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黑虎

  執法者們並沒有追擊,冷眼旁觀。


  突然!


  “我讓你走了嗎!”一聲桀驁的少年聲音突然在寂靜的戰場中央響起。


  但見白負一身衣衫染血,淩亂的發絲亂舞,滿臉張揚狂傲,絲毫沒有平日裏看上去的那般文質彬彬。


  聲音落下,白負嘴角挑起邪意的弧度,雙手十指朝著自己的對手,那一隻渾身通體漆黑的虎形冥鬼猛地一拉。


  無數肉眼幾乎都不不可見的絲線,當即將其退走的身體束縛在了原地。


  虎形冥鬼再和白負的交戰中也受了不輕的傷,綢緞般的皮毛往外滲著血跡。


  見得自己退走的意圖被阻攔,回首一望看向白負,虎目中亦是殺氣騰騰。


  “吼!”風從虎、雲從龍。


  黑虎一聲唳嘯,從其體內卷起大片黑色雲朵,最終凝練於外,形成一張猙獰的巨大鬼臉,將白負絲線震斷。


  黑虎怒不可遏,掙脫白負束縛後也是沒有收手的意思,攜帶著鬼臉朝著後者撲殺而去。


  白負笑容越顯癲狂,好似變了一個人,眼見著黑虎殺至眼前,嘴裏隻冷冷的吐出四個字眼“疋殺鬼骸!”


  “唳!”淒厲的嚎叫聲自白負身體爆發。


  那一聲唳嘯極具穿透性,震得久近的八名執法隊隊員耳膜生痛,臉色狂變。


  “難道他要!”城牆之上的白老頭亦是失聲驚呼。


  李昊、清英相視一眼,盡皆臉色肅然。


  “鬼骸,白負這是想分出生死啊。”李昊眯著眼睛,麵無表情的吐出幾個字眼。


  在無數冥職者以及冥鬼的注視下,白負單薄的身體突然高挑起來,根根長發瘋狂生長直至及腰。


  他的膚色已然化為黑白相間的顏色,左邊身體為黑、右邊身體為白。


  一黑一白的雙手五指指縫間,八根尺長的針形骨骼穿透而出。


  如今看他的樣子,哪裏還有半分人樣,比冥鬼更像厲鬼。


  下一秒,他消失在了原地,輕描淡寫的躲過了黑虎的攻擊。


  再一次出現的時候,是黑虎冥鬼的上方。


  “你必死!”化身為鬼骸形態的白負,嘴裏吐出森冷的語句。


  “嗷!”黑虎感覺到了窒息的威脅,吼叫的聲音都帶上了些許驚慌,急忙控製著厲鬼麵龐,欲要回防。


  噗噗噗!黑血濺灑。


  八根長矛毫無預兆的穿透了黑虎冥鬼龐大的身軀。


  從上而下,將其死死的釘在了原地。


  黑虎那極具人性化的眼中,帶著迷茫和恐懼,它根本沒看清這八根長矛是什麽時候穿透自己身體的?是從哪個方向來的?

  太快了,快到它根本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在不甘的情緒中,黑虎的眸子逐漸黯淡。


  化身鬼骸的腳尖白負輕輕站在了生機近乎全無的黑虎腦袋上,邪邪笑道“你太慢了。”


  不是它太慢了,而是他太快了。


  勝負轉瞬間分曉。


  原本已經準備褪去的鬼潮,突然又停了下來。


  無數冥鬼的眼睛瘋狂的看向那站在黑虎屍體腦袋上的少年,蠢蠢欲動。


  戰事似乎因為白負擊殺黑虎,而又有繼續開戰的意思。


  白負的八名執法隊隊友同時前踏一步,以行動表麵他們的態度。


  城牆上冥職者們亦是嚴陣以待。


  那四雙方才一閃即逝的鬼瞳,再次從黑暗中睜開,望向了那腳踏黑虎屍體一臉桀驁的少年。


  微妙的氣氛在戰場上醞釀,隻需要一根小小的導火線,戰鬥將再次爆發。


  千鈞一發之際。


  “哼!”一聲冷哼響起。


  城牆上,李昊一步踏出,降臨戰場。


  他就站在執法隊九人的身後,雙手背負於身後,仰著冷硬的麵龐,和那四雙眼瞳強勢對望。


  白老頭和清英沒有動,但他們也做出了隨時可以出手的準備。


  局勢僵持半晌。


  知道天穹上的紫月灑下第一縷光華,照耀入戰場的時候。


  那四雙鬼瞳還是閉上了。


  鬼潮到此結束。


  “喔!”城牆上,冥職者們的歡呼聲響徹雲霄。


  “看來是結束了。”


