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安排一個好結局
動管局第三分局，審訊室。
張晉按著從對方身上搜出來的筆記本，翻開道那一頁殺手日記，將上邊的內容讀了出來：“當明日的太陽升起，我將走上一條不歸的路，如果能夠製裁邪惡，我願獨自步入黑暗。”
一段念白讀完，吳愛愛例行詢問時，卻聽到餘澤成隻是不停重複這一句話——要麽殺了我，要麽放我走。
“你複讀機啊，來來回回就這麽一句！”吳愛愛又惱火又無奈。
郝運在一旁小聲嘀咕道：“我沒想到轉化者的複讀機本質比人類還純粹。”
因為餘澤成的不肯合作，審訊無法進行下去，兩個小組的人隻能另找辦法。
很快，他們就在劉小紅口中得知了魚精老頭的一些情況。魚精老頭叫做餘澤成，根本不是什麽殺手，而是劉小紅家那片的水管工老餘。
聽到餘澤成的身份竟然是水管工，吳愛愛和凱文周都不由一愣。
好一會兒，吳愛愛才調整好心態，換了個問題繼續道：“那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麽組織的？”
劉小紅覺得這個問題十分好笑：“水管工哪有組織啊，就建材市場外麵蹲一溜算不算？”
凱文周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吳愛愛回到辦公室，麵對郝運的詢問，搖搖頭回答道：“紅姐確定老餘就是水管工，但老餘卻堅持自己是一個殺手。紅姐是不可能弄錯的，我懷疑老餘精神有問題。”
“喂，張神探，以你的直覺怎麽看？”郝運扭頭問道。
吳愛愛疑惑道：“你幹嘛叫他神探啊？”
郝運解釋道：“直覺神準的探員，簡稱神探。”
“……”吳愛愛十分無語，不過也有些好奇，“張晉，你有什麽想法？”
張晉也不賣關子，直接說道：“老餘是一個金魚精，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洄遊症？”
“洄遊症？”吳愛愛和郝運兩人一臉茫然。
張晉點點頭道：“洄遊症是大多數魚精族群老化後的一種典型症狀，會失去部分短期記憶，周期性重複某一行為，一般來說這個行為是他們長期記憶裏比較重要的事情。”
“這麽說來，老餘每次去茶館鬧事要殺人，是因為他年輕的時候經曆過這件事？要是這麽看來，他搞不好真是一個殺手！”郝運露出一副細思恐極的表情。
“看來我們得再去一趟茶樓問清楚當年所發生過的事情！”吳愛愛說完就要立刻出發。
張晉趕緊攔下這個雷厲風行的女探長，說道：“不用去了，如果以前在元和茶樓真的發生過命案，一定會有新聞報道的。我之前用手機上網搜索過了，沒有任何這方麵的消息。”
“沒有？不會吧，是不是被封鎖消息了？”吳愛愛不相信，“我讓段老師去查查，他可以找到任何網上有過的消息。”
過了一會兒，吳愛愛收到段未然的恢複，並沒有發現相關報道消息。
她琢磨道：“難道老餘殺人的地方不在元和茶樓？”
“洄遊症的地點和時間都是固定的，茶樓肯定是事發地點。”張晉說道，“其實你們都想偏了，誰說老餘的記憶裏他就真殺過人呢？難道就不能是他扮演過殺手嗎？”
“扮演殺手？當年也沒有cosplay吧！”郝運說道。
張晉說道：“不是cos，我查到東新街那片以前有一家德影廠，而元和茶樓之前就是德影廠的一間拍攝棚。”
“你是說老餘可能是一個演員？”吳愛愛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關聯。
“沒錯。”
郝運有些詫異：“可如果他是演員，也不至於混到現在這種地步吧？以前的老演員可都是有本事的藝術家！”
“別拿豆包不當幹糧，演員也分很多種，群演、群特、特邀、配角，這些都是演員，老餘以前或許就隻是一個群特或者特邀。”
