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說服
張晉忽然對素慧容說道:“姑娘,聽到這個消息,你是不是很擔心?”
“啊?”素慧容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當然有些擔心,那位趙大俠單槍匹馬的去刺殺西廠督主豈不是很危險嗎?我們要不要去幫忙呀?”
“當然要幫忙!”淩雁秋斷然道,當下便站起身來。
“你現在趕過去,不僅幫不上忙,還會拖累他。而且,你放心讓這位姑娘一個人留下嗎?”張晉隻是一句話就讓淩雁秋停下邁出的腳步。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不用把我留下。”素慧容連忙說道。
張晉嗤笑道:“你去了隻怕更是一個累贅,本來是隻死一個人,現在倒好死兩個。”
“我……”
淩雁秋攔下還想說話的素慧容,盯著張晉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她問的是對方在這件事上所處的立場,看起來不像是一個錦衣衛該有的言行。
張晉說道:“我的意思很簡單,西廠也好,俠客也罷,韃靼人還是江湖人我都不在乎,我隻希望完成我要辦的事情。”
“你要辦什麽事?”淩雁秋追問。
張晉指了指上方:“還不到時候,但很快你們就會知道了。”
淩雁秋若有所思,他這指的應該是新建的龍門客棧,三年前自己一把火燒掉了客棧,但如今卻又被人重建了,而且客棧夥計都不是自己認識的人,對方重建客棧最有可能的目的隻能是為了大漠下埋藏的黑水城的財寶。
這個錦衣衛居然也知道黑水城財寶的事情?
“原來你來這裏是為了大白上國的財寶。”她直接說道。
張晉沒想到她的反應這麽快,但也沒有多大的意外,畢竟對方之前也在窺視這些財寶。
“財寶?”素慧容略帶好奇,“什麽財寶?”
“這跟你無關,不過如果你感興趣也可以加入進來,但是必須聽我的指揮。”張晉瞥了素慧容一眼,嘴角一翹,表情似笑非笑。
淩雁秋伸手攔住他的視線:“財寶的事情就別牽扯她了,她隻是一個普通人,幫不上你什麽忙。”
“幫不幫得上你說了不算,她說了才算。”張晉歪過腦袋繼續看向素慧容,“有了這筆錢,天下之大你隨處可去,總比你現在這個樣子好多了,你說呢?”
他的話裏有話,淩雁秋聽不懂,但他肯定素慧容一定能聽懂。
雖然素慧容的威脅最小,但如果能把她爭取過來,也不失為一件好事。既然她能做雨化田的間諜,當然也可以做自己的間諜,或許能在某些關鍵時刻起到作用。
素慧容盡管臉上的表情和之前一樣沒什麽改變,但心中卻咯噔了一下,對方這話是什麽意思?莫非是知道了些什麽嗎?
淩雁秋倒沒有往深處細想太多,直接反駁道:“你讓她一個弱女子獨自帶著貴重的財物,這不是等於讓她送死嗎!”
“她要是不願意那就算了,當我沒說過。”張晉微笑道。
淩雁秋說道:“我不明白,這跟你有什麽關係。你要財寶和我去救趙懷安是兩碼事,根本毫不相幹!而且西廠督主雨化田為什麽會千裏迢迢來到這大漠邊關?”
“雨化田來龍門自然是為了追殺你們,誰讓你救下了素慧容。身懷六甲的女人受不了車馬顛簸,隻能坐船沿河離開,洛水西出到龍門,雨化田早就想到了你逃跑的方向。
龍門客棧上應該來了一批喬裝打扮的西廠番子,這就是雨化田派來的先鋒,西廠大軍還在五十裏外的驛站等候消息,一旦確認了你們的下落,便會直接殺過來一網打盡。”
張晉說到這裏,抬起下巴示意素慧容,“看看你身上的香囊還在嗎?”
淩雁秋扭頭朝素慧容看去,素慧容伸手一摸腰間,麵色驚慌道:“不、不見了,可能是之前逃跑的時候落下了,我、我也不知道……”
“沒事,沒事。”淩雁秋出言安慰道。
“香囊肯定被發現了,現在西廠的人都知道你們來過客棧,雨化田也很快就會知道。而且黑沙暴一來你們也走不了多遠,不是在客棧就是去驛站,去哪都是個死。”張晉說道。
淩雁秋說道:“那我們就躲在這裏不出去,西廠的人怎麽也想不到這裏會有密道。”
“那你猜上邊那幫龍門客棧的新夥計會不會知道這裏有密道呢?”張晉笑問道。
淩雁秋沉默片刻,眼神中透露著疑惑不解:“你認識上邊客棧的夥計?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對這些事情如此熟悉?”
