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撤離與搜查
“布穀！布穀——”
潛入檔案室正翻箱倒櫃尋找名單備份的張晉忽然聽到外邊傳來布穀鳥的叫聲，心中微微一驚，沒想到南田洋子回來得這麽快！
不過還好，自己隻剩下最後一個保險櫃沒有察看，應該還來得及。
他很快收起了心思，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開保險櫃上。之前已經嚐試了一段時間，沒多久就聽到啪嗒一聲輕響，保險櫃被他成功打開。保險櫃裏的檔案文件不算多，一個個翻看下來總算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那份人員名單備份。
忽然，外邊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顯然是直奔檔案室而來。
張晉來不及多想，關上保險櫃的門後立刻朝窗口走去。
嘭！
檔案室的門很快就被推開，淺野副官帶著幾個憲兵衝了進來，第一眼就看到了沒有徹底關上的窗戶。他臉色一變，連忙衝向窗戶旁朝外張望，然後就看到一個身影剛剛翻牆出去。
“不好！有人潛入過檔案室！”
辦公室裏，南田洋子正在翻看自己辦公桌抽屜裏的文件，全部都翻了個遍之後，她也沒有看到那張寫著潛伏人員的名單。
“走，去檔案室！”
南田洋子臉色嚴峻地走出辦公室，卻在走廊裏碰到了淺野副官。
“淺野，檔案室情況怎麽樣？”
“南田課長，檔案室有被人闖入的痕跡，窗戶是開的，而且窗欞上有鞋印的痕跡。”
南田洋子臉色一沉，板著臉朝檔案室走去。來到檔案室，她徑直走向那個裝有名單副本的保險櫃，打開保險櫃檢查了一番。
果然，名單副本沒了！
“混蛋！我讓你們好好看守我的辦公室和檔案室，你們是怎麽做事的？重要的東西全都丟了！”南田洋子轉身對憲兵隊長毫不留情地怒斥。
憲兵隊長在內的憲兵都是麵帶羞愧的低下頭。
“小島隊長，特高課本部防衛疏忽的問題你自己回去好好檢討，寫一份檢討給我！”
“嘿！”
南田洋子轉身離開檔案室，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雖然吳明達被刺殺，名單也被偷走，但是她惱怒之時仍然記得最重要的事情。
南田洋子坐到座位上，拿出紙筆，回憶著那張名單上的人名和身份，將一個個人名寫了下來。她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特工，懂得快速記憶的方法。如果不是事發突然，在有準備的時候她甚至可以完全記下名單上所有人名。
明家。
明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書，客廳落地鍾的指針已經指向了十點半。
樓上走廊忽然傳來開門聲和腳步聲，明鏡從房間走了出來。
“哎，明樓，你怎麽還沒睡呀？”
明樓抬頭看向大姐，笑道：“抽空看會兒書，放鬆放鬆。”
“明台還沒回來呀？”
“大姐，你忘了明台說這兩天跟同學去杭州玩嗎。”
“對對對，你看我這記性，是跟那個叫張晉的一起是吧，聽說還有女同學呢。”明鏡搖搖頭，“你說這兵荒馬亂的，這些孩子還想著到處亂跑，也不讓家裏人省點心！”
明樓笑而不語，他知道這是大姐習慣性的擔憂而已。
“你慢慢看吧，我回房睡了，你也別太晚了，注意身體。”明鏡打了個哈欠。
“好的，大姐，晚安。”
“晚安。”
明鏡回房沒多久，電話就響了。鈴聲響的第一下，聽筒就被明樓拿起來了。
“喂，是我。”
“大哥，事情辦妥了，名單已經拿到手。”電話裏傳來明誠的聲音。
“趕緊安排名單上的人員撤離，雖然名單沒了，但是不能排除南田洋子記住了上邊的名字，我們必須謹慎。”
“明白。”
“辦完事早點回來。”
“好。”
掛斷電話後，明誠扭頭對張晉說道：“辛苦你了，接下來的事情由我來解決。”
張晉問道：“南田洋子肯定會立刻抓人，來得及嗎，者名單上可是有十幾個人。”