“想要弄清楚，直接去問問德影廠的老人就知道了，所以我們還是得去一趟元和茶樓。”吳愛愛說道。
三人駕車來到元和茶樓，從光頭老板口中打聽到的情況跟張晉說的一樣，茶樓之前確實是德影廠的一間拍攝棚，又得知老板的三叔以前在這裏看門，想要知道老餘的真實情況，或許得去問問那位三叔。
“那我們要去哪才能找到你的那位三叔？”吳愛愛問道。
光頭老板回答道：“出門順著街道一直向南，然後有一個斜坡，以前那裏是德影廠的南大門，後來被拆了，我三叔經常在路旁坐著看報，老習慣了，以前大家都親切的稱呼他為南門三叔。”
“南門三叔？這名字怎麽聽著這麽耳熟！”郝運眉毛一挑，露出驚訝的神色。
按照光頭老板的指路，張晉三人很快就找到了坐在路邊看報紙的三叔，並說明了來意。
“請問您認識這個人嗎？”吳愛愛將餘澤成的照片遞了過去。
三叔看了看照片點頭表示認識，然後將他知道的有關餘澤成的情況都說了一遍。
很多年前，餘澤成在德影廠當雜工，有時候會在電影裏客串個死屍之類的，跑了好幾年龍套後，終於等到了一個機會，被一個很欣賞他的導演給了一個角色，那是他第一次演代詞的角色，為了演好這個角色，短短十幾句台詞沒日沒夜的練，做了很多準備工作。
隻可惜，正式拍攝的時候猶豫太緊張了導致忘記台詞，連續十幾遍都沒過，最後被導演給替換掉了。自那之後，三叔就再也沒有見過餘澤成。
聽完三叔的講述，吳愛愛和郝運都有些感慨。
回到了動管局後，老餘很快就被釋放出來了。
看著老餘有些佝僂，走在人群中自帶蕭索和孤獨的背影，郝運忍不住感歎了一句：“我覺得他根本不是什麽殺手，隻是忘不了當年的那份遺憾。”
“我覺得我們可以幫幫他，要不然他的這個心結不解開，很定會一直犯病一直去茶館搗亂的。”張晉說道。
“我也有這樣的想法，真是英雄所見略同。”郝運點頭道。
“你們打算怎麽幫他？”吳愛愛看著兩人。
“李大根是想再見王春花一麵，而老餘他的遺憾是什麽？”張晉問道。
“是沒能好好完成拍攝。”郝運搶答道。
“所以我們隻要幫他完成拍攝心願，就能解開他的心結。”吳愛愛也明白了他們的想法，“但就憑我們三個，好像有點人手不足。”
“說到人手，那不是來了嗎？”張晉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們朝路邊看去。
郝運和吳愛愛回頭就看到凱文周和卞梁兩人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推著那輛哈雷坐騎往三局門口走來。
吳愛愛忍不住笑問道：“小卞，你和你家周探長什麽情況？”
凱文周湊在哈雷的後視鏡前拿梳子整理自己的發型，卞梁見自家老大沒有開口的意思，隻好回答道：“事情是這樣的，今天下午老大帶著我去了趟紅姐家附近的建材市場，打算探一探街邊水管工的組織情況。”
“然後呢？打聽一下情況而已，不會這麽慘吧？”
“然後，我就按老大說的上前攀談，隨口詢問了一下市場行情後，我就問他們有沒有別的業務，比如殺人之類的。我見他們笑得很開心，結果這幫人說翻臉就翻臉，直接打電話報警了，害得我被追了幾條街，靠著隱身能力才逃過追捕。”
“那你怎麽不搭周探長的哈雷車逃跑？”郝運疑惑道。
“老大的車啟動有點問題，等我推車助燃成功，我還沒上車呢，他倒是騎車跑了！”
凱文周聞言，放下梳子大聲給自己正名道：“後來我不是回來找你了嗎，結果你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在那附近逛了一遍又一遍，結果被剛趕來的警察懷疑是踩點的，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被警察一把摁在了地上，我臉都丟沒了，發型都特麽淩亂了！”
