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進京趕考
如果沒有發現那個酒窖的話,李遠方應該在七號下午回到古城,而且他是從古城回來一下飛機的時候就已經訂好機票的。發現酒窖後,他激動得昏了頭,早把回去的事情忘到了九霄雲外,機票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也沒有想起應該找人幫他到學校請個假。反倒是彭教授八號上午上課的時候在課堂上沒看到他,下課後給他打了電話詢問。
雖然與彭教授相處的時間不是很長,但李遠方一直把彭教授當成一個可以完全信任的長輩,在有些時候甚至下意識地把彭教授當成自己的親人,所以他的那些事情,除了感情方麵的糾葛以及行星數據裏那些不可告人是事情外,別的事情他都對彭教授知無不言,因此彭教授比別的人更清楚地知道他就是目前炒得很熱的梅山集團的董事長。
接起電話後,彭教授就問他:“你現在是不是還在梅山鎮處理那個明朝的酒窖的事情?”李遠方這才想起自己這個平時特別遵章守紀的好學生竟然忘了向學校請假,害得彭教授還要給自己打電話來問,於是有些心虛地回答說:“教授,這兩天忙昏了頭,忘了這件事了!”彭教授說:“今天在課堂上沒看到你,我就猜到了你肯定沒請假。這兩天的電視我都看了,遇到這麽大的事情,你精力上顧不過來是正常的,這樣吧,等會我替你請一個星期的假,一個星期夠不夠?”
李遠方連聲說:“夠了,謝謝教授,這次又麻煩你真對不起!”彭教授笑著說:“你還跟我客氣起來了,隻要你以後別光顧著做生意把學業丟到一邊就算對得起我了。”然後有些感慨說:“都說做大事的人的精力要特別旺盛,這半年多你自己開的那兩個公司發展得越來越快,學習成績竟然也能名列前茅,是不是跟你練氣功有關?我聽老李說,欣雨告訴過他你練過氣功,說要不是你的功夫很好,她就不會遇到你,也就不可能找到自己的親人了,有這回事嗎?如果你真的是那種武林高手的話,教我這個老家夥點養生之道怎麽樣?以前我對生死看得很開,但現在遇到你這樣一個特別的人,我很想多活幾年看一看以後你還會發展到什麽程度。”
彭教授是自己的老師,是自己非常尊重的祖父輩的人物,他所提出的要求,李遠方當然要當成大事來辦,但要是由自己反過去教彭教授,李遠方是無論如何都不敢的,想了想後,對彭教授說:“教授,我在古城認識幾個武林前輩,他們有的人年紀比你還大,在養生方麵很有經驗,我把他們介紹給你,你們互相切磋怎麽樣?”彭教授高興地說:“好!就這樣說定了,等你回來後就帶我去拜訪他們,我以前隻在電影電視和小說中聽說過武林人物,還沒有見過真的,就算學不到功夫,長長見識也好。”
然後李遠方問彭教授要他帶點什麽東西回去,彭教授說:“你什麽都不用帶,隻要把那邊的事情處理好,按時回來上課就行!”盡管彭教授這麽說,但李遠方還是打算到時候給彭教授帶一壇原裝的六百年古酒回去,如果彭教授不收,幹脆帶著酒和彭教授一起去找雷老他們送個順水人情。隻要有這壇好酒,雷老肯定馬上和彭教授成為莫逆之交,什麽事情都會好辦得多,還免得雷老到時候天天打他那些陳化酒的主意。
掛了電話後,想起這件事他覺得特別有趣,像雷老那樣大字不識幾個的武林前輩遇上彭教授這樣數學界的泰山北鬥後,會是個什麽樣的場麵,他們的第一句話會怎麽說?他倒真的希望早一天看到。
請假的事是彭教授主動為他辦的,到北京去的時間,則是馬進軍直接找他跟他約定的。
按照李遠方的原計劃,是準備十多號的時候、等到梅山鎮這邊的事情都搞一段落後,自己再跑一趟北京,把該送的禮都送出去。順便按照北京來的專家的要求,把一部分文物送到北京的幾個研究所去進行鑒定測試,用最科學的手段為那些文物的年代下一個最準確的結論。