  在紫月升起的時候,江厭、袖針、黃海已經齊聚一堂。


  聽得城牆上的歡呼聲,三人亦是露出笑容。


  他們來這冥界,還是第一次參加如此大規模的大戰,心中自然忐忑。


  見得鬼潮結束,每個人心裏都鬆了一口大氣。


  “也不知道這次冥府營損失了多少人手。”黃海有些杞人憂天的感歎道。


  “有閑工夫去關心別人,還不如關心關心自己,你的傷怕是要進懸壺堂。”袖針完全不理會黃海的感慨,沒好氣的看著他肋骨的傷勢。


  “嘿,和江厭比起來這點傷算什麽。”黃海嘿嘿一笑,滿不在乎的撇了撇嘴,隨即望向比他還要狼狽幾分的江厭。


  江厭苦笑不語。


  他和黑甲冥鬼大戰,其實也沒有受什麽嚴重的傷勢,就是看上去狼狽了一點,蓬頭垢麵,一身衣物幾乎都成了爛布,掛在身上,形同乞丐。


  “你們殺了幾個。”隨手摸了摸臉上的汙垢,江厭略顯好奇的問道。


  這次鬼潮擊殺冥鬼可是有獎勵的,每多殺一隻冥鬼都是戰功。


  特別是懸賞令上的冥鬼,可是平日裏兩倍的鬼珠。


  鬼珠是什麽?他們在冥界安身立命的根本啊。


  “六個。”袖針不甚在意的說道。


  她衣物幾乎都還保持著幹爽,看樣子擊殺六隻冥鬼對她而言小菜一碟。


  “五個。”黃海指了指肋骨,鬱悶的說道“碰到一個璀璨階段的冥鬼,差點把命搭上。”


  說完,黃海又問向江厭“你呢?”


  他和袖針可是親眼看見江厭殺了一個懸賞令上的冥鬼,戰果應該頗豐才對。


  江厭笑眯眯的用手指做了個手勢“也是六個。”


  別看他和袖針殺得冥鬼數量上差不多,但鬼珠卻是最多的,畢竟黑甲銅屍一隻就價值三百,按照鬼潮期間雙倍獎勵來算。


  那就是六百。


  加上另外五隻,一隻璀璨,三隻光耀,一隻初燃。


  六百加五十加六十加十。


  江厭起碼能領到七百二十枚鬼珠。


  一想到這裏,他就心頭火熱。


  “打造鬼器的錢有了。”