“我是什麽人?這還用問嗎,飛魚服、繡春刀,當然是錦衣衛呀!”
“我從來沒見過你這種行事作風古怪的錦衣衛,我看你根本不是錦衣衛,而是假扮的錦衣衛!”淩雁秋冷笑一聲。
張晉哈哈一笑:“我可不像你假扮趙懷安是為了引他出來,我冒著被揭穿和被各路江湖義士俠客襲殺的風險,假扮錦衣衛有什麽好處?”
“可以掩人耳目,達到隱藏真實身份的目的。”淩雁秋一針見血地說道,“而且假扮錦衣衛還能給你帶來行動上的便利,錦衣衛在大明的土地上那可是橫行無阻。”
張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解釋與否其實已經不重要了。有時候心照不宣才是最好的辦法,就像自己沒有揭穿淩雁秋的真實身份一樣。
有些時候揣著明白裝糊塗,真的比什麽都說出來更好。
“關於趙懷安和雨化田,你還知道些什麽?”淩雁秋見他沒有反駁,也不準備在身份的話題上糾纏下去,而是問出了自己更想知道的事情。
“如果不出意外,今晚你就能在龍門客棧見到趙懷安。所以你大可不必現在就趕去驛站,還是安心在這裏陪著這位素姑娘等著吧。”張晉說道。
“要我怎麽信你?”
“愛信不信。”
“……”淩雁秋一陣無語。
素慧容扯了扯她的衣袖,軟聲細語道:“我們還去不去救另一位趙大俠?”
淩雁秋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不去了,趙兄武功比我強,如果真的像這家夥說的那樣,驛站有西廠督主雨化田帶領的大隊人馬,我們去了反而耽誤趙兄逃離。”
她扯著素慧容坐下,扭頭看向張晉,“我們就在這裏等著,如果趙兄出事了,我第一個取了你的狗命,無論你是不是錦衣衛!”
張晉笑道:“好啊!但是如果趙懷安沒出事,而且還按照我的說法也來到了龍門客棧,你又該怎麽謝我?”
“趙兄能脫身全憑他自己的本事,你又沒幫忙,有什麽好謝的。”淩雁秋說道。
“我既然能知道趙懷安和你們倆的行蹤,如果配合雨化田,你說能不能把你們一網打盡?可我卻沒有這麽做,你們是不是應該謝謝我放你們一馬?”張晉反問道。
這話說到了淩雁秋的軟肋上,她不得不做出妥協:“你想怎麽樣?”
“幫我拿到大白上國黑水城的至寶。”張晉開門見山道。
“至寶?我知道黑水城的皇宮裏藏著大量黃金珠寶,可沒聽說過什麽至寶,你說的至寶究竟是什麽東西?”淩雁秋問道。
張晉說道:“我也不知道至寶是什麽東西,但我肯定這個至寶一定是放在寶庫裏,隻要我們能找到寶庫入口,就能進入其中取走至寶。”
“你這話說了等於沒說,寶庫在哪裏,至寶是什麽,連這些情報消息都沒弄清楚,你就敢來龍門挖寶,真是太可笑了!”淩雁秋嗤笑道。
張晉淡淡道:“來甲飛旋龍,沙海獻神門。”
“你說的是什麽?”
“那兩塊石碑上的西夏文。”
“你懂西夏文?”素慧容驚訝。
張晉沒理會她,繼續說道:“來甲就是每六十年一甲子,飛旋龍就是黑沙暴,神門是大白上國皇宮的大門,沒六十年黑沙暴會將大漠吹開,埋在地下的皇宮就會破沙而出,隻有到了那個時候,才能找到皇宮裏的財寶。所以,你知道我為什麽要趕著來尋寶了吧。”
“六十年一次的黑沙暴快到了,難怪!”淩雁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當初自己怎麽找也沒找到,竟然是這個原因。
新建起龍門客棧的這夥江湖人很可能得知了準確的消息。
“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淩雁秋有些好奇。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有,錦衣衛也能砸開!”張晉找了個借口。
淩雁秋又問道:“那客棧裏的夥計還有韃靼人的身份,你也都知道?”
