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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失算,貴妃危險

  花玉容看著太後娘娘,不卑不亢,站的筆直端正,“太後娘娘宅心仁厚,吃齋念佛多年,對天下百姓愛民如子,後宮之人無不敬仰,可是李才人進宮多年,卻沒有受到太後娘娘的熏陶,心胸狹隘,用心險惡,方才對我家娘娘耳語的話,惡毒之極。隻是那李才人陰險狡詐,知道太後娘娘您一定會憐惜皇貴妃,故而她的耳語,也隻有皇貴妃、李才人自己、還有當時跪在身邊的奴婢知道。還請太後娘娘明鑒。”


  “你……你這奴婢,好大的膽子,太後娘娘,嬪妾萬萬不敢做出那種事。還請太後娘娘給嬪妾做主啊。”李才人一張小臉嚇得雪白,當即就開始哭天抹淚的哀求太後娘娘。


  太後娘娘蹙了蹙眉,眼神裏麵劃過一絲陰狠,卻很快主動起身,將皇貴妃花瑾兒帶到了自己身邊,小心的安慰道:“你這孩子,也真是叫哀家心疼,受了委屈怎麽不說呢?非要鬧成這個樣子才好嘛?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啊?”


  花瑾兒知道自己現在已經不受太後娘娘待見,能夠平平安安生下孩子就好,哪裏還顧得了其他,隻要有人沒有因為自己的事情受到牽連就好,現在眼看著太後娘娘擺明了就是打算息事寧人,給了自己台階下,要是自己還不明白的話,那就是給臉不要臉了。


  當下隻是強行擠出一絲笑容:“多謝母後垂憐,瑾兒無妨。”


  眼看著李才人的事情就要這樣翻過去了,花玉容看著笑容牽強,臉色蒼白,微微有些發抖的花瑾兒,一種難以言語的情感噴湧而出。


  誰說受盡帝王寵愛,就是每一個後宮女子最喜歡的榮耀?


  誰說能夠孕育皇嗣,就是一個妃嬪最為驕傲的登山石?

  誰說皇帝衝冠一怒為紅顏,紅顏就能和皇帝幸福快樂的生活?

  怎麽可能。


  這所冷冰冰的皇宮,鎖住了多少女人的青春,關住了多少女人的紅顏,扼殺了多少女子的純真無邪?

  明明隻是和自己心愛的男人相愛,明明是懷了自己和心愛男子的愛情結晶,卻為何,在那個可憐的女人臉上,看不到半點的幸福,愉悅?有的隻是惶恐,隻是掙紮?


  看到李才人得意洋洋的趁人不備,站立起來,卻在盯著花瑾兒肚子時候的惡毒眼神時,看到那些妃子有意無意的在背後冷嘲熱諷著花瑾兒因為懷孕而臉上長出來的雀斑時,在看到太後娘娘看似垂愛,實則處處緊逼時,花玉容再也忍不住了。


  “太後娘娘,敢問李才人以下犯上,冒犯皇貴妃,詛咒皇子一事,該當何罪?”花玉容看著太後娘娘,胸腔裏麵是難以遏製的氣憤,不甘。


  聞言,嘰嘰喳喳的禦花園頓時像是一潭死水,安靜得讓人害怕。


  太後娘娘眯起了眼睛,梅蘭兒會意,走上前去,微微一笑:“玉容姑娘倒是衷心為主,不過太後娘娘在此,這件事情自有論斷,你家主子都已經不再計較了,玉容姑娘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莫不是玉容姑娘眼中,隻有你家主子,卻看不到太後娘娘嗎?”


  這句話好大的帽子壓下來,說輕點,就是花玉容不知輕重,冒犯太後娘娘,說重點,就是花瑾兒管教不力,區區一個宮女都可以將太後娘娘不放在眼裏,就更不用說主子是如何的目中無人了。


  花玉容心中冷笑,不愧是太後娘娘這條毒蛇的左膀右臂,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帶出這麽多問題出來。


  不過花玉容隻是輕輕跪了下去:“啟稟太後娘娘,玉容自知身份低賤,但是皇貴妃素日一直對太後娘娘敬重有加,自從太後娘娘體貼皇貴妃,免去了娘娘的晨昏定省,皇貴妃娘娘就一直心中不安,總想著去跟您老人家請安,卻礙於身子不爽,害怕衝撞了您老人家。今日聽聞太後娘娘準備了賞花儀式,娘娘顧不得身子不爽,執意前來。奴婢深受皇上隆恩,一條命就是用來照顧娘娘的,要是娘娘有何差池,玉容萬死難辭其咎。不過娘娘在後宮一直深受太後娘娘照拂,素日也會抄寫佛經靜心,對那些奸佞小人向來是敬而遠之,可是奴婢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萬萬不能看到此等宵小之輩欺淩皇貴妃娘娘。”


  花玉容顯然是氣急了,說出來的話到底還是帶了些許的氣憤。


  花瑾兒又急又怕,擔心地看著花玉容,又看看臉色已經看不出情緒的太後娘娘,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哼,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太後娘娘的眼睛像是毒蛇的眸子一樣,死死地盯著花玉容,“皇貴妃,看來今天哀家不給你一個交代,這丫頭是不會善罷甘休了,是不是?”