  抬首望天,紫月高懸,它一如既往的向著冥界傾灑著微弱光源。


  若不是淮陰城中那狼藉一片的景象敘述著那場大戰的慘烈,光看天空怕是還認為方才的鬼潮隻是一場幻覺。


  躲藏在地窖、暗道、以及各個角落的死靈們相繼從匿身之所走了出來,看著自己破壞得如此嚴重的家園,一點也不驚訝,有序的收拾起戰鬥的殘骸。


  “能活著就不錯了。”一名男子懷中抱著可愛的女兒,笑著和妻子交談著。


  “冥府營又一次的守護了我們。”有些死靈虔誠的向著冥府營所在的方向跪下。


  “明天會有冥府營的人過來幫助我們重建家園的。”經驗豐富的老人在自己家人麵前侃侃而談,顯得既有經驗。


  與此同時。


  被整座城市所念叨的冥府營中,卻是一片悲哀。


  相比死靈們劫後餘生的喜悅,冥府營這一戰又損失了好幾名經驗豐富的冥職者。


  更有數十名冥職者身負不同程度的傷,輕傷的人無關緊要,重傷垂死的冥職者則直接送往了懸壺堂。


  三隊所在,隸屬於三隊的還能站起來的五十餘名冥職者盡數到場。


  按照人數算,三隊其實一共六十九人,有十餘人被送往了懸壺堂。


  還能站起來的都在這裏了。


  五十餘名冥職者的前方,三具被白布覆蓋著的屍體陳列於此,與三隊隊長李昊並列。


  以江厭的傷勢,自然不用去懸壺堂,三個活人裏,就他和袖針在。


  至於黃海,自然是送到懸壺堂了,他的肋骨幾乎斷裂,皮肉綻開,自己慢慢恢複,起碼要十天半個月。


  在戰後,任何一個冥職者的存在都有其價值,李昊自然不會讓他把時間用在養傷上。


  “海哥終究還是拗不過隊長啊。”想到黃海方才一臉不情願的樣子,江厭忍不住搖頭。


  他幾乎是被李昊提著扔進懸壺堂的。


  目光遊走,江厭又在看到了芙蕾、和錢小夫,隻是不見雷烈。


  顯然,雷烈並不在前方三具屍體中,他那個頭在冥府營都是數一數二的了,輕鬆能分辨出來。


  袖針看著江厭尋找的眼神,當即明白後者在找什麽,輕聲在其耳畔說道“聽芙蕾說,雷烈也被教官扔進懸壺堂了。”


  “哦。”江厭摸了摸鼻子應了一聲,絲毫不覺得意外。


  雷烈的性子是沉穩,那是在他沒有使用自己能力的前提下。


  畢竟之前對付鬼影蛛的時候,江厭可是看到過雷烈狂化的樣子。


  一旦他狂化,雷烈的智商瞬間降低一半,和他平日裏簡直是兩個人。


  那種紛亂的戰場,一個失去了大部分理智的人,戰鬥能力的確很強,可也極其容易負傷。


  兩人交談的間隙。


  隊伍前方的李昊發話了,看著自己三名隊員的屍體,他並沒有流露出什麽悲傷或是其他負麵情緒。


  表情平淡,或者說麻木。


  每一次鬼潮都有冥職者會死。


  久而久之也就麻木了,特別是他作為隊長,看見過太多的生死。


  “這次的鬼潮比上一次要多。”


  李昊的眼睛在自己隊員的臉上一一掃過,聲音平緩有力。


  “我想大家都知道原因。”


  “那座該死的城市出現後,淮陰城附近的冥鬼與日俱增,鬼潮自然也更加龐大了。”


  對於外麵那座華江市的翻版城市,江厭也是知道些許傳聞的。


  自從它出現在冥界後,四麵八方的冥鬼好像都向著那裏聚集。


  鬼潮比平時龐大,這是必然的。


  江厭甚至猜測,那些冥鬼朝那城市聚集的原因,會不會是因為通道的存在?

  當然這些隻是猜測,江厭並沒有說出來,靜靜的聽著李昊的訓話。


  “這一次,不僅是我們三隊損失了人手,二隊、一隊也好不到哪裏去,加起來一共十一名冥職者喪命。”


  “他們的死,是有價值的,為保護淮陰城而死,他們的名字將會永遠刻在冥府營的石碑上。他們的親人也會得到善待。”


  李昊所說的,無非是一些寬慰人心的話。


  在眼下這種局勢,這些話看似可有可無,但卻能激勵人心,不然讓他說什麽?

  說冥職者的死亡毫無價值嗎?府主紫耀塵怕是能氣得從頂層跳下來,和他打上一架。


  省略良多不是重點的話語後,李昊終於把話題引入江厭關心的話題上。


  “這次鬼潮,每個冥職者擊殺的冥鬼都有專門的人員記錄,我把這一次你們各自獲得的鬼珠念一下,如果有異議的現在可以提出來。”


  這讓江厭眼睛發亮,這才是他最想聽到的話。


  說實話,那三名隊員的死,並不能引起他的同情,這不是他無情。


  畢竟他實在沒法將感情帶入這個並不屬於他的世界。


  除了雷烈、錢小夫、芙蕾等等這些朋友以外,其他人的生死,根本不能然他情緒有丁點波瀾。


  相反,鬼珠這種東西,更能激起他的情緒。


  至於自己的鬼珠會不會少領,江厭一點也不擔心。


  每一個冥職者的冥力是不同的,負責記錄這些的專門人員有手段可以鑒別出那些冥鬼是哪一個冥職者所殺。


  從而記錄在案。


  不會讓浴血奮戰的冥職者們吃虧,當然也別想魚目混珠占便宜。


  “福高青,一百一十鬼珠。”


