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情況嚴峻
接到任務的第二天，張晉就跟著明台、黎叔等人一起來到郊外的采石場勘察地形情況。
三人人手一個望遠鏡，蹲藏在山坡草叢裏朝下方觀察著。
“勞工的人數在八十個左右，部分身體虛弱，戰鬥力應該不強。守備日軍有兩個班，如果是輪崗製，這裏總共應該有兩個小隊。在11點鍾方向和2點鍾方向各有一挺92式重機槍，交叉火力能把路口堵得死死的。”明台一邊觀察一邊說道。
“這麽嚴密的守備，加上這裏的地形，就算有一個連的人恐怕也要付出巨大的傷亡才能拿下。就憑我們這些人，想要救人隻能另尋其他辦法。張晉，你覺得呢？”
沒聽到回應，明台扭頭拍了拍張晉，說道：“問你話呢。”
張晉放下望遠鏡，剛才明台和黎叔兩人觀察采石場情況的時候，他則是觀察了一下周圍山坡上的情況。
早上出門的時候他意外的收到了莊曉曼的密碼留言，提醒他梁仲春給南田洋子匯報了軍統和地下黨可能會對勞工營俘虜進行營救的情報，讓他在執行任務時小心警惕。
張晉料到梁仲春會給日本人提醒，但沒想到他竟然匯報給了南田洋子，既能通知勞工營加強守衛，又能在南田洋子麵前獲得一些好感，真是把這點消息的利用價值都榨幹了。
按照南田洋子的做事風格，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肯定會針對軍統和地下黨的營救行動來設置陷阱，要設陷阱就必定會前來實地考察。
所以，張晉才會觀察四周山頭上的情況，看看會不會發現南田洋子一行人的行蹤。結果不出他所料，在對麵的山頭的一塊岩石後發現了對方的蹤跡。
而且很顯然的，對方也發現了他們的行蹤，準確的說是發現了明台和黎叔的行蹤，因為張晉身旁有一塊巨石，正好處在了對方觀察視線的死角。
他知道南田洋子發現了他們，但南田洋子不知道自己被他發現了。
聽到明台的問話，張晉直接說道：“我們被發現了。”
“什麽！”
“被誰發現了？”
明台和黎叔對視一眼，都露出驚訝的神色。
“別四處張望，明台，等會你離開這裏找個隱蔽的地方朝十一點鍾方向的對麵山坡看去，就能發現對方的蹤跡。”張晉說道。
明台點點頭，立刻貓腰退入了草叢裏。
沒多久，他又重新返回兩人身邊，對黎叔點點頭：“張晉說的沒錯，我們確實被發現了，對方是特高課南田洋子和76號的人。”
“她們怎麽會在這裏？”黎叔表示疑惑不解。
明台說道：“要麽是我們營救的消息泄露了，要麽是她們來這裏另有目的，而恰巧跟我們碰上了。”
“你覺得是那種？”黎叔問道。
“我不相信巧合，但是我更不相信我們的人會泄露情報。”明台斬釘截鐵道。
三人沉默了一會兒，黎叔開口道：“先回鎮子上吧，看看究竟是什麽情況再說。”
“好。”明台點頭道。
三人跟後方放風接應的於曼麗、郭騎雲匯合，簡單講了一下發現的情況。
“既然都被發現了，那麽日本人肯定早有準備，現在回鎮子太危險了。”郭騎雲說道。
“我和郭騎雲去吧，你們被發現了就在外邊等著。”於曼麗說道。
“我也一起去，我剛才是躲在石頭旁，他們沒發現我。”張晉對兩人道，“如果發生什麽情況多個人也多一分照應。”
黎叔說道：“錦雲還在醫務站裏假扮護士等著聯絡勞工營的戰俘，現在日本人明顯有戒備，必須通知她別輕舉妄動。”
“我來通知她，醫務站裏除了她還有其他地下黨嗎？”張晉問道。
黎叔搖頭道：“沒有了，畢竟今天我們隻是偵查而已。”
“那就簡單了。”張晉很快就想到了一個辦法。
采石場附近的小鎮上，日軍押送這一批勞工俘虜緩緩走在街道上，隊伍中的俘虜們各個無精打采麵黃肌瘦，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
一幢房屋二樓的空房間裏，南田洋子、汪曼春、梁仲春和莊曉曼都站在窗前，朝外邊的街道張望，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勞工俘虜隊伍和周圍的情況上。