  “嬪妾不敢。”花瑾兒支撐著肚子,趕緊跪了下去,扯了扯花玉容,低聲嗬斥:“玉容,還不快點跪下。”


  “娘娘……”花玉容哪裏不知道這個時候是多麽嚴峻的時刻,隻是皇帝一直忙於朝政,後宮之中就是太後娘娘坐擁天下,皇貴妃善良溫婉,在這裏簡直就是一隻沒有殺傷力的小兔子,花玉容心疼之餘,不免有些氣憤,區區一個才人,就能這樣威脅欺負皇貴妃,哪有這樣的事情,哪有這樣的道理?要是這次不能夠以儆效尤,皇貴妃娘娘以後的日子就會更加難過,就算孩子生下來,若是當母親的不強勢,太後娘娘要把孩子抱過去也隻是一句話的事情。畢竟皇貴妃娘娘的身子孱弱,是擺在麵上的事實。


  花瑾兒眼眶有些濕潤,她何嚐不知道花玉容是為了自己好?她何嚐不明白自己如今的地位是多麽的尷尬。後宮之中沒有皇後娘娘,自己身為皇貴妃,本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卻礙於太後娘娘的存在,自己一直不尷不尬的。


  懷了身孕以後,因為要精心調養,自己能不管的就全都交給了太後娘娘,如今大權旁落,就連一個下人都不如的小才人也敢這樣爬到自己頭上來。花瑾兒是花莊的女兒,到底是有著一份傲氣的。怎能允許別人如此欺淩自己?


  可是太後娘娘到底也是後宮之主,自己能怎麽樣?忍氣吞聲,不過是家常便飯罷了。


  想到這裏,花瑾兒看著太後娘娘,溫聲道:“太後娘娘,李才人方才的確是對瑾兒出言不遜,太後娘娘宅心仁厚,瑾兒也不能多加斥責,不過李才人方才出言詛咒皇子,瑾兒就不能不說句話了。瑾兒腹中的,乃是我朝的長子嫡孫,身份尊貴,豈能任由他人出言侮辱。不過李才人進攻三年都不曾受到皇上的寵幸,想來是規矩也越發的淡薄了,瑾兒身為皇貴妃,也絕不介意幫著李才人學學規矩。”


  “哦?”太後娘娘沒想到平時任由自己捏扁揉圓的花瑾兒會說出這樣的話,當即就有些不悅,冷冷說道:“那依照皇貴妃的意思,這件事情要如何解決呢?畢竟李才人自己不承認說了那些話,作證的又是皇貴妃你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宮女,你這樣便要懲處李才人,隻怕後宮上下,難以心服口服呐。”


  花瑾兒的身子有些搖晃。


  像是得到了太後娘娘的默許,那些一直冷眼旁觀看好戲的妃嬪們都開始七嘴八舌的給李才人撐腰了。


  “太後娘娘所言極是,嬪妾方才距離皇貴妃娘娘和;李才人那麽近,都沒聽到那些什麽詛咒的話,會不會是皇貴妃娘娘自己臉上掛不住了,這才遷怒於李才人啊。”


  “就是,李才人也真是可憐,得罪什麽人不好,偏偏得罪皇貴妃娘娘,不知道皇貴妃娘娘受盡榮寵嗎,豈會是咱們這些人能夠招惹的。”


  “皇貴妃娘娘好大的威風啊,身邊一個小小的宮女就能如此囂張跋扈啊,真是讓人受教了。”


  “聽皇貴妃這口吻,可是要代替太後娘娘來教導咱們規矩呢。”


  “看來是連太後娘娘也不放在眼裏了。”


  花玉容看著花瑾兒越發搖搖欲墜的身子,看著太後娘娘麵無表情,實則冷眼旁觀的態度,心中的憤怒讓她恨不得衝上去給這些女人一人一個巴掌。


  可是她不能,因為她知道,自己無能為力。


  “太後娘娘,奴婢可以用性命擔保,所言句句屬實。”花玉容看著太後娘娘。


  太後娘娘看也不看她,隻是端起了桌子上麵的太平猴魁,淺淺啄了一口,看著花瑾兒:“皇貴妃,你有何打算?”