  “陽邑九十鬼珠。”


  ……


  “袖針一百五十鬼珠。”


  “芙蕾一百九十鬼珠。”


  “錢小夫一百八十鬼珠。”


  聽得李昊慢悠悠的聲音,所有被念到名字的冥職者各自點頭。


  顯然李昊爆出的鬼珠數量,和他預計的差不多。


  同時,從獲得的鬼珠上,也能看出各自的實力。


  實力強勁者,自然殺得越多,所殺冥鬼也越強,這些都是獲得鬼珠的前提。


  當然,其他老成員也就罷了,當他們聽到袖針得到一百五屍鬼珠的時候,那些冥職者不由得向著江厭、袖針兩人的位置瞥了一眼。


  眾所周知三名新入營的成員名字。


  袖針不過一個入營不到三個月的新人,其擊殺冥鬼獲得的鬼珠竟然不在一個老隊員之下。


  偏偏還擁有這麽一張漂亮的臉蛋和誘人身段。


  看得那些男性暗自垂涎,女性則好奇和羨慕。


  “那個女人好漂亮,她就是袖針?嫁人了嗎?”有些長期沒有回歸冥府營,駐守在外的冥職者第一次看到袖針,當即被後者的容貌吸引,心中大動。


  “別想了,那女人整天和那個叫江厭的家夥待在一起,八成是一對。”略帶酸意的聲音回應著那個問及袖針可否婚配的男人。


  “好白菜讓豬拱了啊,那男的,我一隻手就能收拾,不行,我得讓她知道,隻有強者才能保護她。”


  這是所有男人共同的想法。


  “哼,也沒有很漂亮啊。”女性則給予鄙夷中帶著嫉妒的嘲諷聲。


  當即,那些人看向袖針的目光,自然也難以避免的鎖定到了就在她身邊站著的江厭,隻是帶著不懷好意。


  那些帶著明顯帶著惡意的目光,後者臉色一僵。


  “我招誰惹誰了?”江厭鬱悶的嘀咕著。


  隨即又暗暗一笑,自語道


  “這些人怕是不知道袖針的厲害。”


  “這次鬼潮她完全是為了應付差事,如果她放開了殺,怎麽也不止這點數量。”


  “他們對袖針有想法,我隻能說,祝你們好運。”


  江厭幾乎能夠預想到,袖針拔刀砍那些追求自己的男人的畫麵了。


  至於自己遭受的白眼,江厭則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頭。


  冥府營的人大多都停留在光耀和璀璨階段,真要打起來,他一個都不虛。


  盡管,他感覺自己很冤枉。


  深有感觸的江厭還暗自掃了一眼旁邊的佳人。


  後者麵對眾多目光的注視,秀眉微皺,顯得有些不賴煩,不過李昊在場她也沒有發作。


  袖針的困境隨著李昊下一個名字的念出,得以解脫。


  “柏元牙,七百!”


  這個名字剛剛落下,全場冥職者齊刷刷的把眼睛看向了隊伍前方,那一臉倨傲的男子身上。


  顯然,他就是柏元牙。


  連江厭都忍不住順著眾人的目光,多看了那個男人幾眼。


  其身材高大,不在江厭之下,一身黑色寬鬆的衣袍,袖口被他卷起,眉毛濃密而威嚴。


  看上去極具男性魅力。


  “他就是柏元牙?”江厭將他的相貌特征計入了腦海。


  柏元牙,可是三隊除了白負之外,最具天賦的天才冥職者了。


  之前也隻有白負在三隊能壓他一頭,現在白負去了執法隊,整個三隊就他實力最強,天賦最好。


  因而其他三隊的隊員對於柏元牙所獲得的獎勵,才露出如此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畢竟他可是現在三隊的第一人。


  見得隊員們尊敬的矚目,柏元牙嘴角也勾起笑意。


  曾幾何時,他們的這種眼神隻出現在白負身上。


  人們隻會記得第一,永遠不會記得第二。


  現在白負走了,自己終於享受到了這種夢寐以求的感覺了。


  “白負走得好啊。”柏元牙忍不住歎道。


  說著,他的眼睛也偷偷瞄向了袖針,意思不言而喻。


  這麽漂亮的女人,讓一個新人給拱了,他自然也不舒服,強者才有資格守護佳人。


  “嗯!等有空私下指點一下她吧。”柏元牙有些露出了壞笑。


  然而,柏元牙竊喜的心情還沒有持續多久。


  李昊念出的下一個名字,將其美麗的心情擊得粉碎。


  “江厭。”


  說著,李昊語氣頓了一頓,意味深長的看了隊伍後方的江厭一眼,方才悠悠念道“七百二。”


  嘩!

