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華江市
想罷，江厭微微俯身，在不扯斷警戒線的條件下，將身體擠入了這個原本屬於赤翼科技的樓層。
腳步剛剛落在地上，一股比之前更大的焦臭氣息撲麵而來。
江厭舉目四望，整層樓裏不見一盞燈光，黑漆漆一片。
還好他視力過人，借助著樓層裏從窗戶射入的微弱光亮，足以看清所有的死角和角落。
嗒嗒嗒！死寂的樓層裏，響起江厭輕微的腳步聲。
在一片焦黑的樓層內部，江厭看到了不少白色的人體描邊圖案，那應該是死者屍體先前停留的位置。
細細數去，一共二十五個描邊圖案。
“二十五個嗎？”江厭陷入沉吟，如果他沒有記錯，赤翼科技加上他自己在內，一共該有二十七人才對。
也就是說，除開他以外，還有一個人在這場大火中幸免於難。
江厭之所以沒死，完全是因為火災發生的前一天遭遇了意外，去往了冥界。
不然，他可不認為自己能在這種程度的大火中幸存。
而另外一個沒死的同事，簡直是福星高照。
“幸運的家夥。”嘴裏噙著笑意，江厭為那個自己曾經的同事感到高興。
突然，行走著的江厭腳步一頓，目光死死的鎖定在一個白色的人體描邊圖案上。
隨即在旁蹲下了身子，手指伸出，在圖案中央焦黑的區域輕輕一抹。
令得他的整個指尖都沾染上了黑漆漆的一層焦灰。
而後他將手指放在了自己眼前，看著指肚上那一層灰色，臉色逐漸凝重。
別人如果在場，會覺得這些焦灰沒有一點點異常。
而江厭不同，自從他覺醒了能力後，他的眼睛能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這時候以他的視角看去，能夠清晰的觀察到，他指肚上的灰塵中，幾縷黑色的能量絲線。
那種能量絲線江厭再熟悉不過了。
“冥力殘留。”輕輕的之間灰塵擦去，江厭冷冷的吐出四個字眼。
果然，這場火災不是意外。
又不是化學物品爆炸，赤翼科技裏的人怎麽可能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死這麽多人。
再加之現場殘留的冥力，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看來在四個星期前，我進入冥界的時候，也有東西從裏麵出來。”
江厭隱約猜到了什麽，當即從原地起身，分別從剩下的二十幾個人體描邊圖案走過。
每一個屍體停靠的位置，他都要停留稍息時間，直到最後一個圖案查看完畢，他心中的猜測已經有了成把握。
“那鬼東西現在哪兒？還在大廈內嗎？還是已經逃走了？”揉了揉眉心，江厭感覺頭痛無比。
距離事發已經過去了近一個月，現在想要追溯當時冥鬼的去處，無疑是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一旦它融入華江市，隻需要找一個陰暗的角落潛伏，江厭就拿它沒有丁點辦法。
但既然遇上了，他又不能眼睜睜看著那東西繼續在華江市肆虐。
這個城市已經千瘡百孔了。
“看來得從我那唯一一個幸存的同事那裏入手了，看他能否知道點什麽。”很快，江厭有了方向，但是問題又來了。
他並不知道活下來的人是誰，而且也不知道他還是她，住在哪兒，現在在哪裏？
“該死，我還以為從冥界逃出來後，能安心的過上平靜日子呢。”狠狠的拍了一下腦門，江厭憤憤的轉身。
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從明峰大廈離開，而是以十六層為中心，對整棟大廈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
沒有人比他更適合尋找冥鬼了，他的眼睛堪稱冥鬼探測器。
當然，江厭也不是傻子，他的所作所為，是有原因的。
在不知道冥鬼是否已經離開這棟大廈的情況下，他首先要排除掉明峰大廈這個可能。
要知道，明峰大廈也是商務寫字樓建築，一共有三十層，每一個樓層都有自己的公司。
在不漏掉一個角落的情況下，江厭這工程量非常的大。
有幾次他都差點被裏麵的工作人員當做身份不明的小偷給趕出來。
這讓江厭不得不停止了這種引人注目的舉動。
