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過去
白澤也沒想到君南櫟硬要跟著他來竟然是為了說這件事,心裏有些感動,但麵上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威武將軍心裏喜悅,當晚就讓下人開了壇老酒,決定和白澤,君南櫟不醉方休。
於是這一夜君南櫟就沒能回來,小花看著眼前的鴆鴆,無奈道“有何事你便說吧,為什麽總是對我有這麽大的敵意?”鴆鴆不說話,隻是站著,還是一臉倔強的樣子,小花見問不出來,轉身打算走了,卻聽見鴆鴆低聲道“我從前就認識他。”
小花聽到這裏便回了頭,有些了然地道“所以不喜歡我?”鴆鴆搖搖頭,道“不是因為從前就認識他而不喜歡你,是因為覺得你太囂張了,你不覺得自己恃寵而驕嗎?明明隻是一個侍女,為什麽裝出一副當家主母的樣子?”
小花笑了,道“我是恃寵而驕,正主還沒說什麽,你又為什麽跳的這麽高?也許你是很早以前就認識他了,但那又如何?隻有一起經曆過生死,才能知道彼此的重要性,我和君南櫟一起經曆的卻已經遠遠超於生死了,所以我們才這般相互理解,相互珍惜,說的難聽些,你不過是個外人,哪裏來的資格指指點點呢?”
鴆鴆心裏本就窩了一團火,聽到這裏竟然發了脾氣,道“你什麽都不知道!我和他才不是隻有一麵之緣,我們之間是有約定的,他說他會照顧我的。”
小花聽了這話依舊出奇地冷靜,道“他大概是認出你了,不然以他的性格才不會讓一個莽莽撞撞的小旦就這樣進了國師府,他對你的容忍度已經夠高了,別再拿過去綁著你自己了。”
小花說完便轉身回了房間,隻留下鴆鴆立在原地念叨著“不可能,他肯定沒有認出我,他說過會照顧我的”
從前的鴆鴆不叫鴆鴆,她隻是一個沒有名字的棄兒,整日和乞丐們呆在一起,但因為從小就生的一副好皮相,總有人亂打她的主意或是對她動手動腳。
那日,沒有名字的她又被一群乞兒堵在了巷角,因她生的好,路人都願意多給她些銅錢,每日乞討完她都會被搶個大半。她一直都是聽著別人的唾棄聲長大的,拿走她的錢的人走之前還要吐口水道“妓、女,你就該去當個妓、女才是。”
那些乞兒拿走了她的錢後,她就蹲在了牆角開始唱起了歌親兒的臉吻兒的腮,點點珠淚灑下來,都隻為你父心搖擺,妝台不傍他傍蓮台,斷橋亭重相愛,患難中生下你這小乖乖,先隻說苦盡甘來風波不再,撫養嬌兒無病無災,娘為你縫做衣裳裝滿一小櫃,春夏秋冬細剪裁,娘也曾為你把鞋襪備,從一歲到十歲做了一堆,是穿也穿不過來”
她的嗓音本就亮如黃鸝,不知不覺地她抬起頭隻見麵前蹲了一個雪團兒一般的男孩。那男孩的眼睛極為清澈,似是高山上的雪一般融不進絲毫雜質,那男孩開口道“為何你在哭?”她這才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原來自己不知什麽時候落了一臉的淚。
她搖搖頭,什麽都沒說,那男孩突然就伸了手道“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嗎?”她有些愣,旁邊的一些乞兒膽子大,見這男孩穿著貴氣,身邊又沒有仆人跟著,竟然大膽地就上來要拿男孩腰間成色極好的玉佩。誰知不知從哪裏冒出了幾個暗衛,一腳就將那幾個孩子踢的吐了血。
那些乞兒這才知道懼怕了,即使身子痛的要命也拚命縮了起來,不敢再惹這男孩了。男孩卻仿佛什麽都沒看見一般,依舊向她伸出手,問道“你要和我一同走嗎?”她仿佛被蠱惑了一般,這就把手放在了男孩的手心裏。
男孩很幹淨,她卻一身髒汙,男孩卻毫不在意一般帶著她進了自家的府邸。她還是頭一次進這種地方,從前隻敢在門口望著瞎猜,想著裏麵一定如仙境一般,看到後她也隻低聲歎道“當真如仙人住的地方一般啊”
男孩的母親看起來既溫柔又美麗,見他帶了一個髒兮兮的女孩進來也不說別的,隻吩咐了別的侍女帶她下去梳洗。她再上前時已是變了個樣子,男孩低頭看她,問道“你可有名字?”她搖搖頭,男孩便道“那便叫鴆鴆吧。雖有一副好嗓子但是要記得自己受過的磨難才可以,日後要堅強起來,別再那般軟弱了。”
鴆鴆有了名字,也有了安身之地,她本以為生活會這樣一直好下去。男孩待她很好,雖然性格有些冷淡,但意外地洞察力卻很強,總有人說君家的那個小少爺如天上的神一般,悲憫又洞察世間萬物,她從未見男孩哭過,即便是那一天。
那一天,君家被抄了。皇帝不知為何押了老爺和夫人,府裏的老人也都被帶走了,如她一般年齡小的侍女也都被遣了出去,她無處可去,又想起了自己的那副嗓子,鴆鴆在一個戲班裏安了身。初雪那天的菜市口,君家五十口人皆被斬首,留下一個獨子成為了國家的國師。
鴆鴆想起那日男孩牽著她的手走進君府時,她嚇得顫抖,男孩卻低聲安慰道“沒關係,日後我會照顧你的。”可這一次,男孩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了,自己卻連門路都摸不到,哪能再去向他說這一次,讓我來照顧你吧。
後來的後來,國師變成了整個國家百姓們的心之所向,她沒什麽機會能接觸到他,隻在祭天時遠遠地看過一眼,啊,那個男孩已是這麽高這麽成熟了,想必他的眼睛還是如高山上的雪一般吧。
鴆鴆越來越受追捧,那一次戲班班主開心地走進來,道國師大人寫了一出新戲,讓自己排了去國師府唱。她準備地極其精心,終於在那一天在麵前看到了他,他雖是和從前不一樣了,但好像又一樣,不開心時煩躁時會把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她知道他煩便做主加快了進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