明誠胸有成竹道：“放心，南田洋子肯定要時間回憶名單上的人員名字，而且軍統的這份名單隻記錄了字、身份和潛伏地點，並沒有住址，這就給了我們可以回旋的餘地。”
“那我在樓下待命，如果有什麽任務隨時跟我說。”
“好，希望一切順利。”明誠點點頭。
看著明誠拿起電話開始布置名單上的人員撤離，張晉也朝樓下走去。
雖然拿到了名單，但事情還沒有徹底結束。任務算不算成功，隻有今晚過後才見分曉！
明誠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喂，是我，黎叔，我這裏手上有一份名單，你趕緊安排上邊的人員進行轉移，記住是立刻轉移，因為南田洋子很快就會對他們動手。”
另一邊，特高課辦公室裏，南田洋子總算將記憶中的名單給重寫了一遍，她不敢保證百分百是正確的，但百分之八十還是沒有問題。
“淺野，立刻帶人去抓捕這份名單上邊的人，通知76號立刻集合待命，租界裏的行動需要他們的配合！”
明誠說道：“為了保險起見，火車、飛機和客輪都不能做，在這些地方一旦被發現就沒有逃跑的可能，安排撤離轉移的時候記得通過秘密路線，這樣會比較安全。”
南田洋子說道：“立刻下令封鎖所有出入上海的道路和航道，火車站、飛機場全都派人給我設卡檢查，決不能放走任何一個敵人，我要將這些軍統和地下黨的潛伏者一網打盡！”
明誠說道：“送走這些人後，盡快安排接替的同誌，先恢複正常的聯絡，複崗交通員。我們通話之後，立刻暫停一切電話聯係，改由交通員負責聯絡。”
南田洋子說道：“立刻派人去話務局，我要監聽從現在開始的所有電話內容！”
可惜租界內他們沒權利設關卡檢查，否則她一定會封鎖道路交通，讓軍統和地下黨的人無法正常傳遞信息。
極司菲爾路76號大院。
梁仲春、汪曼春一接到電話便匆匆趕來，都是一副臉帶倦意的模樣。
“汪處長，你跟南田課長比較熟，她今晚又是唱哪一出啊？”梁仲春歪著腦袋問道。
汪曼春冷眼瞥了他一下：“南田課長做事自然有她的理由，我們隻需要好好完成交待的任務就好。”
梁仲春不以為然地哼笑一聲。
“梁處長，行動處的人已經集合完畢。”童虎過來匯報道。
“那就出發吧。”梁仲春沒說什麽動員的話，隻是揮揮手。
“梁處長，這是要抓捕的人員名單，你從前邊開始，我從後邊開始。”汪曼春將一份名單遞給梁仲春。
梁仲春接過名單掃了一眼：“知道了，先走了汪處長。”
目送梁仲春和他的行動隊上車離開，汪曼春扭頭對莊曉曼說道：“走吧，希望這次能抓到一個地下黨的人。我在電話裏聽出了南田課長的語氣，她對於這次抓捕行動十分重視，我們一定不能讓她失望。”
“這上邊隻有名字和偽裝身份，沒有住址。”莊曉曼說道。
“直接去找老板問他們的地址，然後帶著老板一起抓人！”汪曼春麵露狠厲，“我就不信了，這麽多人我就一個都抓不到！”
公共租界，愚園路。
“許賢，你先去靜安寺躲一躲，靜安寺的住持方丈會帶你從密道離開，密道的出口會有其他同誌接應你，到時候會統一安排你們離開上海前往蘇州。”
“好的，感謝你冒著風險來通知我！”
租界各個地方都發生著相似的事情，黎叔、蘇醫生和程錦雲等所有情報小組的成員紛紛出動，為名單上暴露的潛伏同誌傳遞撤退消息。
地下黨忙著安排撤離的時候，特高科和76號的人也在往租界裏進行時搜查抓人，一輛輛汽車和摩托車飛快地行駛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一家又一家的門被撞開，然而留給他們的也隻是一個空無一人的居所。
“混蛋！居然一個都沒抓住！為什麽地下黨每次總是比我們領先一步！”
在搜查了第十個潛伏人員住處仍沒發現目標之後，南田洋子忍不住大發雷霆！