走出明峰大廈，已經是中午時分了，江厭回頭看了一眼後方的建築，忍不住怒道“愚蠢的凡人啊。”
當然，這隻是他的吐槽而已。
在不明真相的人眼裏，他的確有些可疑。
所以江厭決定先回出租屋，晚上再來。
這次江厭沒有打的，在買了一部手機後，他兜裏已經沒有多少錢了。
非常自然的乘坐上了公交車，回到自己的住所。
“不行，我一個人這麽搜索，效率太低了。”江厭躺在簡陋的床榻上，雙手枕於腦後，嘴裏嘀咕著。
他下意識的就想到了黃海，那個正義感爆棚的老大哥。
有了他的幫助，自己起碼能省下不少功夫。
“人家剛剛回到華江市，現在估計正和親人們享受重聚的喜悅，這時候叫他會不會太不厚道了。”
“要不再過兩天，等事情有眉目了在叫上他？”
江厭覺得，就算現在叫上黃海，估計也沒用。
他是戰鬥人員，找冥鬼這種技術活，還得落在江厭自己頭上。
“啊！為什麽我要活得這麽累，我隻想當一條鹹魚而已。這麽累還沒有工資，我隻是圖個撒啊。”狠狠的將自己的頭發抓起，江厭在出租屋內哀嚎。
夜深人靜。
特地穿了一身深色衣褲的江厭第二次出門。
隻是今晚他並沒有按照白天規劃好的計劃，往明峰大廈走，而是招了一輛出租車，直直的駛向了華江市區醫院。
如果江厭沒有記錯，昨天他們四人回歸現實世界後，在停車庫看到了幾道強光手電的光亮。
那應該是警務人員。
而他們在經曆了黑霧的侵蝕後，不可能安然無恙，今天早上聽到的，那些躺在市區醫院昏迷不醒的人裏麵，絕對有他們幾個。
所以江厭決定走捷徑，直接去問他們關於明峰大廈那場大火的事情。
身為警務人員，赤翼科技火災這麽大的事，那些人多少知道一些關於江厭幸存下來的那個同事的消息。
至於他們會不會開口，江厭已經想好了對策。
市區醫院深夜也是有值班護士和警衛的，江厭下車後小心翼翼的繞過了那些人的視線，直接朝著重症監護室所在的區域偷偷摸過去。
“還好我來看過幾次病，不然路在哪裏都不知道。”一邊小心翼翼的避開那些人的視線，江厭嘴裏一邊嘀咕著。
他之所以選擇直接前往重症監護室，理由很簡單。
對於昏迷不醒的人，除了重症監護室，就隻有太平間可以去了。
江厭這點常識還是有的。
身為公務人員，因為出任務而導致昏迷不醒，醫院方麵自然是盡心盡責的為他們治療。
重症監護內配有專門的醫生和護士，二十四小時全程監護。
江厭來到重症監護區的時候，恰好看到一名男性白褂醫生從裏麵走出來，看他搖頭晃腦的樣子，似乎對裏麵人的症狀感覺到束手無策。
不僅是他，整個市區醫院的專家教授都無計可施。
那些人昏迷之後和植物人沒有什麽兩樣。
但是身體器官卻沒有絲毫受損，各項指標也都很正常，就是醒不過來。
小心翼翼的避開了那名醫生，江厭在確認安全後，摸入了其中一個監護室內。
這裏的情況和江厭想象中相差不大，光是他進入的這一個房間，就躺滿了昏迷不醒的人，起碼八個。
江厭俯下身子，在最近的一個麵色稚嫩的青年麵前停留了幾秒鍾，隨即鬆了一口氣。
果然如他所料，這些人吸收的冥力還不算太多，沒有達到危及生命的程度。
“還有救！”嘴裏嘀咕著，江厭在來之前就已經有了救人的方案。
至於有沒有用，他心裏也沒底，現在正好試一試。
思忖間，江厭向著那名青年的麵龐伸出了手掌，暗自調動起鬼體十三式的冥想法。
一股熟悉的吸力倏然從他體內爆發。
力量順著江厭的手掌蔓延向了青年。
幾乎是力量覆蓋的瞬間，絲絲縷縷的黑色能量絲線，當即從青年臉上徐徐鑽出。
而後被江厭的手掌內的吸力牽引出來，進入了江厭體內。
“果然有效。”江厭咧嘴一笑，在確認自己的方法可行後，他卻是停止了繼續將冥力從青年體內抽出的動作。
這些人江厭會救，但不是現在，他得先找一個人把問清楚了再救。
不然都醒了，江厭也別想走了。
他的眼睛在其餘昏迷不醒的七人間來回遊走。
最終，他鎖定了一個看上去有些許威嚴的精明男子。
李正國，刑偵大隊隊長，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在這個年紀勝任刑偵隊長一職，絕對有其過人之處。
辦案經驗豐富，智慧過人。
但他以往所麵對的也僅僅是現實世界的刑偵案件而已。
像這種牽扯到冥界的神秘事件，可謂史無前例。
一天前。
他和那一隊進入地下停車庫的同事，剛剛從裏麵退出來。
一個個的就開始出現各種不適，陸續有人暈倒。