  整個肅靜的三隊內堂,當即嘩然一片,所有冥職者都以一副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隊伍後方就站在袖針旁邊的青年。


  與方才的嫉妒和惡意不同,這一次是驚駭和懷疑。


  連三隊的第一天才柏元牙也不過才得到七百鬼珠,江厭一個新人怎麽可能超越柏元牙。


  對於他和袖針關係的嫉妒,以及懷疑的情緒終於醞釀出負麵情緒。


  “隊長,我不服,憑什麽他能得到這麽多鬼珠。”一個對袖針有所覬覦的老隊員大聲說道。


  “對呀,他一個新人而已。”


  “隊長會不會弄錯了。”旁人一起起哄,弄得肅靜的現場,一片嘈雜。


  “放屁。”李昊冷眼一掃,嗬斥道。


  當場鴉雀無聲。


  他的威壓已經深入人心,打個噴嚏三隊的人都要抖三抖。


  雖然不敢再說,可那些隊員臉上依然寫滿了不服氣。


  “這些都是我親自過目的記錄,還有有假?”


  李昊的話令得所有冥職者的臉上都布滿了不可思議。


  柏元牙之前也是帶著懷疑的態度看江厭的,畢竟他隻是一個新人。


  怎麽可能擊殺七百二十鬼珠數量的冥鬼。


  直到李昊為他證明。


  這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李昊的強勢和公正已經深入人心,他說沒有假,三隊的人沒有人會懷疑。


  那些看向江厭的眼神,從嫉妒中,又帶上了些許審視和凝重。


  七百二十鬼珠,這個新人不是運氣好到爆棚,撿漏了重傷的比較厲害的冥鬼,就是真有實力。


  顯然,相信這兩種解釋的,都各有其人。


  “難道他也殺了躍進的冥鬼?”偷偷瞥著江厭那張古井無波的麵龐,柏元牙甚至開始亂猜起來。


  他之所以有這麽多鬼珠,就是拚了命的和一隻躍進階段冥鬼生死大戰了一場。


  方才斬獲它五百鬼珠的獎勵,另外又拖著疲憊身軀殺了幾隻雜魚,才有七百的數量。


  所以他猜測,江厭會不會也殺了一隻躍進階段的冥鬼?


  當然,這個想法也很快被他否定了。


  “看他的氣息,最多光耀、璀璨,這點實力一個照麵就能被躍進階段的冥鬼撕成碎片。”柏元牙搖頭。


  “哈呃!”在無數人懷疑和審視的目光下,江厭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對於他七百二十鬼珠獎勵的真實性,別人相不相信不要緊,李昊相信就行了。


  隻要隊長沒有懷疑,其他人怎麽看自己都行,他也懶得解釋。


  “你就一點不生氣?”袖針在一側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江厭齷齪的笑了笑,以僅僅隻有袖針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道“跟一群死人較什麽勁。”


  袖針精致的麵龐一僵,抿了抿俏麗小嘴不說話了。嚴格來說,冥界的人都是死人,江厭這個說法她挑不出來絲毫毛病。


  李昊原本可以不用多做解釋,但大戰剛過,他也不好寒了手下的心,環顧一圈後,耐心闡述起來“我知道你們不能接受一個新人能夠拿到七百二十鬼珠獎勵,但事實就是如此。”


  “江厭在這次鬼潮中,一共擊殺了兩隻璀璨,三隻光耀、一隻初燃階段冥鬼。之所有有這麽多鬼珠,是因為那兩隻璀璨階段的冥鬼中,有一隻登在懸賞令上。”


  “璀璨階段的冥鬼有這麽值錢嗎?”下麵的冥職者又開始咕噥起來。


  懸賞令上的冥鬼,每一個冥職者都耳熟能詳,哪一隻能夠值這麽多錢?