八號上午,國慶放假結束之後,馬進軍在星星索上呼叫了他。兩位數以上的星星索號碼可以綁定手機以及固定電話,哪怕當時不在線也可以通過別的方式得到提醒。馬進軍找他,是告訴他說他們那個掛牌局長已經原則上批準了“盤古計劃”,但有些具體問題,那位中央首長還要當麵向他和郭海林詢問。首長的日程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把見麵的時間定在十號下午兩點鍾,所以李遠方必須在十號中午前就趕到北京,到時候馬進軍將派人去接他到信息安全局的臨時辦公地點。說完這些,馬進軍笑著說:“你不是準備這幾天到北京來送禮嗎,這下正好一箭雙雕。這兩天我還在琢磨,除了各部委的有關人員之外,到時候是不是把你帶來的那些酒給首長也送點,因為他也好那杯中之物。現在他主動提出要見你,到時候你表現得好一點,又給他送了最對胃口的禮物,以後無論是辦行星數據的事情還是別的事情都方便多了。所以呢,你這次等於是進京趕考,得做好充分的準備。”
按照李遠方以前的性格,進京送禮這種事他是不願幹的,從心底裏講,他更喜歡王興安的“晉商”模式而有些排斥施慶洋的“鹽商”模式。但經過酒窖這件事情以後,他的有些觀念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心想既然私吞文物這樣的壞事自己都做了,再做點別的和自己以往做人的大原則衝突得不是太厲害的事情,也沒有什麽不可以的吧!而且,錢老不想動用他自己和錢豐的關係,選擇了陳江和馬進軍這兩條線路,他就不能不自己進一趟京城了。但是,送禮管送禮,那是拿東西去收買人情,從廣義上講,某種意義上可也算是商業活動一種,對於在商言商的李遠方來說,不算是邁出多大的步子。而到北京去見那位中央首長的性質就不同了,甚至於遠遠超出了“官商勾結”的範圍,而等同於與政府合謀去算計普通百姓似的。所以李遠方對馬進軍說:“大哥,我不去行嗎,讓老郭自己去吧!”
馬進軍在電腦那頭奸奸地笑了幾聲說:“你是不是擔心,你這一來會被首長看中,找個孫女什麽的嫁給你?”李遠方明白馬進軍是開他的玩笑,裝作不樂意地說:“大哥你別調戲人了,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
馬進軍停止了笑,接著說:“我知道你的顧慮,你是擔心因此會被招到我們裏麵來吧,這你可以放心,我們同意你和郭海林的計劃,實際上隻是想充分利用你們行星數據這個平台,如果把你搞成了自己人,好多事情辦起來就沒有那麽方便了,所以,至少在目前你還應該保持自己的超然地位。你比我想象得還要聰明,除了行星數據外還搞出個梅山集團,而且這個梅山集團現在已經成了理所當然的名牌企業,以後成為國際第一品牌都說不定,我們哪敢打你這個億萬富翁的主意,總不能給你安個國家副主席當吧?”
梅山集團和行星數據的區別李遠方心裏很清楚。行星數據靠的是技術實力,所以雖然目前行星數據的利潤很高,但等到哪一天行星數據的技術已經不再領先的時候,這塊牌子將會一錢不值,這和世界上所有以技術為立足點的大型企業一樣。從目前的情況來講,隻要馬進軍他們願意,任何時候都可以讓行星數據倒閉。哪怕等到以後“盤古計劃”成功了,行星數據也不是能夠高枕無憂的。而梅山集團就不同了,梅山集團打的是文化牌,可以說,隻要人們還要喝酒、吃飯、喝茶,梅山集團的牌子就永遠不會倒。另外,隻要不是所有的中國人都像台灣的某些政客那樣連祖宗都不認了,以“梅山”這個品牌一千六百年的曆史沉澱,早晚會成為國內甚至國際上的第一品牌。所以對他來說,梅山集團的存在價值要遠遠大於行星數據,為了梅山集團他可以不擇手段,而為了行星數據他就得好好掂量掂量。現在聽馬進軍這麽跟他說,他就想起上次和陳新華的一番討論,於是對馬進軍說:“這不就是大哥你的意思嗎?”