李正國自己最終也難逃進入重症監護室的命運。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李正國意識逐漸恢複，緩緩睜開的眼睛，當先看到的是重症監護略微有些刺眼的燈光。
還不等他回憶起自己昏迷前的記憶，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身影當先出現在他視野中，後者的手掌正懸於他頭頂一尺之處。
“你是誰？”李正國晃了晃還有些目眩的腦袋，低沉出聲問道。
江厭慢悠悠的放下吸附李正國體內的冥力的手掌，沒好氣的回了一句“救你的人，不然你以為你為什麽這麽快就醒過來了。”
說話間，江厭朝著重症監護室其他床位撇了撇嘴。
李正國目光投去，看到了一個個熟悉的同事麵龐，他們盡都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
他因為剛剛蘇醒，而有些模糊的記憶，當即如潮水般湧來。
“我記起來了。”眸子逐漸恢複清明，李正國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
“那些黑霧有毒？”
“差不多吧。”江厭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頭，嚴格來說冥界的氣息對於活人來說的確算得上毒藥。
而且是劇毒。
“你是醫生？”李正國臉色逐漸柔和起來。
“不是，路過的。”江厭撓了撓頭，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明來意。
“順便問你幾個問題，才救你起來的。”
江厭的回答有些太過突兀了。
李正國愣了兩秒鍾才回過神來，一臉狐疑的望著江厭的眼睛慢吞吞的說道“路過的？順便救我起來？你小子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顯然，李正國不是那麽好糊弄過去的人。
江厭本來想簡單快捷的解決問題的計劃落空，這讓他不得不耐起性子，解釋道“嗬嗬，看來你把我當成騙子了。”
“小子，我可是警察。”李正國沒有正麵回答，口氣已經能夠聽出來些許不善了。
江厭苦笑著搖了搖頭，也不解釋，自顧自的走到李正國臨近的床位，伸手摸向床上的李正國同事的腦袋。
“你想幹嘛！”李正國眸中淩厲之色一閃，下意識的就要起身阻攔江厭。
後者畢竟隻是一個不明身份的人，他怎麽可能放心把同事的安危放在他手裏。
就在他身體剛剛有所動作，還沒有來得及下床的瞬間。
一條並不是十分粗壯的手臂，先一步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平凡的手臂，在李正國的感受中，竟然重若千斤。
他居然被這麽按在床上，難以動彈分毫。
“安心看著，我不會傷害你同事的。”江厭一手搭在李正國肩膀上，一手暗自運起冥想術，將一絲絲冥力從那人身體抽出。
這個過程中，江厭心裏其實也頗為驚異。
他知道自己身體在稱為冥職者後，有了一些變化，但沒料到，變化這麽大。
這個李正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居然就這麽被他按在原地，動都動不了。
同樣驚駭的還有李正國，作為一個經常和罪犯打交道的人，他的身手可不弱。
他還是第一次，被人一條胳膊就給按住了。
顯然這個看似普通的青年並不普通。
“練家子！？”李正國迅速判斷起眼前的局勢，終究沒有做出出格的舉動。
首先他覺得自己應該不是這家夥的對手，再有江厭並沒有傷害他的同事。
反而，在約莫四五秒後，那個一直昏迷不醒的同事小王，竟然隱隱有蘇醒的征兆。
李正國清晰的看到後者的睫毛動了一下。
然而，也僅僅隻是一下，江厭就收回了手掌，這已經足夠了。
“現在信了吧。”江厭朝著李正國挑了挑眉毛。
李正國再也不懷疑江厭之前所說的話。
但這不代表，他完全信任江厭，依然固執的反問“你到底是誰？”
江厭的出現非常神秘，言行舉止在李正國看來更是捉摸不透，偏偏他還具有將昏迷不醒的同事喚醒的能力。
更為江厭的身份蒙上一層麵紗。