  當然,三隊中也有不少目睹了江厭之前和黑甲銅屍大戰的隊員,聽得李昊的話後,瞬間反應過來,失聲說道“黑甲銅屍!”


  黑甲銅屍四個字眼一出,整個三隊一片寂靜。


  那可是整個懸賞榜上,在璀璨階段最厲害的一隻冥鬼。


  其真實戰力不在普通的升華階段冥鬼下,一隊的吳磊,一個升華階段的冥職者,以及兩個璀璨階段的冥職者,就是死在黑甲銅屍手裏。


  “這麽厲害的冥鬼,江厭一個新人怎麽可能殺得了?”


  這是所有人冥職者心頭的疑惑。


  包括柏元牙,在聽到黑甲銅屍的名字後亦是眉頭一皺。


  他收拾黑甲銅屍都要費上一番手腳,江厭憑什麽能殺它?


  “的確是他殺的,咱們三隊有很多人都看見了。”一名光耀階段隊員,篤定的點了點頭。


  “對,當時他和黑甲銅屍打起來,造成的動靜極大。一二隊的人都很多人看到了他們大戰的情況。”又有一名冥職者在旁佐證。


  “那黑甲銅屍都讓他打爛了。”


  一時間,那些因為實力低微,被分配到淮陰城內留守的三隊隊員紛紛開口證明。


  適才令得江厭擊殺黑甲銅屍的事情坐實,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黑甲銅屍?我靠,江厭這小子什麽時候這麽猛了?”錢小夫胖臉上快要被肥肉淹沒的眼睛努力瞪大,看向江厭的位置,似乎想要從後者的臉上看出一朵花來。


  “我覺得他一直就很厲害,平時的柔弱都是裝出來的。”芙蕾在一旁臉色複雜的附聲道。


  江厭是他們看著進入冥府營的,不知不覺竟然成長到了這一步。


  而他們錢小夫、芙蕾,入營兩年了,還在璀璨階段,這讓兩人感覺到了深深的危機感。


  起碼他們沒信心對付黑甲銅屍,或者說,絕對打不過黑甲銅屍,那可是滅了一隊的一小分隊的可怕怪物。


  而這樣一個冥鬼,居然讓江厭收拾了。


  懷疑消去,取而代之的是無數冥職者驚駭不定的表情。


  江厭一個新人,竟然殺了黑甲銅屍,那鬼玩意兒可是憑借一己之力滅了一隊一個小分隊啊。


  那些之前還因為袖針的原因,瞧不起江厭的。或是對袖針有所覬覦的冥職者,紛紛閉嘴不言了。


  以新人的身份,能滅了黑甲銅屍,江厭無疑是那種天才,其天才程度,起碼不在白負之下。


  這種天才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天才?”柏元牙握緊了拳頭,牙關緊咬。


  他原本也是天才,可一入營就被比他更天才的白負壓了一頭。


  好不容易熬到白負走了去了執法隊,現在又來了一個江厭。


  柏元牙自然心中鬱結,暗暗狠聲說道“沒關係,我比他入營早,想要超過我,不可能。”


  江厭自然不能看到所有人心中所想。


  但他能看到他們的表情,將自己三隊隊員們態度的轉變完全看在眼裏的江厭,一臉哭笑不得,最後都忍不住伸出大拇指,誇獎道“這些人,還真是……識時務啊。”


  江厭算是看出來了,畏怯強者、趨炎附勢,這些毛病不僅僅是現實世界的人才有的通病。


  即便是死人,同樣如此。


  對於江厭的懷疑,隨著李昊和無數目擊者的證明,總算是壓了下去。


  李昊又開始有條不紊的念出接下來的名字和他們所獲得的鬼珠數量。


  經過柏元牙和江厭兩人那種數量鬼珠的刺激,那些冥職者的鬼珠顯得有些黯然失色了。


  很快,獎勵通報完畢,確認準確無誤後,李昊宣布解散。


  訓話結束。


  李昊直接讓人把三名冥職者的屍體送往公墓焚毀。


  冥職者屍體處理不及時,可是會釀成大禍的。


  身為隊長,這點自然不能馬虎。


  隨著李昊一聲‘解散’。


  “走袖針,咱們去後勤部領錢!”江厭興高采烈的招呼著袖針直奔後勤部。


  卻是被芙蕾和錢小夫出現,攔在了門口。


  “小子請客!”錢小夫漲紅著胖臉惡狠狠的說道“我要吃大餐。”


