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人在欲海（7）

  這幾本書都是介紹古玩字畫收藏鑒賞的，也是他投出的第二塊問路石。


  白若塵並不認為這有多麽笨拙可笑，凡事總得找個說話的由頭，隻要不顯得生硬就好。


  跟淩先生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任何滴水不漏的言語，任何精巧高明的試探方式，都是多餘的，還不如就用這笨辦法。


  他隨口答道：“那日有幸，得見先生所藏幾件精品，心生欽慕之意，所以東施效顰。”


  淩先生把書翻上幾翻，擱回原處，嗬嗬笑道：“客氣了······什麽精品？胡亂收來，充充門麵罷了。”


  他舉杯跟白若塵一碰，幹了，道：“欲為此道中人，須得有錢有閑有眼力有膽魄，方能卓然成家。世兄數者兼備，它日成就，必不可限量。”


  白若塵謙卑的道：“尚請先生多多提點。”


  淩先生道：“提點不敢，相互探討切磋吧。”


  正說話間，那老板躡手躡腳走過來，瞟了白若塵一眼，把嘴附到淩先生耳邊，輕輕說了幾句什麽。


  淩先生點點頭，道：“知道了。”


  他起身對白若塵道：“對不住，失陪了。”


  白若塵亦起身道：“您請自便。”


  淩先生走了兩步，忽又回頭道：“願不願意跟我去一個地方？”


  白若塵略一沉吟，道：“我去不妨？”


  淩先生深深凝望他一眼，笑笑道：“不妨。”


  白若塵道：“非常願意。”


  淩先生道：“請隨我來。”


  巷口候著一輛老式福特轎車，車身漆黑鋥亮，映得出人影來。


  這就是淩先生的座駕？

  淩先生也許覺察到這疑問，但沒有解釋，隻吐出兩個字：“開車。”就開始閉目養神。


  白若塵不能算沒見過世麵的人，很快注意到車內座椅由澳洲小羊皮精製而成，扶手用料竟是上好的胡桃木。


  他粗略估算一下這等規格配置的花費，也不禁微微吃驚。


  淩先生一直閉著眼睛，似已睡著。


  白若塵注目窗外，發覺車已駛離市區，一路向東郊方向疾馳。


  車開的又快又穩，連座椅間小幾上擱的咖啡也未濺出半點。


  跟淩先生相比，白若塵實在不能算一個沉得住氣的人，所以他忍不住開口問：


  “我們這是去哪裏？”


  淩先生雙目微睜，道：“你會知道的。”


  聲音極輕，但給人一種強烈的信賴感。


  說罷，他重新閉上眼睛，不再言語。


  白若塵隻能閉嘴。


  車在東郊一棟小小的院落前停住。


  司機恭聲道：“先生，到了。”


  淩先生唔了一聲，道：“你先回吧，不必等我。”


  然後對白若塵道：“走吧。”


  一道沉重的鐵門森森橫亙在眼前。


  淩先生伸手一探，不知觸動哪裏的隱秘開關，它竟悄無聲息緩緩滑開。


  院裏幾間低矮的瓦房，毫無起眼之處，隻周匝擺放的一圈花木，倒還一派生機。


  淩先生道：“年紀大了，耐不得吵鬧，所以買下這院子，偶爾小住幾天，算是一躲塵囂。另有一幫朋友，都是文人雅士，常攜酒前來，論文品畫，倒也有些隱逸之樂。”


  白若塵道：“先生雅量高致，人所難及。”


  淩先生道：“見笑了。”


  一個神色精悍的中年人快步迎上來，道：“淩大哥——”


  他瞧一眼白若塵，目露疑惑之色。


  淩先生道：“這是朋友——何老大到了？”


  中年人點點頭，道：“到了······他帶了幾件東西過來，說是幫朋友尋個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