江厭頭痛的揉了揉眉心，抱怨道“你這人怎麽這樣，醒了就問個沒完。我很忙的好不好，等我先問一個問題你在說話行不行？”
“我的身份代表了我不可能回答你太過問題，因為很多問題本身是機密。”李正國看著這個神秘的青年，不鹹不淡的應道。
“不算什麽機密問題，就是想問問，四個星期前，赤峰科技那場大火的事。”江厭咧了咧嘴，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真摯一點。
“你在局裏身份不低吧，那種大事肯定有參與的。”
“我隻想問問，那場大火的幸存者住在哪裏？”
“你是縱火的凶手？”
李正國一句話險些把江厭給嗆死。
這家夥疑心病太重了吧，自己問個問題，他能反問你十個。
這讓江厭心頭隱隱有些火大，我救你起來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張口閉口就是你是誰？你是凶手？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職業病？
“兄弟，我不是犯人，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你可別把我惹毛了，丟下你的同事不管。”江厭臉色慢慢冷了下來，目光掃了一眼重症監護室，若有所指的說道“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整個華江市，就我你能救他們。”
“不然你以為自己為什麽躺在這重症監護室裏。”
“我要是撒手不管，你的同事們用不了幾天就得死了。”
“到時候，你可就是間接殺害他們的凶手。”
江厭的話明顯含著些許怒意和警告，李正國沉默良久，方才說道“隻是幸存者的住址嗎？”
“告訴你之後，你就救我同事？”
這次李正國說話的態度終於有所好轉了。
江厭點了點頭，對於前者的話表示肯定。
李正國張了張嘴，下意識的就想問，你問那個幸存者的住址幹嘛？
但一想到江厭之前隱隱帶著警告的語氣，以及還在昏迷中的同事的安危，他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要知道他李正國從來都是他問別人，別人還得笑臉相迎。
這一次，他終於體會到其中的滋味了。
“花漾街十二號，單元-。”因為那個幸存者的消息算不上什麽機密，有心人隻要願意查，很快就能查到，李正國考慮了一下便說了出來。
畢竟自己的這麽多同事的命還拽在自己手裏呢。
也許江厭是在撒謊，但李正國不敢賭。
盡管那場大火處處透露著詭異。
“花漾街十二號，三單元-”江厭默默重複了一邊李正國的話，隨即點了點頭。
而後慢慢鬆開了按住後者的手掌。
李正國也沒有立刻起身攻擊，在感受過江厭力量後，他不認為自己是後者對手。
這樣隻會激怒他。
既然李正國信守承諾，告訴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江厭自然也要把自己手頭的工作做完。
三兩步走到了重症監護室的中央，閉上眼睛，全力運行起冥想術。
“嗡！”巨大的吸力從他體內蕩漾開來。
整個樓層內躺著的因為冥力入體而暈倒的那些人體表，紛紛鑽出無數能量黑絲。
最終牽扯進入江厭的身體。
李正國是看不到那些冥力絲線的，初時看著江厭的動作，臉上帶著嘲諷。
這一套姿態，在他看來像極了神棍，他可不認為這樣就能救自己同事。
直到十秒鍾後。
李正國親眼看見自己幾名同事睜開了眼睛。
“這怎麽可能！”李正國眼睛瞪得渾圓，他感覺自己世界觀再一次被顛覆了。
第一次顛覆是在那地下停車庫看到那上百具屍體被比鋼絲還要堅固的頭發吊起來的時候。
這是第二次。
江厭保持著冥想術姿態差不多近二十秒鍾，直到附近沒有一絲冥力可吸收為止。
他這才慢悠悠的睜開了眼睛。
隨即回頭看了一樣李正國，以凝重的語氣說道“提醒你一句，赤翼科技縱火案，和昨天在地下停庫存的大案都不是人為的。”
“停車庫的大案凶手已經死了，縱火案的凶手還在逍遙法外。”
“如果你想幹點有意義的事情，最好今晚就把明峰大廈裏裏外外搜查一遍，不要放過每一個角落，興許還能發現點什麽。”
一語言罷，江厭身形已經快步衝出了急症室。