  “我也要。”芙蕾也一臉不善的看著江厭“就吃品珍樓,最豪華的宴席。”


  見得‘來者不善’的兩人,袖針含笑後退了一步,把江厭獨自一人留在了前方。


  後者麵色一僵,隨即訕訕一笑“請,當然請。”


  話雖如此,心頭已經在滴血。


  上次去品珍樓吃一頓,就花了四鬼珠,等同於現實世界三千多塊。


  品珍樓最豪華的宴席,那價格起碼得翻上一倍吧,不過沒辦法,誰讓自己被這兩個家夥逮了個現成呢。


  “你瞞得我們好苦啊,之前獵殺鬼影蛛的時候,是不是裝出來的。”芙蕾還不解氣,追問道“當時還裝作一副柔弱的樣子,沒想到你跟白負一個德性。”


  “沒有,完全沒有。我這次隻能算運氣好。”江厭覺得芙蕾一定是誤會自己了,當即舉起雙手否認。


  “屁,運氣好能殺黑甲銅屍?你也不找個好借口。”錢小夫在一旁一唱一和。


  江厭算是看出來了,請客吃飯都是次要的,芙蕾和錢小夫就是來探自己底的,當下也不謙虛了,停止了胸膛,一臉高深莫測的望著天花板,輕輕說道“看來我鬼將修為瞞不住了。”


  “你去死!”芙蕾被江厭氣得一樂,一腳踢來。她還真沒有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還鬼將,你怎麽不說自己是靈王呢。”


  一番打鬧,江厭和他們約定了明天去品珍樓,適才脫身,和袖針一起去後勤部領賞錢了。


  這一次夢露那個禍水忙得不可開交,沒時間拿他們開涮,算是逃過一場惡作劇。


  兜裏揣著一大包鬼珠,江厭鬼鬼祟祟,哦不,小心翼翼的走上了冥府營總部第十層綜合區。


  第一次兜裏揣這麽多錢,江厭也很緊張,即便他知道冥府營內很安全。


  七百二十鬼珠,加上他原本有的一百七十七枚鬼珠,將近九百鬼珠。


  在冥府營內內,都算得上一筆巨資。


  至於他去綜合區的理由,很簡單,他後背上還背著黑甲銅屍留下的冥力聚合物呢。


  他又有錢了,當然要為自己打造一個入品的鬼器來使用。


  他本身實力就不俗,一旦有入品鬼器幫助,豈不是如虎添翼?


  到那時,遇上升華階段的冥鬼都大可一戰,至於躍進階段的冥鬼,打不過也能全身而退啊。


  可見一件入品鬼器的重要性。


  袖針對去綜合區沒興趣,領了自己的那份賞金後就走了。


  江厭知道她性子喜靜,也不阻攔,兩人分道揚鑣。


  雷烈九叔的鐵匠鋪江厭也不是第一次來了,也不生分,熟絡的進入鍛造室。


  “九叔,把這玩意兒打造成鬼器需要多少鬼珠!”


  因為兜裏鬼珠很多的原因,江厭這句話說得底氣十足。


  九叔難得沒有在鍛造台上勞作,背靠著搖椅,閉目養神。


  聽到江厭的聲音,他眼睛隻是眯開了一條細縫,態度一如既往的冷淡,根本沒有做生意的覺悟。


  這種冷漠的態度,直到江厭反手取下冥力聚合物遞到了他麵前,才得以消失。


  他的眼睛猛地睜開,帶著異樣色彩,鎖定在了這柄晶瑩剔透的骨劍上。


  “這是入品的?”九叔的聲音難得帶上了情緒波動,那是驚訝。


  即便是開店做生意,時常都能接觸到冥力聚合,但百分之九十五都是未入品的。


  很難見到一個入品的冥力聚合。


  特別是……


  九叔慎重的伸出雙手,接過了骨劍,口中喃喃自語“這柄骨劍的能量好純粹!”