他這話讓馬進軍一呆,然後說:“我是有這樣的意思,這事師兄還特意打電話問過我的。所以你隻要記住一點,我是絕對不會害你的,這就行了。”馬進軍都給自己這樣的保證了,李遠方當然無話可說,發自內心地向馬進軍表示了感謝,然後掛斷了星星索。
雖然考古工作很輕鬆,但在鑒定化驗結果出來之前,就算是專家也不能下最後的結論,所以專家還要在梅山集團再呆上一段時間。最後的結論沒有下完,隋麗又去了美國,錢老或者李遠方自己就必須留一個在公司坐鎮。因此,李遠方隻得隻身進京了。因為這次帶了一大堆東西,有些東西是見不得光的,所以隻能自己直接開車去。
為了方便辦事,在楊市長的安排下,從公安部門借了一輛警車開道,裏麵坐著一個北京來的專家和跟蹤采訪的兩個記者。李遠方自己,則帶著那個他自己選擇的那個武警班的四個戰士開著一輛從武警部隊借的麵包車負責押運那些酒。那個專家和記者們以及別的人都以為是市裏和梅山集團對這件事特別重視,市長派車派人專門押運,而傳聞中身懷絕技的梅山集團的董事長還親自出馬,隻有楊市長以及梅山集團的高層等少數人知道實際上是怎麽回事。
這次專家帶到北京去化驗的是兩壇青花、兩壇別的酒,另外還有兩大塑料桶從大酒缸裏取出來的燒酒和花雕。李遠方有先見之明,早就秘密地把一部分酒從辦公樓轉移到了梅山酒廠,並且由賀兆年父子和周幸元、陳衛國四人親自動手,使用梅山酒業自己的酒瓶和酒壇對那些散裝酒進行了分裝,那些原裝的酒壇,也用梅山集團長途運輸時用的包裝盒偽裝了起來。在專家裝車的時候,梅山集團的這些人明目張膽地把好幾個大箱子搬上了麵包車,美其名曰將自己公司的產品帶一些到北京去送給錢老的親朋故舊。八號中午一吃完中午飯就從梅山鎮出發,然後一直沿著高速公路向北京趕去。
經過一個下午又一個晚上的長途奔波,終於在九號早晨到了北京。由那個專家帶路,直接把東西送到了北京某研究所。把東西送到的同時,已經接到李遠方電話通知的馬進軍派了一輛車和兩個親信到研究所門口把他和麵包車接走,四個武警戰士則住在研究所的招待所裏等消息。臨走之前,李遠方地把幾小瓶一百克裝的、當時當著顧書記和所有專家的麵、與那兩個大塑料桶裏的酒一起分裝出來的散裝酒送給了那個專家和幾個記者。
馬進軍的人直接把李遠方帶到了北京市郊區的一個部隊幹休所、陳新華的老父親陳江的住處。
車在小院裏停下來以後,武老和陳江就迎了出來,後麵還跟著陳江的老伴。李遠方在陳新華家看到陳江老兩口的照片,所以一眼就認了出來。陳老是個五大三粗又不乏精明的北方漢子,八十多歲的人了,看上去竟然比彭教授還要精神得多。而他的老伴,雖然比他年輕十來歲,年輕的時候也是個百分百的美女,但看上去好像比他還老似的,隻是走路行動還比較輕鬆。
看到陳老出來,馬進軍的那兩個親信恭恭敬敬地向他敬了個禮,陳老卻好像沒看見似的,直直地朝著跟在後麵的李遠方走來,沒到跟前就笑了起來,笑聲還特別響,都可以用“聲若洪鍾”來形容,幾乎可以把樹上的鳥震掉下來。
李遠方恭敬地喊了聲“陳老伯!”陳老隻是點了點頭,然後圍著李遠方打轉,轉了一圈,再伸出來裏在李遠方身上打了幾下,然後抓起他的手捏了幾下。李遠方明白陳老這是在考量自己的素質,老實地站著沒動任憑他擺布。倒是後來跟上來的陳伯母看不下去了,說了聲:“遠方來了!”然後白了陳老一眼說:“死老頭子你幹什麽,也不怕孩子們笑話!”然後讓李遠方和馬進軍的兩個親信快進屋去坐。
陳老訕訕地笑了笑停止了行動,馬進軍的兩個手下則受寵若驚地回答道:“我們不坐了,馬局長還等著我們呢!”陳老也不跟他們客氣,揮了下手說:“走吧走吧,一個個都很忙似的。”
李遠方到麵包車裏把為馬進軍準備的那兩個箱子交給他們搬回自己的車上去,然後跟武老一起把剩下的東西往陳老家裏麵搬。陳老一看見箱子眼睛就一亮,也想過來一起搬,武老笑著阻止了他:“大哥你還是歇著吧,等不及了先進去讓大嫂幫你把酒杯準備好也行!”
陳老像個小孩子似的歡呼一聲,拉著老伴就往屋裏走,邊走邊說:“快點,六百多年的酒,連聽都沒聽說過。”老伴走路沒他快,被他拉得連站都站不穩,一下子甩開他的手嘀咕道:“死老頭子你怎麽這樣呢,八十多歲的人了,比陳飛還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