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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死路,飛蛾撲火

  花壇高約兩丈,一個成年男子雙手環抱那麽粗,外壁纏繞著已經枯萎的牽牛花,花壇頂端長著四季綻放的無名小花。


  跟四周的名花貴樹相比,這個花壇除了高一點,並沒有任何特別之處,每天來來往往的人不曾多看它一眼。


  但景琅知道,花壇裏麵是空的,內壁上嵌有把手,可以爬上爬下,花壇頂端的無名小花也是假的,就像蓋子一樣可以取下和合上。


  那麽,要怎麽爬到花壇頂端呢?

  直接從外壁爬上去是不可能的。


  景琅左右看看,搓了搓手,走到花壇旁邊的大樹下,雙手手掌扣在樹幹的兩側,樹皮果然很粗糙很堅硬,還坑坑窪窪的,很好爬。


  左腳往樹幹上一踩,她像隻猴子一般手腳並用,利落而穩健的爬了上去。


  爬到樹頂後,她再沿著那根粗壯結實的枝幹往外爬,爬到離花壇頂部很近的地方時,輕輕一跳,就落在了花壇頂部。


  花壇頂部的那些假花也不知是用什麽做的,完全沒有受到損傷,她研究了一下,就將那塊由幾個部分拚成的假花蓋子揭開,下麵果然是空的。


  伸手往內壁摸了摸,很快就摸到了鐵製的把手。


  景琅往下探腳,踩在把手上,慢慢的摸黑往下爬。


  兩丈的高度,很快就踩到了地麵,這時,景琅發現地麵變得開闊許多,足夠幾個成年人站立和走動了。


  她不敢點火,蹲下來,仔細摸索著地麵。


  很快,她摸到了一個鐵環,輕輕一拉,就將一塊不大的石板給揭開了,古板的下方傳出明亮的燭光以及說話聲。


  下麵竟然是個地下室?還有人住著?


  她暗暗吃驚,小心的趴在地上,將石板蓋回去,隻留出一道縫供她窺視。


  這一看之下,她的心,徹底涼了。


  地下室看起來並不大,收拾得十分幹淨,裝飾得也極為華麗。


  因為角度問題,她看不全整個室內,但根據映在地麵上的人影,裏頭至少有四五個人,看不到的地方可能還有其他人。


  而地下室一側的錦榻上,斜躺著一個人,其他人都圍著這人站著。


  這人顯然是這些人的頭兒。


  景琅小心的調整身體和角度,終於看清了那個人的模樣,當下又震驚的倒抽了幾口冷氣:那人,竟然是服了“毀容藥”後麵容變得平凡許多的景嬛!

  景嬛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還用想嗎?


  景嬛果然聯係上了景立天,父女相認,景立天將景嬛藏在這裏,表麵上卻不動聲色的與自己虛與委蛇,準備將自己送給烏浪。


  可笑的是,自己直到現在之前都沒有發現到景立天有問題。


  景立天作戲的本事,真是不遜於自己。


  景琅苦笑著,悄悄把石板蓋好,而後輕手輕腳的走到石壁旁邊,摸著扶手爬上去,將花壇頂部恢複成原狀後,再順著那棵大樹爬回地麵。


  這條秘道,她是沒法用了,現在,她還能躲到哪裏去?

  而在堅持了這麽久以後,她已經耗盡體力和心神,加上藥效的作用,她又暈又累,幾乎走不動了。


  無奈之下,她不斷的拿地上的積雪抹臉,甚至把雪塞進脖子裏和手臂裏,撐著不讓自己失去意識。


  她還能去哪裏?


  在意識一點點的變得淡薄中,她想到的隻有奴隸的居住。


  也許,那些曾經與她和她母親交情不錯的奴隸中,有人可以將她藏起來。


  想到這裏,她掏出身上的備用藥,什麽提神醒腦、補血補氣的,一股腦兒全吞了,然後扶著身邊一切能扶的東西,踉踉蹌蹌的離開。


  這些藥令她的腦子清醒了一些,卻沒能令她的身體變得好受。


  暈眩感和無力感越來越強烈,而且身體好熱……


  從體內深處傳遍全身的熱,既不是因為發燒,也不是因為運動發熱,更不是因為身處燥熱的環境中,怎麽會這樣呢?

  明明天氣這麽冷……


  她不得不停下來,靠在樹幹上,蜷起身體,抱住身體,四肢微微的抽搐著,唇間逸出不正常的呻吟聲。


  她終於意識到自己被下了什麽藥。


  景立天要將她送給烏浪“享用”,還要令她無法反抗和逃走,所以他命令她的侍女給她下了困乏無力的藥物,還有最下流的藥……


  偏偏藥效在這種時候發作,她根本沒有辦法解除。


  怎麽辦?

  她已經走到了很偏僻的地方,四周沒有任何人出沒,應該說她是安全的,但她的身體已經發生了明顯的變化,站都站不直了,也沒有力氣掙紮,這樣下去,她將會在欲望的煎熬中活活被凍死。


  她不能認輸……


  她至少要找個可以遮風蔽雪的室內棲身。


  她的意識正在慢慢的變得模糊,但她還是憑著直覺與本能,抱緊身體,踉踉蹌蹌的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以後,她再也支撐不住了,栽在地上。


  恍恍惚惚中,她抬頭看向前方,隱約可見前方的建築輪廓,以及昏黃的燈光。


  為何那裏令她感到如此熟悉?還令她如此向往?


  她用僅剩的意識,努力的想了又想,然後眼睛一亮,唇邊泛起開心的笑容。


  啊,她想起來了,那裏是朝華宮,是那個男人的住處……


  在渾渾噩噩中,她的心竟然將她帶往這裏,明明已經身處絕境,她卻覺得開心。


  如果她的下場注定悲慘,那麽,能在那之前見到他,或者死在他的麵前,便是最大的安慰了。


  想到他的背影,還有他低沉磁性的聲音,她覺得她還能堅持。


  於是她努力的往前爬,就像翅膀被折斷的飛蛾堅定的撲向熱烈明亮的火焰。


  她一定能見到那個男人的,對吧?

  一定能的!

  然而,“誰在那裏”的斥喝聲,殘酷的打破了她最後的期望。


  她停在剛剛被燈光照到的地麵上,絕望的抬頭,看著路過的侍衛走過來,拔刀,將刀鋒對準她的腦袋,居高臨下的盯著她。


  景琅啞著聲音道:“我、我找夜、夜陛下……”


  事到如今,她已經不再關心自己的死活,隻希望能再見到那個男人一眼。


  侍衛們麵無表情:“你若是不報出來曆,我等便將你押去慎刑司受審。”


  “我、我有急事見夜陛下……”景琅被身周的寒冷和體內的燥熱折磨得顫栗不已,幾不成聲,來來去去就隻能說出這一句,“我要見夜陛下……”


  “你們兩個,將他押去慎刑司。”侍衛隊長也不與景琅囉嗦,直接下令。


  景琅一身太監的打扮,聲音又沙啞得厲害,侍衛們都以為她是男子,沒有發現她的身體很是異常,隻當她凍壞了或病了。


  兩名侍衛上前,拖了景琅就走。


  景琅的身體不住顫抖,已經徹底喪失反抗的能力,任由他們將自己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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