  說著,他那因為常年敲打鐵胚,而生滿老繭的手掌溫柔拂過骨劍冰涼的劍身,一雙眸子越來越亮。


  “有什麽不對嗎?”江厭眨了眨眼睛。


  他並不知道冥力聚合物中的道道,隻認為這是一個入品的冥力聚合物。


  但看九叔的表現,他覺得有些不對勁。


  能讓這個連幾百鬼珠生意上門,都一副便秘表情的漢子露出如此溫柔一麵的情況,顯然有江厭不知道的情況在裏麵。


  九叔沒有立刻回答江厭,手掌撫摸骨劍良久,適才將腦袋抬起來,說出一句讓江厭驚愕的話來“這塊冥力聚合物從黑甲銅屍身上扯下來的吧。”


  “你怎麽知道?”江厭失聲。


  這九叔會不會太厲害了一點,看一眼,連從哪隻冥鬼上扯下來的冥力聚合物都能一語中的。


  而且,他怎麽知道黑甲銅屍,他不是從冥府營退休了嗎?

  “果然。”九叔臉上露出了笑容,少有的解釋起來“也隻有黑甲銅屍才能凝聚出這麽純粹的冥力聚合物了。”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麽知道黑甲銅屍,並且篤定這塊冥力聚合物的來源。”


  江厭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一樣。


  “看來你們隊長什麽都沒告訴你啊。”九叔捧著骨劍,又坐回了他的搖椅上,自始至終他都沒有鬆開過這塊冥力聚合物,讓江厭欲言又止。


  他幾乎想提醒這個男人,這塊骨劍是他的。


  當然,相比這些,江厭更關心九叔接下來要說的話。


  “什麽沒告訴我。”江厭眼睛從骨劍上挪開反問道。


  “黑甲銅屍的來曆。以及它為什麽這麽厲害,一個璀璨階段的冥鬼,為什麽能滅了一個冥職者小分隊。”九叔語氣變得低沉起來,眼神飄忽不定,似乎在回憶著什麽。


  江厭之前和黑甲銅屍打的時候,就有這個疑惑了。


  之前在三隊的時候,忙著領錢了,都快忘了這件事,如今經得九叔提醒,他又憶起這個問題。


  明顯九叔知道真相,江厭也不扭捏,直直問道“為什麽?”


  “它可是冥士級冥鬼中的黃金魂種。”九叔意味深長的看了江厭一眼。


  “黃金魂種?”江厭第一次聽說這個詞匯。


  “嗯,你可以理解成,我們死靈中的王者血脈。”九叔覺得自己應該用盡量簡單易懂的話來跟眼前這個菜鳥解釋。


  然而他還是太高看江厭了,後者依然一臉懵逼,重複道“王者血脈?”


  九叔臉皮一抽,而後揉了揉自己眉心,他沒想到,江厭居然是個什麽都不懂的白癡。


  這些冥界幾乎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他居然還一本正經的表示出不懂的樣子。


  看在骨劍的份上,九叔隻好從頭說起。


  “王者血脈,是冥界那些成為了靈王的冥職者,靈魂升華到某種程度後,繁衍出來的後代。顧名思義,一旦擁有王者血脈的冥職者覺醒,其的實力必將稱霸同一階段。”


  “例如初燃,王者血脈一旦覺醒,普通初燃冥職者,在他麵前根本沒有勝算,就像是王者一般橫掃那一個階段。”


  “我懂了!”江厭雙眸發亮。


  冥職者實力劃分,冥士、冥師、冥將、夜叉、靈王。


  他以前隻知道這些詞匯是用來劃分實力的。


  誰曾想,成為靈王後,連後代都會受益。


  王者血脈!橫掃同等階冥職者,一聽就很霸道。


  “那黃金魂種也是同一個道理。”九叔翹著二郎腿,徐徐道來“黑甲銅屍黃金魂種,雖然隻有璀璨,但同一階段的冥職者根本不是他對手,甚至升華階段的冥職者,一著不慎也要栽在它手裏。”


  “我聽說一隊有個倒黴的家夥,就是升華的,還不是一樣讓它給收拾了。”


  “不對啊!”江厭撓了撓頭,咕噥道“死靈可以繁衍,所以才會有血脈。”


  “冥鬼也能交配不成?它們張那樣子,千奇百怪的,怎麽找配偶的?怎麽區分雌雄的?他們有生殖器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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