  花瑾兒隻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痛了,就連肚子也開始一陣陣的抽緊,讓她忍不住輕輕呻吟了一聲:“啊……”


  “皇貴妃,哀家再問你話。”太後娘娘猛的將茶具放桌子上麵一扔,神色無比嚴厲:“難道你連哀家也不放在眼裏了嗎?看來是皇上對你實在太寵愛了。才會讓你越發的侍寵生嬌。梅蘭兒,帶皇貴妃回自己的昭陽殿,沒有哀家的懿旨,就好好的在裏麵吃齋念佛吧。”


  這邊是變相的軟禁了吧。


  花玉容膝蓋一軟,跪了下去:“太後娘娘……”


  “還有資格牙尖嘴利的宮女,給我杖斃。”太後娘娘恨恨的看著花玉容,“狠狠的打,打死她。”


  “誰敢。”花瑾兒本就幾欲暈倒,聞言,強弩之末的喊了一句,就軟軟的倒在了床榻上。


  “有哀家在此,你敢反駁?”太後娘娘眉毛一挑,看向花瑾兒的眼神裏麵全是厭惡,痛恨,威脅和脅迫。


  “她不敢,朕敢。”


  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了過來,炎陵眼神中風起雲湧,在看向臉色蒼白的花瑾兒時,滿是疼惜:“瑾兒,你怎麽樣了?”


  幸虧醉兒覺得不妙,一早就在上書房的門口靜候著,要不是自己和那些大臣們早早將國事商討完畢,此刻的瑾兒一定會被這些女人吃的骨頭不剩了。


  想到這裏,一股弑殺的眼神頓時落在了每一個人的身上。


  那些妃嬪早就嚇得跪在地上,不敢動彈。


  炎陵的目光投向太後娘娘,到底還是忍了下去:“母後,不知發生了何事,教您如此動怒。”


  “這就要問你的心上人了。”太後娘娘陰陽怪氣的說道。


  炎陵皺了皺眉,正要說什麽。


  “啊……血。”一聲尖叫。


  炎陵皺了皺眉,卻覺得抱著花瑾兒的右手頗有些粘膩,定睛一看,頓時驚了,花瑾兒下身的血跡已經染紅了她的鵝黃色的裙衫。


  一股不好的預感和極為陌生的驚恐讓炎陵不知所措的愣在那裏。


  花玉容衝了過來,輕輕拍打著花瑾兒的臉:“娘娘,娘娘你快醒醒,不要睡,千萬不要睡著啊……你不能睡著啊娘娘!”


  “還愣著幹什麽,叫太醫。”炎陵終於反應過來了,朝著身後的太監們大聲喊道,“快點傳太醫去昭陽殿。”


  說著,一把抱起了昏迷過去的花瑾兒,眼神對上同樣有些驚慌的太後娘娘,一字一句的說道:“母後,這件事情,兒子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目光流轉向這裏的每一個女人,所及之處,每一個人都嚇得簌簌發抖。


  炎陵大喝一聲:“來人啊。”


  “在。”很快,楚居白帶領的侍衛營出現了。看著渾身是血的皇帝和皇貴妃,臉色均是一變。


  “將這些女人給我關押天牢。要是皇貴妃有何不測,朕要她們的人頭陪葬。”炎陵說著,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所有的妃嬪都嚇得跪倒在地,連哭喊聲都發不出來了。


  太後娘娘看著皇帝走遠後,想到剛才他那個弑殺的眼神,不由雙腿一軟,癱坐在了椅子上:“梅蘭兒,你看到了嗎?”


  “奴婢……奴婢看到了。”梅蘭兒也是心有餘悸。


  “怎麽會出血呢?你說說,不就是跪了一會嗎?那個女人就這麽不中用呢?哀家……哀家什麽都沒做啊。”太後娘娘自己也驚了。


  梅蘭兒穩了穩神,說道:“都是那些賤人,說話不經大腦,得罪了皇貴妃,太後娘娘一直還勸慰來著。”梅蘭兒看著太後娘娘,小聲提醒道。


  太後娘娘這才有了底氣,“對,你說的沒錯,哀家什麽都沒做,都是那些賤人,不分輕重,衝撞了瑾貴妃,與哀家無關。”


  “奴婢扶太後娘娘回宮吧,也好為皇貴妃娘娘祈福。”梅蘭兒攙扶著太後娘娘,向慈寧宮走去。


  看著太後娘娘遠走的背影,那些跪在地上的女人全都癱倒了。


  原本想著能夠惡心一下花瑾兒,卻要賠上自己的性命,這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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