“同情你們！不過你們居然去調查水管工的組織，電影看多了吧。”吳愛愛嘲笑道。
“那你們有什麽調查進展？”凱文周不服氣地問道。
“我們的調查進展？”吳愛愛跟旁邊的張晉、郝運互相對視了一眼，臉上忽然露出笑容。
凱文周和卞梁都被她這別有深意的笑容驚到了。
“你想幹什麽？我警告你別亂來啊！”
“放心，我不會亂來的，我隻是想讓你們幫個忙。”
“幫忙？幫什麽忙？”
“隻要你答應幫忙，老餘的案子我們兩組績效平分。”吳愛愛說道。
“績效平分？這可是你說的！說吧，你要我做什麽？”凱文周一下子來了興趣。
“很簡單，就是幫忙演一場戲，一場完美解決老餘心結的戲。”
……
第二天，太陽重新升起，新的一個輪回又要開始。
元和茶樓。
一身風衣黑帽長圍巾打扮的老餘踏上台階走進了這個熟悉的地方。
他來到櫃台處，用低沉的聲音道：“老板，你給我來一杯八二年的龍舌蘭。”
不一會兒，一杯小杯的龍舌蘭就放到了他的麵前。
老餘看著麵前的杯子，臉上露出意外的神色。但很快他就沉下臉色，拿起杯子走向了店裏唯一一張坐著人的牌桌。
他的正臉麵對桌子邊坐著的三人，黑色帽簷下是一張冷峻的蒼老臉龐，身後的燈光照在他的背上，給黑色風衣上鍍了一層金邊！
正如他給自己的殺手日記裏寫的那樣——當明日的太陽升起，我將走上一條不歸的路，如果能夠製裁邪惡，我願獨自步入黑暗。
背靠光明，麵向黑暗，我仍記得我來時的道路與初心！
在三人的注視下，老餘緩緩抬起手，一口氣將杯中的龍舌蘭喝光，然後將酒杯朝地上砸了個破碎，猛然掏出腰間的手槍！
啪啪！
隨著兩聲槍響，老餘將旁邊兩個想反抗的人都一槍斃命，隻剩下坐在正中的那人。
“我有一個小問題……”凱文周假裝害怕地低下頭，目光看向旁邊假死的吳愛愛。
“績效分你一半，我說話算數，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演！”
“我忘詞了！”凱文周有些難為情道。
“別管詞了，照著你平時裝的時候來。”吳愛愛低聲道，那樣就挺可恨的。
凱文周有些無語，但也隻能這麽做了，演誰都不如演自己舒服。
他深吸了一口氣，抬頭順便整理了一下鬢發，麵對老餘的槍口不屑地一笑：“stupid！殺了我你走得了嗎？”
“毛老板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麽！”老餘語氣強硬地逼問道。
“他說什麽不重要，反正我們也回不到過去了。”
“沒有人想回到過去，就在這結束吧！”老餘說完，再次扣動扳機。
啪！
凱文周捏爆手裏的血袋捂著胸口，頭往後一仰！
看著被自己擊斃的三人，老餘忽然感到一陣茫然，仿佛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腦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麽，下意識地舉起手中的槍對準了自己的腦袋。
“卡！一條過！好，太好了！演得真棒！”郝運從吧台裏扛著一個攝像機快步走過來，“剛才的表現實在是太棒了！恭喜你啊，餘老師，這條已經過了！”
老餘有些茫然地看著郝運，耳邊傳來吳愛愛等人的鼓掌聲，他緩緩的把槍放下，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年輕時的片段，自己第一次拿到有台詞的角色，自己沒日沒夜的練習和準備，以及最後在片場的拍攝失誤……
十幾年過去了，今天，他終於等到了那句話——這條過了！
突然之間，他老淚縱橫，無措的如同一個找不到母親的孩子，淚水在他滿是溝壑的臉上肆意的流淌……
這時候，張晉走了過來，笑著對老餘說道：“餘老師，別哭了，您看看這位是誰？”
