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困不住的男人,走不了的叛軍
二號和八號點點頭,拉上浸過草藥水的口罩,再也沒有什麽可說的了,在這個地方,自認有點本事的他們,還真是平庸得不能再平庸了。
平靜的一夜過去,陽光普照大地,禁區裏也變得明亮起來。
叛軍仍然守在禁區外麵,禁區裏的朝廷軍則派出多支靈活的探索隊伍,依照地圖上麵的指示去尋找可以飲用的樹汁、草根、淨水等等。
隻是,這些水源十分有限,而且所處的地方頗為危險,取回來的量並不多,全軍光是忙這個就能忙上一整天。
但相比水源,幹糧在進入禁區的次日就啃完了,食物似乎成了大問題。
禁區有蛇,但蛇是毒蛇,而且都聚在蛇窟,數以萬計,四周的環境也很危險,那不是人應該靠近的地方。
禁區有鼠,但誰也不知道那些鼠是不是攜帶有毒素,既不便抓捕,也不能亂吃,萬一患了鼠殃什麽的,就真的是自尋死路了。
禁區還有鱷魚,但鱷魚聚在鱷魚潭,四麵都是沼澤,同樣不能冒險。
……
所以,想在禁區找到吃的,很難。
但是,這又怎麽能難得住無所不能的統帥呢?
那個男人下令:“從今天開始,每日斬一百匹馬為食。”
八九千人分食一百匹馬,相當於八九十人分食一匹馬,勉強能撐住一天。
按照軍中目前還有兩千七百多匹戰馬計算,全軍能夠在禁區裏撐上將近一個月,而這,算是很漫長的時間了。
如此,全軍終於明白,統帥為什麽將關雄手下的戰馬全都帶了過來,就是為了作為備用的糧食。
殺掉這些戰馬……每個將士的眼裏都是黯然,對於他們來說,戰馬是他們的同伴,讓他們宰殺掉這些“同伴”用以烹食,他們實在是不舍。
然而,戰爭就是這麽的殘酷,為了生存和勝利,莫說戰馬,就是犧牲人命都不能猶豫。
他們能做的,隻能是讓戰馬在沉睡中迅速死去,不會感到一絲一毫的痛苦。
禁區裏的種種,蘇爾寒初時並沒有想到。
待他想到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但在他想明白這一切之前,三天的“留守”時限過去了,禁區裏沒有任何動靜,既沒有朝廷軍跑出來,也沒有傳出慘叫聲之類的。
“將軍,咱們現在?”有人來問。
蘇爾寒想了想,果斷下令:“撤退,即刻趕赴霧陽城!”
申東牙雖然是叛軍最高統帥,但他才是那個被寄予了最高厚望去衝鋒陷陣、最終摧毀朝廷軍的那個人,沒有他,申東牙便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在荒墳山深處守了三天的叛軍們終於來了精神,一個個收拾裝備,跟隨大軍走出荒墳山,準備去霧陽城大顯身手。
然而,蘇爾寒還沒有走出荒墳山,就有探子急匆匆從後麵趕來:“將軍,不好了,朝廷軍衝出無人區,向我軍後方發出偷襲,後方現在一片混亂……”
蘇爾寒大驚:“朝廷軍竟然還有還手的餘力?我問你,朝廷軍的狀態如何?”
探子道:“看起來好得很,殺得很是生猛……”
他和所有同伴一樣,以為朝廷軍在無人區裏困了三天,已經被折騰得生不如死,離開的時候眾人都沒有防範,結果,就被朝廷軍從背後狠狠捅了一刀。
“操!”蘇爾寒嘴裏迸出一個髒話,掉轉馬頭,“前路留下,中路準備支援,後路全力殺敵!”
朝廷軍沒死也好!正好讓他親手將他們給滅了!
然而,待他趕到後方時,朝廷軍又……撤退和躲進無人區。
他騎在高頭大馬上,看著隱藏在奇形怪狀的山頭、詭異飄渺的霧氣、陰森古怪的各種植物後麵的無人區,一時間很是無語。
又來這一招?
你打他退,你守他躲,你進他引,沒完沒了的——這就是那個男人的策略?
“將軍?”許久以後,又有人問了。
蘇爾寒沉默,咬牙:“繼續守!再守上三天!”
他就不信朝廷軍還能撐上三天!
十萬叛軍於是又繼續守在無人區入口。
同時,霧陽城不斷傳來消息,申東牙仍然未能攻下霧陽城,雙方死亡慘重,但夜中天這邊不斷有零星的援軍和物資趕到,申東牙這邊卻隻有他這一支援軍了。
“將軍,咱們要不要幹脆丟下這邊算了?”戰事緊急,十萬大軍卻在這裏幹耗著,有人實在是憋不住了。
“我也想這麽幹。”蘇爾寒還是很冷靜,“但是,我們一走,那個男人就從背後偷襲,或者一直跟在咱們後麵,待到霧陽城後再從後麵給我們補刀,與夜中天裏應外合,你說,咱們這不是引狼入室嗎?”
“……”其他將領噎了一下後,狠道,“要不然咱們幹脆衝進無人區,跟他們拚了算了?”
蘇爾寒對此隻有兩個字:“冷靜。”
將領們於是又沉默。
片刻後,有人道:“將軍,要不然您帶幾萬人離開,咱們留下來守著就行了。”
“你說,留下多少人才能困得住那個男人?”蘇爾寒反問。
將領們又噎住了。
三萬?五萬?六萬?七萬?如果那個男人手下的兵力沒有受到大幅度削弱的話,五六萬人確實沒有大的勝算。
“啁——”天空中傳來嘹亮高亢的雕唳之聲。
蘇爾寒抬頭,喃喃:“起風了,又來了。”
他知道,那幾隻巨雕的爪子上鉤著朝廷軍的探子。
天色朦朧的朝朝與暮暮,或者有風刮起的時候,就是這幾隻巨雕最活躍的時候,他們“吊”著朝廷軍的探子,不斷在叛軍的上方盤旋,將叛軍的動向全都看在了眼裏。
叛軍如何部署兵力和防線,是否在分兵離開,等等情報,全部都會在第一時間落入那個男人的手裏,那個男人不需要出麵,就能運籌帷幄,及時做出應對。
所以,蘇爾寒想偷偷帶部分兵力離開,也很難做到。
但,相對於這種無奈和無力,蘇爾寒最擔心的是全軍的士氣。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十萬叛軍原本雄糾糾、氣昂昂的趕赴前線,準備與朝廷軍殺個你死我活,結果眼看就要抵達前線了,卻被反反複複的拖留在這裏,打不了,走不了,士氣必定會被一點點的磨掉。
當這十萬叛軍的士氣被徹底磨光,到時……他每每想到這裏,都覺得很是頭疼。
他隻能相信,在十萬叛軍的士氣被徹底磨光之前,朝廷軍一定先被無人區給滅了。
他如此深信著。
然而,那個男人再一次重重的打了他的臉。
三天之後,他信心十足的率領大軍離開,結果,後方又受到朝廷軍的偷襲,朝廷軍的身體狀況、精神狀況仍然好得很。
於是他隻得再次回來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