他不敢在這裏繼續待下去了。
之前隻有李正國一個人醒著，他還降得住，現在都醒了，自己要是不跑快點說不定就得被當場擒獲。
盡管自己沒有幹什麽損害公共安全，侵害他人人生健康的事。
但李正國隻需要一個協助調查的名義，就能把他扣下來。
江厭可不是傻子。
望著江厭離去的方向，李正國一臉的驚愕交加，腦子裏還回響著前者離去時的聲音。
“縱火案和地下停車庫大案不是人為的？”
“那到底是什麽東西幹的？”
“什麽停車庫案的凶手死了？凶手到底是誰呀，什麽東西？”
如果不是見證了江厭喚醒了所有人的神奇畫麵，李正國幾乎以為他就是個有精神疾病的瘋子。
“李隊！我們在哪兒啊？”
“我靠，這裏不是重症監護室嗎？我們怎麽在這兒？”
“我記起來了，我們從那個停出庫出來，然後你們就一個個的倒下了，我好像也倒了。”
李正國愣神的間隙，監護室內，他那些蘇醒的同事，一個個的陸續出聲。
聲音傳入李正國耳朵。
後者適才從目瞪口呆中蘇醒，臉色重新恢複威嚴。
“都起來幹活了，去把明峰大廈給我裏裏外外搜一遍。”
明峰大廈一案，有太多的疑點，這件案子李正國就一直沒有放棄過調查。
但是近一個月過去，並沒有查出個所以然來。
如今又有江厭的影響，他決定再仔細的去搜查一遍。
“啥？明峰大廈？頭兒，那案子不是已經結了嗎？”那名年紀偏小的青年，一臉的不情願。
“再說了，咱們剛剛大病初愈，正需要休息。”
“休息個屁，我怎麽感覺自己不需要休息。”李正國在江厭那裏吃了個癟，心情本就不美麗。
當下沒好氣的罵了一聲。
隨即拿起床邊的衣服一邊穿，一邊走向門口。
在他即將走出大門的時候，又是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事們。
“給你們三分鍾，還沒出來的，就回家休長假吧。”
“啊！”監護室內一片慘叫。
“你到底是誰？”無視了後方同事的慘呼聲，李正國立身在門外，望向江厭離去的方向陷入沉思。
神秘的青年，突然出現，救醒了他們所有人。
問了一些不明所以的問題後，又說了一些奇怪的話，然後離開。
在接合江厭表現出來的種種超出科學範圍的表現。
李正國對江厭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我好想在哪兒見過他。”揉了揉眉心，李正國回想著江厭的麵龐，似乎似曾相識。
江厭為了節約時間，直接從三樓越下，借助黑暗的掩護，鑽入醫院附近的一條小巷中，不見蹤影。
五分鍾後，江厭從距離醫院兩千米外的一個路口出現。
“花漾街十二號，三單元-”
嘴裏默念著從李正國嘴裏得到的地址，他準備今晚就去看看。
至於臨走時對那個男人所說的那番話，也是有江厭自己的考慮的。
明峰大廈早晚要查，而且是徹徹底底的查，自己查和借別人的手查，效果是一樣的。
再說了李正國他們也算是專業人士。
沒有發現端倪自然最好，真要發現點什麽，江厭也省去了尋找的功夫，直接聯係黃海把它給滅了。
“醫院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回頭看了一眼市區醫院方向，江厭舒了一口氣。
醫院這邊他早晚要過來一趟的，今晚這一趟看上去是順路過來詢問明峰大廈火災一案，真正的目的還是把這幾個無辜的受害者喚起。
華江市已經死了太多人了，需要他們來維持這座城市表麵上的秩序。
華江市雖說是能夠擠入全國準一線城市的大都市，仍然有些地方不是盡善盡美的。
比如花漾街。
它所在的區域就屬於一片老城區。
這裏的建築相比市中心的繁華，略顯陳舊了。
自然也沒有市中心的流光溢彩。
這時候正值深夜，花漾街已經一片漆黑，隻有三兩處燈光依然還亮著。
花漾街十二號，三單元-，便是其中唯二一處，還未熄燈的地方。
視線投入裏麵的房間，會發現一些異樣之處。
這裏提供照明的設備，並不是家庭常用的燈具，而是大廳中央，幾簇燭火。
蠟燭，那可是隻有停電才會派上用場的東西。
而今居然被人用來當做主要的光源，無疑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晃動著的燭火照亮的大廳中央。
一個中年胖子，表情木訥的拿著遙控器一遍又一遍的，機械的調動著電視機頻道。
