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死無對證,瘋長的猜忌
“怎麽可能!”鐵親王大驚,“那裏住有一個姑娘,兩名丫環,外加一個嬤嬤,她們已經住了好幾年,我昨天晚上還在那裏喝酒,待到亥時過半才離開,那裏不可能沒有人。”
景立天的臉色隱隱透出鐵青,盯著侍衛:“你們可有仔細查過?說不定屋裏的人隻是出去或者暫時躲起來罷了。”
侍衛道:“我們乃是便裝出發,抵達時並沒有亮明身份,隻說是王爺派我們送東西來的,但敲門時一直無人應答,我們這才撬門進屋。屋裏收拾得很是幹淨,家具物價件一應俱全,卻沒有任何人在屋裏,也沒有任何女子或男子的東西。我們到處找不到人後就向鄰裏打聽,隻是,那裏的屋子都是獨門獨棟,平日都是大門緊閉,鄰裏幾乎沒有什麽來往,我們沒能問出有用的線索。”
景立天的目光轉向鐵親王,冷冷的道:“景立恒,你還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當他直接叫出臣子的名字時,就表明他很生氣。
鐵親王擦了擦已經糊住臉的汗,戰戰兢兢的道:“陛下,住在那裏的姑娘叫翠羽,是臣五年前從花家班,呃,花家班是個不太有名的戲班子裏買下來,然後養在翠微巷十九號的,還雇了幾個人照顧她。臣幾乎每隔兩三天就去她那裏一次,臣也完全不明白為什麽她突然不見了,臣確定她昨天晚上還在的啊……”
景立天聽著他近乎呼天搶地的解釋,臉上沒什麽表情,心裏隻覺得疲憊不堪。
任何跟久久那個賤種扯上關係的事情,都令他感到疲憊、衰老、苦痛。
他沒有什麽精神再聽下去了,擺了擺手,對楚刀道:“楚刀,昨晚的事情,還有景立恒剛才說的事情,全部交給你調查,朕希望你這次不要再讓朕失望。景立恒,朕也希望你好好配合楚刀,不要以為自己是親王就可以目中無人。”
他最後那句話,可是說得很重了。
景立恒聽得心頭大驚,連連磕頭:“皇上,臣不敢目中無人,臣昨天晚上喝酒誤事,犯了大錯,請皇上懲罰。”
“現在還沒有到懲罰你的時候,你不必太急。”景立天冷哼,“你想辦法將功補過,免得到時受不起懲罰。”
然後他就站起來,準備甩袖而去。
“陛下,卑職有一事要報。”楚刀趕緊出聲。
“什麽事?”景立天不耐煩的站住。
“卑職覺得那兩名押送春染進宮的白袍人很是可疑,請皇上恩準卑職對他們進行審問,包括動用大刑。”
“可以。”景立天邁步離開,拒絕承認他又忽略了一個重要的疑點,“務必問出他們的來曆,以及他們怎麽知道黑月後宮的事兒,又為何萬裏迢迢的跑來向朕稟告。”
他的身影消失了,景立恒這才大汗淋漓的跌坐在地麵上,不斷擦汗。
楚刀終於站起來,一邊慢條斯理的揉揉膝蓋,一邊冷冷的打量景立恒。
從剛才聽到的對話中,他隱隱猜到景立恒大概中了對手的圈套。他作為神機營的首領,手中掌握有大量皇親國戚、朝廷官員的私密情報,他知道景立恒確實在外頭養了一個叫翠羽的外室,這個翠羽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但不排除這個女人已經被對手收買或控製。
對手?這個似乎早就預料到一切並及時做出防範、反製的對手,到底是什麽人?
景久久嗎?
是她的可能性最高。目前的手法、作風都很有她的特點。如果真是她的話,那就棘手了。
楚刀在心裏想著,對景立恒道:“王爺,咱們不如現在就去翠微巷十九號,將翠羽的事情弄個明白?”
景立恒顫巍巍的站起來:“好、好,現在就去……”
“在去之前,我得先見兩個人。”楚刀陰惻惻的笑。
他要先去審那兩個白袍人,當著景立恒的麵審,讓景立恒親眼看看他楚刀是怎麽樣的狠角色,免得景立恒再像昨天晚上一樣不把他放在眼裏。
然而,等著他的卻又是一個驚訝與意外。
“那兩個人死了。”看管那兩名白袍人的太監回道,“他們的身上沒有任何外傷,應該中毒身亡,而且死前沒有掙紮,麵容也很平靜,應該是服毒自盡。”
楚刀聽後上前兩步,掀開被子,看到了那兩名白袍人的屍體。
他們所穿的白袍已經被揭下,露出蒼白而平庸的麵容,如同看守他們的太監所說,他們的表情非常平靜,完全沒有對於死亡的恐懼與掙紮。
楚刀將手按在他們的脈搏上,肌膚很冷,脈搏無跳動,肌膚隱隱發青,確實是中毒身亡。
“他們的牙齒都少了一顆。”太監捏開白袍人的嘴,露出牙齒,“我們也在他們的嘴裏檢測出了毒素,但他們服的究竟是什麽毒,無法辯斷。”
楚刀輕歎:“將這事報給皇上吧。”
然後他走了。隨便皇上如何發怒,他也沒辦法了。
沒過多久,景立天就收到了押送春染進宮的兩名白袍人服毒自盡的消息,怒得將手中的杯子砸到地上:“怎麽又死了?怎麽又斷了線索和口供?區區兩個人而已,你們竟然看不住?”
太監們跪在地上:“皇上息怒,他們表現得很是正常,完全沒有不想活的樣子啊,咱們萬萬想不到他們會突然自盡,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
“真是一群廢物!”景立天怒,“將下去斬了,朕不想養你們這樣的廢物!”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太監們的求饒沒有用。
雖然殺了人,但景立天還是捂著胸口,覺得心髒難受得不得了。
“瘟神!一定是那個瘟神害的……”景立天想起姒琅對他曾經做過的一切,除了心口很痛苦,頭也要痛得炸掉了,“她又來了,又要對付我了……”
“皇上,您先喝杯安神茶,切勿為敵人傷了龍體。”楚妃柔聲細語,滿是關切的道,“雖然臣妾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但就您剛才說的,臣妾覺得單靠外麵的敵人做不出這麽多事情來,一定有內奸透露消息,而這些內奸恐怕也絕非泛泛之輩啊。臣妾希望您能小心些,別被內奸算計了……”
說到內奸,景立天又想起春染說的話來,心頭驀然一緊:鐵親王或鐵親王的親信,會不會有問題?楚刀呢?楚刀會不會也有問題?
不不不,他下意識的搖頭,鐵親王也好,楚刀也罷,都曾經跟著他出生入死,並當他的心腹當了幾十年,不可能會背叛他……
但是,他馬上又搖頭,否定這種“不可能”:有什麽不可能的?隻要有足夠的利益和好處,任何人都有可能叛主,不是嗎?
再想想姒月那個女人,都能夠偽裝和演戲十幾年,連他都徹底騙過了,他的臣子又為何不能?
就這樣,猜忌的念頭、疑心的種子不斷在他的心裏發芽,他看著他滿朝文武,覺得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背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