“大家注意仔細觀察，一定要把剛才在山上看到的那兩個人找出來，他們一定是軍統和地下黨派來探查情報的人。”南田洋子一邊審視街道行人一邊不忘提醒道。
“軍統和地下黨怎麽會混到一塊去？”淺野副官疑惑道。
“淺野副官，勞工營裏雙方的人都有，既然目標一致，偶爾合作一下也不奇怪。”梁仲春淡笑著說道。
汪曼春忽然說道：“快看，有個男人走進醫務站了。”
“有人去看病有什麽稀奇的。”梁仲春不以為然道。
不等汪曼春反駁，南田洋子先開口道：“不，很可疑。這小鎮上都是普通老百姓，剛才那個男子卻是西裝革履的打扮，有錢人回來這種小地方的醫務站嗎？”
醫務站裏，一身有錢人打扮的張晉環顧了一圈，最終走到一側的房間門前，將門推開就看到一副護士打扮的程錦雲正在給滿崽處理腳上的傷口。
程錦雲扭頭看見是他，愣了一下：“你怎麽來了？”
“跟我走。”張晉也不廢話，上來就去拽對方的胳膊。
“哎！你等等，先把話說清楚，為什麽要走，我的事情還沒做完呢！”程錦雲掙紮道。
張晉說道：“你這件事用不著做了，趕緊跟我回家。”
“為什麽呀！？”
“因為怕你有危險，好好的大小姐不做，跑來這種破地方當什麽護士！”
“黎叔他知道嗎？”
“就是他讓我來帶你回去的！”
程錦雲聞言，看了滿崽一眼，說道：“我找別人給你處理吧。”
兩人從側屋走出來，程錦雲去找人接替自己的工作，張晉來到門口假裝抽煙，目光隨意一掃，就發現了坐在斜對麵茶攤的梁仲春和他小舅子童虎及幾個手下特務。
梁仲春也看見了張晉，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姐夫，那人不是……”童虎愣了一下，湊近了小聲道。
“閉嘴！”梁仲春回過頭來心思飛快轉動，思考著張晉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和目的。
難道對方也是來偵查勞工營守備情況的？不可能，對方出賣了這個情報給自己，就不可能傻到再主動踏入陷阱裏，除非……
梁仲春眼中一亮，除非對方是來提醒自己的，這個醫務站有問題！
張晉點了顆煙一邊抽一邊隨意張望了一會兒，就發現了南田洋子等人藏身的二樓。
“好了，我們走吧。”程錦雲換了身衣服走到門口。
張晉轉身麵向對方，小聲道：“扇我一巴掌，快！”
“什麽？”程錦雲愣了。
“別猶豫，快扇！”
程錦雲雖然疑惑，但還是抬起手做出扇人的動作，但沒等她出手，張晉就已經搶先一步出手將她扇翻在地。
“賤人！居然還想打我？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他媽還在那裏跟我裝什麽矯情，整天板著一副苦瓜臉給誰看呢！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麽樣，要不是看在我家人的麵子上，我會答應跟你訂婚嗎！現在就立刻跟我回去，以後不許再出來當什麽護士，丟人現眼！”
盡管收斂了力氣，但是這一巴掌還是將程錦雲給抽懵了。
“躺地上裝死呢，起來，趕緊給我起來！”張晉一把將程錦雲從地上扯起來，單手架著對方就往外走。
梁仲春看著對方朝自己這邊走過來，心中一動，趕緊示意童虎帶人上去阻攔，然後自己才慢悠悠地上前。
遠處二樓注視著街上情況的南田洋子見梁仲春截住了張晉，側臉對汪曼春說道：“看看梁處長能不能帶回來一點有用的情報。”
“希望吧。”汪曼春神情淡淡。
身後的莊曉曼暗暗皺眉，自己明明已經提醒張晉了，對方怎麽還會冒險出現在這裏？
“看住她。”梁仲春指著程錦雲，然後對張晉說道，“這位先生，我們到這邊聊聊？”
“好啊。”張晉用隱蔽的手勢示意暗中觀察這邊的郭騎雲和於曼麗不要輕舉妄動。
兩人來到旁邊靠牆的角落。
梁仲春扭頭看了一眼看押勞工營俘虜的日本士兵隊伍，然後才對張晉說道：“你來這裏做什麽？別告訴我你也要打這些人的主意！”
