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救命的稻草,苦難的根源
恍惚了不知多久後,她還是挺起胸膛,朝院門走去。
無論如何,她在名義上都是夜中天的女人,夜中人可以不要她,但她一定要跟著夜中天。因為,她已經沒有別的依靠了。
然而,迎麵卻是一堵門板。
一堵關得嚴嚴實實的門板,她推不開。
“陛下——”她拍著門叫,“請您開開門,臣妾還是您的臣妾,協議尚未取消,您不能不理我!”
“陛下,咱們都說好了的,您不能違背協議……”
有人走過來:“小春,你先回去歇息吧,夜大人剛到晴州,肯定很累了,而且也一定有很多事要忙,你有什麽事過幾天再跟夜大人說,如何?”
他哪裏累?他還帶吱吱出去玩了一天呢……
春染苦笑,眼淚慢慢掉下來。
“小春啊,”那人低聲道,“夜大人可是皇帝,你越是這樣,越是不討他喜歡的。而且夜大人現在一定很掛念梟大人,不會顧得上別人,你先忍忍,如何?”
別人?她是別人嗎?
春染的心裏更苦了。但她也知道對方說得沒錯,便抽了抽鼻子,擠出一抹笑容:“嗯,我先回去。”
她確實太急了,太亂了,才會做出這種傻事。
夜中天越是她唯一的期盼和向往,她越是不能做惹他生厭的事情。到了現在,她已經多多少少明白高位者的脾性了,在高位者的眼裏,像她這樣的女子真是不算什麽,她不能高估和高看了自己。
她慢慢的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前麵蹦蹦跳跳的跑來一條人影,那是吱吱,她懷裏抱著很多東西。
“哦哦,是小春啊,”吱吱跟春染談不上很熟,但接觸也不算少,因為高興,她很主動的跟春染打招呼,“我這裏有很多吃的哦,分你一點哦。”
說著她抓起一包糖果往春染的懷裏塞:“這裏麵有牛皮糖和麥芽糖,都給你哦。”
春染勉強擠出笑容:“我、我不吃糖……”
“哎呀,吃嘛吃嘛,”吱吱笑得見齒不見眼,“你的臉看起來很苦哦,吃點糖就沒有那麽苦了。”
春染隻得道:“那,多謝吱吱大人了。”
“不用謝不用謝,都是夜中天買的,吱吱又不花錢。”吱吱很高興的走開,每見到一個人就分好吃的給人家。
春染看著吱吱的背影,眼底閃過一抹黯色。
為什麽吱吱這麽受寵呢?有一個夜梟養著她,帶著她,連夜中天都跟她沒大沒小、嬉笑打鬧的,她其實什麽都不缺。
自己哪一點比吱吱差?
臉蛋,身段,脾氣,會做的事情,到底哪一點比吱吱差?是因為她是殘花敗柳嗎?
春染將手中的食袋狠狠的丟進水池裏,雙手捂住臉,忍著那一身撕心裂肺的痛,任由淚水從指縫裏流出來。
是,她確實很髒,髒到她無數次的幾乎要瘋掉,可是,這是她的錯嗎?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因為她長得像、像“她”,她會落入這樣的境地嗎?不對,如果不是因為“她”招惹和激怒了這個國家的帝王,她會被連累和淪落至此嗎?
說起來,一切的根源都是“她”吧?
“她”對她確有大恩,但,“她”不也是深深的害慘了她麽?
結果,所有的過錯和惡果都由她來承擔……
春染捂著臉回到房間,把房門關得緊緊的,然後把身上的新衣裳脫下來,拿剪刀瘋狂的剪,瘋狂的絞,弄成碎片後再丟進竹簍裏。
她也算是受人讚歎的美貌,在夜中天的眼裏根本就不算什麽,虧她還把自己打扮得跟花一樣,笑死人了……
但,她還是不會放棄!
她會緊緊的、小心的抓住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絕不放開……
夜中天悄然抵達晴州和隱在晴州的時候,九蛟將軍景長風受到了前來迎接自己的禁軍護衛隊的刺殺,因為景長風武藝高強且侍衛能幹的緣故,暗殺者並沒能得手,但,所有的暗殺者都當場被殺或自盡,沒有活口留下。
帶禁軍前來迎接景長風的將領因此成了第一嫌疑人,然而,這位將領卻在案發時毒發身亡,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線索,似乎就這樣斷了。
消息傳開,朝野震驚,楚刀再次親自上陣調查此案,但,暗殺者和那名將領之外的所有人都表示對刺殺的事情不知情,隻知道他們是奉了景長威的命令,秘密出城迎接九蛟將軍的。
麵對這樣的證詞,景長威憤怒且堅定的否定了自己曾經下達過那樣的命令,並表示自己是被人陷害了。
因為證人全部在案發時死亡,景長威沒有辦法證明自己是清白的,同樣,那支禁軍隊伍也好,楚刀也罷,也沒有證據能證明景長威真的下達過這樣的命令,這案子似乎又要成為懸案了。
隻是,朝野和坊間都有流言傳出來,說兩位禁軍副統領景長威、景長宜中至少有一人是主謀,其為了成為皇儲而不惜陷害同僚、謀殺競爭者。
流言雖然隻是流言,但在風聲鶴唳、局勢不穩的處境下,足夠令景長威、景長宜兩家如芒在背了。
“到底是哪個王八蛋在陷害我們?”鐵親王景立恒恨得老手都快拍爛了,“讓本王知道是誰指使的,本王一定殺了他全家!”
景長威也是怒火中燒:“這事一看就是有人在栽贓陷害,父親,你說皇上會不會相信咱們?”
父子倆已經進宮向皇上解釋過了,皇上也說相信他們,可是,誰知道年老多疑的皇上到底是怎麽想的?
“唉——”景立恒長長的歎氣,“就算皇上信了我們九分,但隻要皇上有一分不信,咱們以後就難辦了……”
景長威道:“皇上再怎麽不信,也不會真的把咱們家怎麽樣吧?”
“皇上說不定會卸了你的兵權。”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他們的耳裏。
兩人一聽這聲音,鬆了一口氣,齊齊往門口看去。
“小妹你來了。”
“毓兒你來了。”
“父親,大哥,”靈毓把門關上,衝父親和哥哥行了一禮後,看著景長威道,“出了這事後,皇上一定會想辦法削弱或奪走您的兵權,您要有所準備。”
景長威“啊”了一聲:“不、不會吧?先不說我本就調動不了多少兵,就說皇上現在還有比我更可靠的人可以用嗎?”
“皇上要的不是可靠的人。”靈毓搖頭,“皇上要的是可以信任的人。我想,皇上寧可讓一個沒有才能、但對他忠心耿耿或畏他如虎的人去管兵,也不會讓一個令他有所猜疑的人掌兵。”
“這個管兵掌兵的事情很複雜,”景長威摸著自己的大腦袋,急道,“可不是說換人就換人的。換了不合適的將軍,會出亂子的。”
靈毓唇邊泛起嘲諷的淡笑:“大哥覺得現在的局勢還不夠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