汪曼春皺眉道：“南田課長，雖然他們領先一步，但是我們並不是沒有機會。這些人都是匆匆離開的，基本上都沒有收拾行李，證明我們並沒有比他們晚多少。在離開上海的所有通道都被我方封鎖的情況下，地下黨肯定隻能暫時躲藏在某處地方。隻要我們能找到這個藏身處，或許就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南田洋子聽完這番話後點了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我們怎麽才能找出這個藏身處，目前是一點線索也沒有，除非我們能抓到一個地下黨進行逼問！”
汪曼春一邊思考一邊緩緩說道：“作為地下黨撤離時的臨時藏身處，地點的選擇必定會不那麽引人注目，同時離住處的距離不能太遠，或許我們可以在地圖上將這些地下黨的住處標注出來，然後圈定一個範圍出來，然後進行排查，把可疑的地方全都進行搜查，一定能找到他們的藏身處。”
莊曉曼聽完汪曼春的話，心中咯噔一下，這個方法不能說不厲害，如果真的按照她說的去做，找到地下黨的藏身處也隻是時間問題。
盡管這是地下黨的事情跟她這個軍統特工無關，但是在上海灘這個敵後戰場，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強！
南田洋子眼前一亮，稱讚道：“汪曼春，你沒有讓我失望。你的辦法非常好，接下來的抓捕行動你來帶隊，我回去立刻著手地圖標注篩選。”
“是，南田課長！”
“好好幹，我一直認為你才是76號不可或缺的人。”南田洋子勉勵道。
“謝謝南田課長！”汪曼春壓抑住內心的喜悅。
送走了南田洋子後，汪曼春扭頭對莊曉曼道：“走吧，去下一個人家裏。咦，曉曼，怎麽你的臉色看上去似乎不太好。”
莊曉曼抬手捋了一下鬢發，說道：“我在想自己什時候才能跟處長你一樣厲害，居然能想到這麽好的辦法。”
汪曼春淡淡一笑：“多多積累經驗，以及保持對敵人的恨意和執著，你也可以做到像我一樣。”
莊曉曼知道汪曼春為什麽這麽執著於抓地下黨，因為她一直想證明明鏡有通共嫌疑，所以才會這麽賣力抓捕地下黨。
特高課和76號的汽車先後駛離，街角的巷子口，程錦雲悄悄探出半邊腦袋，在確定沒有人之後才快步朝那個被搜查過的房屋走去。
房屋裏已經被翻得一片狼藉，程錦雲在一地的書籍中找到一本厚皮書，從封皮的夾層中取出一張一家三口的合照。
“還好，沒有被發現。”程錦雲欣喜道。
這張照片是她接應的那名地下黨同誌的家庭合照，夫妻兩都是潛伏者，一個在上海，一個在天津，為了不讓妻子被連累，必須將這張照片帶走或燒毀。
程錦雲想了想後將照片藏到身上，決定帶回去給那名同誌，可她沒想到剛走出門口就看到外邊站著兩個76號的特務。
“你在這裏做什麽？”特務盯著程錦雲問道。
程錦雲在片刻的慌亂過後，很快就反應過來找了個借口道：“我剛才聽到有動靜就過來察看，沒想到真的被入室搶劫了，正準備叫人並且報警。”
“是嗎？”特務臉上一副懷疑的表情。
“當然啦，你們也是來察看情況的鄰居嗎？”程錦雲鎮定地微笑道。
也許是不打算節外生枝，兩個特務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其中一人揮揮手說道：“你先回家去吧，我們剛才已經報警了，現在回來就是為了看守好現場，這裏太危險，不是你一個女的能待的地方。”
“那就麻煩兩位大哥了，我先回家去了。”程錦雲說完，跟兩人擦肩而過。
“等等！”其中一名特務突然喊住了她。
程錦雲身體一頓，緩緩轉過頭去問道：“怎麽了，還有什麽事嗎？”
“這麽晚了，你一個女人走夜路不安全，萬一碰上入室搶劫的歹徒可就麻煩了，還是我送你回家吧。”特務說道。
碰上你才是真的麻煩了呢！我寧願碰上歹徒，至少還能毫無顧忌一些！
程錦雲心中暗暗抱怨了一句，臉上卻微笑道：“我家裏這裏很近，走幾步路就到了，不用麻煩你們了。”
“那可由不得你，少廢話，趕緊走，我送你回家！”特務冷冷道。
之所以要強行送程錦雲回家，一來看看她有沒有說謊，二來確保她不會再返回這間屋子，給自己的另一名同伴做事的時間。
作為汪曼春的手下，情報處的人員自然是比行動處的那幫地痞無賴更謹慎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