潸然,卻到底什麽話都沒說,隻是一步一步,緩緩的離去,
這邊的醉兒,已經癱坐在椅子上,半晌不見動彈。
上書房!
玄冷墨身穿明黃色小馬褂,肉肉的胳膊像兩條夏日裏的嫩白的藕節,讓人想狠狠的親上一口,此刻兩節嫩白的小藕節上沾著點滴黑色墨汁,圓潤可愛的小手煞有其事的攥著一直精致的狼毫,一筆一劃的寫著什麽。
炎陵端坐在寬大的禦書桌前,批閱奏折,時不時抬眼看一下玄冷墨,見對方認認真真的寫字,並不看向自己的時候,不覺自嘲的笑了笑,素日教導孩子要一心一用,不可三心二意,怎麽今日到是自己做出這樣言行不一的事情了。
正想著,那邊的小雪團子已經放下了毛筆,仔細的吹幹了墨汁,一溜煙的跑過來,小腦袋一下子就鑽進了炎陵的懷裏:“父皇,兒臣寫的好看嗎?”
炎陵並不做聲,不過結實有力的雙手卻一下子將玄冷墨舉了起來,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這才拿起那張字帖,仔細看了起來。
小雪團子人小鬼大,方才安安靜靜坐著寫字已經是難得,這會怎麽會安心本分的乖乖坐著不動呢?明星一樣的眼珠子轉了轉,看著長長的桌上除了折子就是折子,方方正正好沒意思,眼角一掃,卻看到桌角有幾幅畫軸,伸手就要去拿。
炎陵眼疾手快,長臂一揮,就擋住了玄冷墨的手,沉聲道:“不許調皮。”
“兒臣隻是看一眼,沒別的意思。”小雪團子嘟著嘴巴,扯著炎陵的衣角:“父皇,兒臣就想看一眼嘛,就一眼……”
說著,肉呼呼的小嘴就貼上了炎陵的臉。
炎陵頓時僵住了,這些年來,他就算是疼愛玄冷墨,到底也是心有芥蒂,總覺得這孩子的出生才帶走了花瑾兒,雖然有時候也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太過自私狹隘,對著孩子太不公平,可是想到瑾兒慘死在自己懷中的冰冷,炎陵就無法對這孩子太過親近。父子這些年來,更像是一板一眼的君臣,卻沒有父子的親昵。
就在炎陵一愣的時候,玄冷墨已經打開了其中一幅畫軸,看到映入眼簾的女子時,不由愣了一下,下意識道:“母後?”
花瑾兒的畫像太多太多,昭陽殿、乾清宮、正大光明殿的後室,到處都有炎陵親筆所繪的圖像,加上花玉容和花醉兒的刻意調教,玄冷墨也早就知道自己的母後是畫裏麵那個笑起來暖暖的,好看的跟仙女一樣的女人。
“啪。”
畫軸被人一掌打破,畫中人嬌媚的容顏也斷為兩截,不複存在,炎陵冷冷的說道:“仔細看清楚了,這樣的庸脂俗粉,怎麽配得上你母後的一分一毫?”
玄冷墨愣了一下,正要張嘴大哭,炎陵的聲音比方才更加寒冷:“你要是敢哭,朕就罰你跪在祖宗靈前三個時辰,不準吃飯喝水。”
小雪團子委屈的閉上了嘴,眼淚在眼眶裏麵打轉,卻不敢出聲,小身子時不時的抖兩下,看起來又可愛,又可憐。
炎陵頓了一下,將玄冷墨從膝蓋上抱下來,沉默了一下,說道:“繼續習字。”
小雪團子抽著鼻子,可憐巴巴的做回自己的位子,重新拿起了畫筆。
炎陵收回目光,卻轉頭看向了地麵上的畫軸,眉頭微蹙,眼中閃過一絲殺意,稍縱即逝,畫軸中的女子,便是花莊精心挑選栽培的新人,花盈盈,此女的娘親和花瑾兒的娘親是有血緣關係的遠親,難得的是此女的容貌和花瑾兒有七分相似,花瑾兒本是絕色美人,此女的容貌更在花瑾兒之上。
想到瑾兒出事以後,花莊的所作所為,炎陵的手不由的攥的很緊,既然你們對瑾兒這樣無情,朕也不必跟你們客氣,送來了,朕就收下,朕倒是要看看,你們還能玩出多大的花樣來。
慈寧宮
太後娘娘閉著眼睛,身子斜斜的依靠在貴妃椅上,正黃色的吉服和頭上價值連城的鳳凰於飛簪子更是襯托的她雍容無比,華貴非常,一個小宮女跪在腳下,輕輕的錘打著太後娘娘的腿。
梅蘭兒端端站在一旁,看了一眼前方,大氣也不敢出。
屋子裏麵點著淡淡的熏香,讓人昏昏欲睡的同時,更加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伺候著。隔著一層曼紗,大廳裏麵跪著四個年輕貌美,氣質端莊的女子,不難發現,許是跪得久了,四個秀女的鬢間都有了點滴的汗水,其中一個粉色羅裙的女子,嬌弱憐惜,更是有些搖搖欲墜,似乎下一刻就要昏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