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家鄉歸來,春染病倒
景芸現在要的,並不是除掉根基深厚的景長威或景長宜,而是讓皇上猜忌他們,逼他們為了自保或奪權謀利,或另擇明主,或尋求同盟。
如此,她丈夫才有機會趁亂籠絡人心。
“夫人,”韋國公拍拍她的手,微笑,“我知道該怎麽辦了,我會和命兒好好商量細節,你等著我的好消息就是。”
這個計劃並不容易實施。
首先,他得找一個腦子不那麽好、但對他十分信任和忠誠的中層將領心腹,這個心腹最好是景長威的手下。因為景長威出身太顯赫、太高貴,從小應有盡有,事事順利,為人就沒有那麽多心眼和顧慮,相對景長宜稍微好利用一點。
其次,他得從被派去“迎接”景長風的士兵中找到幾名願意拿性命換取好處的“死士”。禁軍中的很多低層士兵出身極其貧苦,隻要他出重金或者拿對方在意的人、物威脅對方,就一定能收買到,當然,如果對方不從,結果也隻能是被他滅口。
第三,景長風被行刺以後,帶隊的將領必須得及時死掉。所以,他還要在隊伍中安排滅掉這個口的“刺客”,或者想辦法給這名將領提前下毒。若是下毒,也要算好時間和時機。
第四,他要密切關注和計算好景長風的行程。景長風原本已該進城了,但中途又跑去本家的墓園給逝去的家人上香,因此才拖了幾天。
等等。總之,這個計劃想要順利實施,每個細節都要反複推敲,精心琢磨,不可犯下任何失誤。
在九蛟將軍景長風準備進城的時候,回故鄉探親的春染也回到了京城。
她一身的粗衣布荊,麵容十分的憔悴,走路時僂著腰,垂著雙手,整個人有氣無力,連魂似乎都散得差不多了。
在路口擺了個小食店,看起來十分老實、正經,實則是在把風的八號一眼就發現了她,趕緊衝她招手:“小春姑娘,咱們店的點心可好吃呢,天氣這麽熱,來兩碗豆腐花如何?”
春染慢慢的抬頭,慢慢的轉頭,看到他後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不、不了……”
“唉呀,咱們都認識這麽久了,你客氣什麽?”八號跑過來拉她進店,“你看你,天氣這麽熱也不戴個帽子,中暑了吧?來來,先吃豆腐花,今天不算你錢。”
一大碗豆腐花端上來,春染看著碗裏,沒動。
此時正是午後,店裏沒人,八號坐在她麵前,關切的道:“看你丟了魂似的,怎麽了?是不是家裏出事了?”
這麽久以來,春染是第一次回家,按理說她的心情應該很好才對,但看她現在這副模樣,很糟糕啊。
春染灰暗的眼珠子微微轉了一轉,蒼白微裂的雙唇也微微動了一動,似乎想說什麽。但她最終還是沒說,隻是垂下頭來,搖了搖頭。
“不說就不說吧,”八號溫和的笑了一笑,“至少喝點東西,這麽漂亮的姑娘,別虧待了自己的身體。”
春染“嗯”了一聲,還是不說話,隻是把雙唇搭在碗沿上,下鄂微微用力,將碗傾過來一點,就這樣吸著碗裏的豆腐花。
八號看她身體挺虛弱的,又去盛了一碗清粥,倒了小菜在裏麵,端過來給她:“慢慢吃,有力氣了再回去啊。”
春染機械的點了點頭。
八號也沒再管她,走到窗邊,看著外麵。在他看來,春染這麽久沒回去了,估計回去以後跟家裏鬧了別扭,畢竟她一個姑娘家在外麵這麽多年,突然一個人回去,名聲大概也壞了,家裏說不定還逼她嫁人之類的,她性子也挺倔,真跟家裏起了衝突也不奇怪。
不過,別人的私事他一向是不關心的。
他早就沒有了家,沒有了故鄉,沒有了親人,他不關心別人的家事。
春染其實並沒有什麽胃口,但她實在沒有力氣走下去,所以她還是逼自己吃了一些東西,而後搖搖晃晃的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出去。
八號沒有多說什麽,在他看來,會走向那條路的人至少在意誌上都是強者,並不需要擔心。
春染踏進宅子的時候,不少人都上來打招呼。
“小春你回來了,怎麽也不帶點家鄉的特產來啊?”
“喲,小春回來了,俺可想死你做的菜了,趕緊進屋歇息,晚上給咱們做好吃的……”
“你們怎麽就想著好吃的?小春,你這是病了吧?趕緊坐下,我去叫十三過來給你看看。”
“不用。”春染拉住那個人,勉強笑笑,“我就是中暑而已,你們能扶我回房嗎?我休息一兩天就好。”
“當然好,我們現在就扶你過去。”
“小春啊,你這次回去,都見到家裏的人了吧?他們可都還好吧?”
春染低下頭:“嗯,挺好的……”
“可你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
“我、我隻是想、想家了……”春染的眼睛紅紅的,看起來像要哭了。
“明白明白。”這位大嬸體貼的拍拍春染的背部,“你一個姑娘家在外麵吃了這麽多苦,想家也是自然。要不你跟頭兒說說,幹脆別在京城幹了,回家嫁人怎麽樣?”
“不了……”春染搖頭,“我已經是老姑娘了,名聲也壞了,回去後也嫁不到什麽好人家,還要被人指指點點,不如一直侍候頭兒。”
“嗯,這麽說也是。小春啊,你也別太傷心,以後呢,天下太平了,你可以經常回去或者接家裏的人進京都成啊。”
“您說的對,以後……以後會慢慢好的……”
春染倒下來以後就昏昏沉沉的睡,夢裏全都是噩夢。
她哭著喊著想從夢裏醒來,卻怎麽都醒不過來,於是,她隻能在噩夢裏重複著她所經曆的那種種絕望與痛苦。
直到有人將她搖醒。
“小春,你終於醒了。”大嬸將她搖醒後鬆了一口氣,“十三說你必須要醒過來,要不然惡夢會把你吃了。”
“來,吃藥吧,你不僅中暑,還發燒,必須要趕緊喝藥。”大嬸說著,將藥湯遞到她的麵前,要喂她喝。
春染不想喝,可她必須要活下去,所以她逼自己張開嘴,逼自己喝下那惡夢般漆黑的藥汁。
藥汁很苦,但遠遠沒有她經曆的那一切苦,她喝得很快。
一口氣喝完那一大碗湯汁以後,她一邊咳著一邊問:“頭兒呢?我想見頭兒。”
“頭兒出去了,今天應該都不在。”
“頭兒……知道我回來了麽?”對現在的春染來說,頭兒相當於她最重要的家人和依靠了,她需要頭兒的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