說著，就將手機遞到了老餘麵前，視頻通話的屏幕裏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臉龐。
卞梁第一個叫出聲：“我去！是賈冰冰！大明星賈冰冰啊！”
“小卞，注意素質！”凱文周拉開自己的小跟班，湊到屏幕前揮手打招呼，“賈冰冰老師您好，我是明德動管局三局刑事組探長黑豹凱文周，您可以叫我凱文，我是您的忠實粉絲，您每一部影片我都有觀看，我……”
“一邊去，人家賈冰冰老師是來跟老餘通話的，不是給你追星的！”吳愛愛一把扯走凱文周，沒好氣地說道。
被扯走的凱文周仍不忘大聲道：“賈冰冰老師，能不能給我簽個名！”
“簽什麽簽！你難道要人家從手機屏幕裏爬出來啊？”吳愛愛翻了個白眼。
郝運一臉驚訝道：“你們都認識這個賈冰冰？”
“這貨平時不看電視和電影，不認識賈冰冰不奇怪。”吳愛愛說完，和其他兩人一起鄙夷了一下故落寡聞的郝運。
沒有了其他人搶戲，事情終於能進入正軌。
視屏裏賈冰冰微笑著跟老餘打了個招呼：“您好，餘老師，是這樣的，剛才我看了您的表演，覺得您很有演戲的潛力，不知道您願不願意跟我的工作室簽約，這樣我可以給您先從普通角色開始，一步步往主配的方向發展，您覺得如何？”
老餘第一次收到大明星的邀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旁邊的幾人。
張晉笑道：“老餘，你不是喜歡演戲嗎，現在機會來了就要抓住啊！人家賈冰冰可是很少主動邀請人簽約她的工作室，你這是走運啦！”
“那、那我要怎麽做？”老餘問道。
“隻要你同意，他們工作室會派人來明德跟你談合約的，你不用擔心。”
“同意，我同意！”老餘趕緊對張晉點點頭。
“不是跟我說，是跟賈冰冰說，這裏，看這裏。”張晉示意他看向手機屏幕。
老餘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認真地對賈冰冰點頭道：“您好，賈冰冰老師，我願意跟您的工作室簽約，我想當個演員，不，我隻想演戲。我也不奢求大紅大紫，隻要您覺得我能上，有個角色給我演，我就很高興了，我……”
看著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的老餘，賈冰冰笑道：“餘老師，您放心，隻要你肯演，戲有的是，電視劇、電影很多都缺您這樣的老演員！阿偉，跟工作室的人交代一下，派人去明德市跟這位餘老師簽署經紀人合同。”
“知道了。”旁邊的阿偉點頭道。
“好了，餘老師，我這邊還有戲要拍，以後有空再跟您聊，再見！”
“再見。”
結束了視頻通話，老餘看了一圈張晉等人，然後彎腰要給他們每人分別鞠一躬。
“謝謝你們，謝謝！”
“別別別，別這樣，您是老人家，我們可受不起。”
張晉等人一邊躲一邊趕緊製止老餘。
“你們都是好人。”老餘隻好跟他們每人握手致謝。
“我們都是動管局的，能幫上您的忙，還能解決一個案子，我們都很開心。”張晉說道。
“對，特別是還能近距離見到賈冰冰老師！真是太棒了！”卞梁高興道。
提到賈冰冰，凱文周越過眾人來到張晉身邊：“你認識賈冰冰？能不能給我弄一張她的簽名，最好是簽名照。”
“我也要，我也要！”卞梁不甘落後道。
吳愛愛撓了撓臉龐：“那個，你也給我弄一張唄。哎，先說清楚，不是我要，我是幫一個朋友要的。”
“領導，你這是無中生友啊，不太好吧。”郝運在旁邊揶揄道。
“什麽無中生友，我這是替曉娟要的好不好！”吳愛愛說道。
“那我現在問問萬大夫，不過我記得她好像隻喜歡男明星吧？”郝運拿出手機。
“滾！”吳愛愛怒瞪他道，“你要敢問，小心我扣你績效！”
郝運立刻認慫：“開個玩笑嘛，我錯了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