“梁處長，你想什麽呢，如果我要救這些俘虜，我會把消息透露給你嗎？我就是單純地過來撈人的，那個女的是我上海一親戚，好好的大小姐不當，傻不拉幾的學人救死扶傷，還偏偏喜歡往偏遠的地方跑，說什麽服務勞苦百姓，你說她腦子是不是有病！”張晉不爽道。
梁仲春眯著小眼睛，疑惑道：“等等，剛才你們不是說訂婚了嗎？怎麽這會兒又變成親戚了，到底是什麽關係？”
“訂婚是說給外人聽的，就憑我們倆合作的關係，當然要說實話啦，不會讓梁處長你難做的，放心。”
梁仲春擺擺手道：“行了行了，這個女的我不管，你老實跟我說，這醫務站是不是地下黨或者軍統的聯絡點？”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這荒野郊外的可不歸我管。不過我覺得你可以重點監視一下，畢竟地下黨最喜歡裝成醫生、老師之類的職業了。知識分子嘛，你懂的。”張晉一臉推心置腹的模樣。
“有道理。”梁仲春聽了，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再問你一件事，有沒有見到軍統和地下黨的人，我們之前在采石場的山頭發現過他們的行蹤。”
“我剛來鎮子就直奔醫務站了，哪有功夫去關注什麽這些人，再說了，梁處長你不會真以為軍統和地下黨的人我都認識吧？”張晉攤手道。
梁仲春無奈道：“好吧，那你趕緊帶著你的女親戚走吧。”
“多謝梁處長！不過我可提醒你一句，你出來攔我的舉動肯定會被暗中觀察的軍統和地下黨的人看在眼裏，他們必定會起疑心的。”
“不攔下你們，南田洋子恐怕就要對我起疑心了！”梁仲春沒好氣道。
“那剩下的事情就拜托梁處長圓一圓了。”
“快走快走！”梁仲春擺擺手。
張晉帶著程錦雲離開後，於曼麗和郭騎雲也撤出了鎮子，去樹林裏跟他們匯合。
梁仲春返回監視點的二樓，給南田洋子進行匯報。
“南田課長，經過我仔細的盤問，那個男的就是來帶走未婚妻的，說未婚妻出來拋頭露臉的不體麵，除了大男子主義，沒什麽可疑之處。”
南田洋子和汪曼春紛紛露出失望之色，她們不認為梁仲春和那名男子會認識，所以並沒有往深處細想。
“繼續監視吧。”
“南田課長，我想帶人出去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麽收獲。”汪曼春說道。
“好，你自己小心。”南田洋子答應道。
鎮子外的樹林裏，張晉等人和明台、黎叔匯合。
“錦雲，你的臉怎麽了？”黎叔看到程錦雲的左臉有些紅腫。
“沒事，為了擺脫76號的詢問演了場戲。”程錦雲搖搖頭，然後問道，“我們什麽時候展開營救？我剛才在醫務站裏給一個傷員包紮腳傷，他是個才十四歲的孩子，就要麵臨這樣殘酷的生活，實在是太可憐了，我們必須做些什麽！而且他非常信任我們，跟新四軍的田營長關係不錯，猜出我的身份後就決定要加入組織！”
“不能太草率了，我們已經被發現，南田洋子肯定會設下陷阱等著我們去救人，必須製定好可行的計劃再進行營救，貿然行動必然會失敗！”郭騎雲說道。
黎叔沉吟片刻，說道：“錦雲，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們不能冒險。目前不知道為什麽我們的行動會走漏風聲，因此更加需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張晉說道：“在梁仲春對我的審問過程中，我發現他對醫務站特別關注，我猜測他們必定會對那裏進行監視，所以我們不能再利用醫務站來聯係勞工營的俘虜了，必須另找辦法。”
“如果不能用醫務站來進行聯係，我們短時間內很難再找到合適的隱蔽的聯係方式。”黎叔皺眉感歎了一句，“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先回去吧，這裏不夠安全。”明台提議道。
眾人很快就離開了樹林，返回上海城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