大廳內響起各種一閃即逝的雜音。
此時，房間外的陽台上，一道黑影靈巧的從樓下攀爬了進來。
他的眼睛順著陽台窗戶的窗簾縫隙，往裏望去，看到了這讓人感覺詭異的一幕。
蠟燭、一臉木訥的中年胖子，不斷跳動著節目的電視機。
關鍵是這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普通人看到這裏麵的畫麵，怕是會被驚得背心一涼。
然而江厭所關注的卻是另外的地方。
“我去，居然是這死胖子。”嘴裏以微不可聞的聲音低喃一聲，江厭滿臉的怪異。
他之前在赤翼科技過得很慘，經常被迫加班到深夜。
全公司就他一個人來得最早，走得最晚。
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個死胖子，錢友剛。
因為江厭初來公司上班，撞破了這個死胖子調戲另外一個和他同時進入公司的女同事。
江厭便迎來了黑暗的加班生涯，現在想想，他也是恨得牙癢癢。
“這種人能活到現在？老天不公啊。”江厭忍不住誹謗著。
公司那麽多人，哪一個人品不比這胖子好，偏偏就他活下來了。
正在江厭考慮著要不要直接走進去，問問那錢友剛赤翼科技火災的具體細節的時候。
江厭用來遮擋身體的窗簾這時候悄無聲息的冒起白煙。
煙霧極其刺鼻，在鑽入他鼻子的刹那，江厭便反應了過來，下意識的看向那冒煙的位置。
變故再起。
嘭！隨著一聲沉悶的空氣膨脹聲。
火焰點燃。
整塊窗簾都在刹那間燃燒起來。
江厭急忙抽身急退。
然而陽台就這麽大，當江厭後背靠在了陽台的邊緣，他已經退無可退了。
大場麵都見過不少的江厭，自然沒有太過慌神。
迅速穩住情緒，看著眼前那自燃起來的窗簾，以及它散發出來的，覆蓋在自己麵龐上的高溫。
隻要不是傻子，都能將這一幕和赤翼科技的大火聯係起來。
“果然有問題！”江厭輕聲自語一聲。
將目光投向屋內。
短短三秒鍾，窗簾已經燃燒殆盡，因為有玻璃隔斷的隔離，火焰並沒有燃燒進入屋內。
隻是失去了窗簾的隔離，將江厭完全的暴露了出來。
同時也將屋內的情況完全展露在他眼前。
錢友剛這個可惡的胖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玻璃隔斷的另一邊。
將他一張油膩且帶著木訥的麵龐，緊緊的貼在玻璃上。
一雙毫無間距的眼睛，目視著陽台外的江厭。
江厭連冥鬼都殺了不少了，自然不會畏懼錢友剛的眼睛，兩人的視線交織，氣氛凝固。
如此過去了三兩個呼吸間。
緊張的氛圍被打破。
“原來是小厭啊，你是來看我的嗎。”玻璃隔斷拉開，錢友剛臉上露出單純的笑容。
江厭亦是會以他一個微笑，佯作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熟絡的說道“對呀，錢總監，聽說你沒死，我當然要來看看。”
話語中帶著些許譏諷。
“快請進，我給你倒茶。”錢友剛高興的咧了咧嘴，像一個開心的孩子，好似根本沒有聽出來江厭語氣中的不善。
如果沒有方才那一幕，如果不是江厭知道他的人品，他說不定還真的信了這胖子的鬼話。
“好啊！”嘴上答應得挺快，江厭腳步確實沒有挪動一下的意思。
錢友剛對此卻毫不在意，自顧自的轉身，在裏麵一陣搗鼓，看樣子是真的在泡茶。
“媽的，這家夥失了智嗎？到底發生什麽了。”江厭低頭看了一眼陽台上還殘留著的窗簾灰燼，忍不住罵了一聲。
錢友剛很顯然有問題，大問題。
但是他的言行舉止卻是中規中矩，沒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不過他的腦袋好像不太正常了。
以他和錢友剛的關係，後者看了他絕對沒有好臉色看，更別提深夜到訪，還沒有走正門。
正常人第一反應不是應該報警嗎？
再有就是那突然升起的火焰。
那算什麽？
江厭明明看到那些灰燼中有明顯的冥力殘留。
“那鬼東西，估計就在裏麵，不知道什麽原因，錢友剛應該被它影響了。”江厭得出了這麽一個猜測。
那麽問題來了，他到底進不進去呢？
自己可不是黃海和袖針那種戰鬥力爆棚的人，就這麽大搖大擺的進去，無疑置自己於險地。
但要是不進去，他又該怎麽辦？