“知道。”張晉也沒有隱瞞,“不過你不用知道,你隻需要幫我的忙,然後我會說服那些江湖人和韃靼人幫忙,到時候大家一起分財寶。”
“你想的倒是挺好,隻怕那幫韃靼人和江湖人是不會真心聽你話的。”淩雁秋不以為然。
張晉無所謂道:“我也不需要他們真心聽我的話,我隻需要大家一起為了財寶齊心協力。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在某些方麵,利益比血脈親情更牢靠。”
“好,隻要你能說服客棧裏的江湖人和韃靼人合作,那我就幫你的忙。”淩雁秋說道。
張晉說道:“不僅你要幫忙,趙懷安也要幫我的忙。”
“他是不會幫你挖寶的,他不是那種為了錢財利益而心動的人。”
“不,他是那種不會為了自己的錢財利益而心動的人,但作為一個憂國憂民的俠客,通常大部分時候是不會優先考慮自己的,所以就算不為了他自己,為了保守東廠迫害的清官百姓和江湖義士,也需要一筆錢來維持。
而我們這次拿走的是大白上國的財寶,這個已經滅亡了數百年的國度,並非不義之財,你覺得趙懷安會拒絕嗎?”張晉胸有成竹地看著淩雁秋。
“你這個人……我不喜歡。”淩雁秋說完,轉身拉著素慧容往暗道深處走去。
“哎……大俠,我們這是去哪呀?我們不跟他在一起嗎?”素慧容驚訝地問道。
“去找我藏好的蠟燭,跟他待在一起,你隻怕什麽時候被賣了都不知道。”淩雁秋話語中充滿不容置疑的語氣。
“有事叫一聲,我隨叫隨到。”張晉衝這兩人的背影喊道。
素慧容回頭望了一眼,卻看到他故意眨眨眼的表情,意味深長。
正當張晉和淩雁秋、素慧容談話之時,龍門客棧裏,常小文帶領的韃靼人和譚魯子帶領的西廠番子因為酒裏下毒的事情,雙方起了口角爭執,差點大打出手!
不過一場爭鬥還沒開始,就聽到客棧外傳來敲門聲。
一番搪塞之後,還是被門外的顧少棠和風裏刀強行闖了進來。
譚魯子見到拉下口罩的風裏刀,頓時心中驚訝,此人竟然和西廠督主模樣相似至極。一時間他有些分辨不清對方真正身份,隻好先按兵不動,等打探清楚了狀況在做決定。
客棧大廳裏,西廠、風裏刀、韃靼人、掌櫃夥計四方人馬各懷心思,平靜之下潛浪暗湧!
而在五十裏外的驛站,趙懷安以一雙灑鞋就破了西廠設下的天羅地網,隻可惜了那名拿了自己灑鞋的挑夫,沒想到西廠大檔頭馬進良竟然如此狠辣,一出手就是一條人命。
看著西廠埋伏的大隊官兵出動要搜查驛站找出自己,趙懷安心知無法力敵,隻好用巧計逃出了驛站,尾隨著前來給雨化田報信的西廠番子一路前往龍門客棧。
而此時,借著夜深人靜的掩護,梁材、風裏刀、顧少棠、常小文等人先後來到了客棧下的暗道裏匯合。
隻是顧少棠剛剛給眾人引見了這幢買賣的人馬後,還沒等他們開口說正事,顧少棠就機敏地發現了藏在暗處的人影。
“誰?鬼鬼祟祟的,給我出來!”
話音未落,她雙手一揚,幾支特殊打造的鉤尾鏢頓時飛射而出!
叮叮當當!
一連串清脆的金器碰撞聲,鉤尾飛鏢都被全部擊落一旁。
嗖!一支鉤尾飛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眾人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掉進了旁邊桌上的酒壇裏。
眾人很快將目光從被鏢毒汙染的酒水中收回,轉向了另一邊的石壁前的人影。
“你是誰?!”顧少棠十分警惕。
“是他!?”梁材十分驚訝,眉頭皺了起來。
“老柴,他是誰?你認識?”風裏刀問道。
常小文撩起鞭發,嘴角略帶不屑道:“好幾天前來的錦衣衛,一個玩陰的家夥。還以為他在今天白天就已經離開了客棧,沒想到居然躲在這裏!”
“玩陰的還能把飛鏢完成這麽爛,看來也不是什麽厲害的角色!”顧少棠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