直接動手？對著誰動手呢，江厭連一個鬼影子都沒看到。
對錢友剛動手？他還是個人，江厭覺得自己要是真把他幹掉了，自己就成真正的殺人凶手了？
“要不溜了？”江厭升起退意。
現在最穩妥的方案，無疑是馬上溜走，立刻聯係黃海，兩人聯手一探究竟。
正在江厭躊躇間。
“快坐，小厭嚐嚐我昨天剛買的茶葉。”屋內的錢友剛突然揮了揮手，熱情的招呼起還未進來的江厭。
後者原本想要走退的想法，突然中斷。
江厭深深看了一眼錢友剛，吸了一口氣後，終究邁入了房間。
“胖子，我以前巴不得你死，現在居然生出一種想要救你的想法。我這人真犯賤。”
心頭暗罵著自己，江厭慢吞吞的走到大廳沙發處坐下。
沒錯，這時候離開是最穩妥的方法。
但江厭不敢肯定，這死胖子還能活多久，被一隻冥鬼操控，他的命就如同捏在它的手裏，隨時可以抹殺。
江厭已經看到太多人喪命了，他不是一個聖人，但也不是一個視生命為螻蟻的怪物。
畢竟江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不算人類了，體內擁有死者才有的力量。
如果連心都冷了，那麽江厭本人從到靈魂，都不是一個人類了。
為了不讓自己在稱為的怪物路上越走越遠，江厭決定，冒一次險。
大廳再次陷入死寂。
錢友剛就坐在江厭不到兩個身位的地方，一臉傻笑的望著江厭。
他的胖手端著一壺還泛著白氣的滾燙茶水，木然眼睛下，嘴巴裂開，笑得沒心沒肺。
“小厭，你怎麽不喝茶？”錢永剛布滿了笑容的麵龐，朝著江厭前方的茶水偏了偏，意思不言而喻。
江厭讓錢友剛盯得有發毛，當下輕咳一聲，假笑道“太燙了，我喜歡喝涼茶。”
他敢喝才怪了，鬼知道茶水裏會有什麽東西。
“涼茶？”錢友剛笑容僵硬，腦袋突然偏成了詭異的一百八十度，似乎在想什麽。
好幾秒鍾後方才將腦袋扶正，一本正經的回應道“涼茶不好，熱茶好。”
“但是我喜歡喝涼的。”
隨口應了一聲，江厭覺得錢友剛越來越不對勁了，雙眸直視著後者的眼睛，瞳孔深處隱隱有綠色的光芒迸發。
沼澤困殺術蓄勢待發，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哦，這樣啊。”錢友剛恍然大悟，明白了什麽。
隨後他做了一個非常怪異的舉動。
直接伸手，將江厭麵前剛衝的滾燙茶水拿起。
在這樣仰頭一飲而盡。
連同著還未泡開的茶葉，一起吞入了肚子裏。
那可是開水啊，一百度的開水，江厭看他喝到肚子後，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
江厭感覺自己進來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這個錢友剛多半沒救了。
但凡是個活人，這麽一杯開水下去，食道都得燙個半熟了，而他還麵色如常。
索性，江厭也不裝了。
輕輕開口，直入主題。
“錢總監，我今晚到訪其實是想問問一個月前，咱們公司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突然就起火了。”
“咱們的二十幾個同事，可都死在了那場火災裏。”
江厭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中字字清晰，傳入錢友剛耳朵。
後者身體一僵，木然的笑容瞬間消失在了他的臉上。
看到錢友剛的表情，江厭眯了眯眼睛，身體都繃緊了。
還好，預料中的變故沒有發生。
錢友剛像個雕塑一樣，坐在沙發上許久，方才開口說話，胖臉上的怯弱一目了然。
“有個東西過來了，它出現在我們公司。”
“什麽東西！”江厭再問。
錢友剛沒有理睬江厭的問話，自顧自的說著上一個話題，臉上的惶恐越來越明顯。
“它很害怕，它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我能感受到它的恐懼。”
“但是那些家夥感受不到，他們向著那東西靠近，所有人都向它靠近。”
“越來越多的人把它圍起來，像是參觀動物園裏的猴子。”
說道這裏，江厭甚至能聽到錢友剛聲帶的顫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