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搖搖欲墜過頭了吧?這個國家。


  除非是參與者,誰都不會知道日本這個國家根基有多麼薄弱,崩潰得有多快,江戶是首都,而在柯特眼裡,日本則是和巴托奇亞共和國差不多大的一個國家。


  一個存在時間超過千年的國家,崩塌的過程像是被西索推倒的撲克牌塔。


  柯特被伊爾迷委派了其他任務,和今井信女的交接,據說是因為這孩子從外觀氣質上來說與伊爾迷最有異曲同工之妙,所以便將他委以重任。


  網路並不靠譜,雖然世界在發展,但是為了保密,通信方式還採用最遠古的書信,伊爾迷甚至吝嗇於在其中附上一張照片,對自己的弟弟的描述也寫意而抽象。


  「當你看見他時,就會知道他是我弟弟。」不曾想過伊爾迷也有做哲學家的潛質。


  他得說一句話,藏在房樑上的柯特用他紫琉璃似的眼睛靜靜地盯著一切,爭鬥,身穿黑色制服以及白色制服的人,吉原的忍者,穿唐裝的夜兔,還有編外的武士,所有人都被他看在眼裡。


  混亂與混亂,似乎除了混亂什麼都看不見。


  因為一個年老的游女,這個本就搖搖欲墜的政權崩潰了,運作了幾百年的幕府,倒塌的速度快得難以想象,雖然黑後有多少勢力介入還不清楚,但是明面上,似乎就是一群人為了實現游女最後夢想的瞎胡鬧。


  柯特沒有覺得滑稽,在任務中,他向來缺少大起大落的情緒,只是在固定的地點等待固定的人以完成他的任務。


  大哥曾經說過過於豐富的情感會影響人物判斷,將自己當作是機器,這是職業修養。


  而且,顛覆國家,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他淡漠地想到,畢竟大哥也參與其中。


  他能化腐朽為神奇,化不可能為可能。


  「這個國家也實在是太脆皮一點了吧?」保護將軍的奇犽比誰都更加清楚事情發展,因為不斷有武士跑來向將軍報告現在的進展,大亂斗以及江戶城堡的破損程度,如果是在宇宙飛船上,警鈴大概會一直嗡嗡作響絕不停止。


  他甩甩頭,試圖整理思路,不對不對不對,除了這個國家的統治階級脆皮,將軍也不是什麼厚實人物,比式神寄居的紙張還要薄,除了一直告急,他根本就沒有看見德川茂茂做什麼事兒。


  這就是傳說中的傀儡王權嗎?長知識了。


  「但就算它們想要維持也沒有辦法吧?」亞露嘉插嘴,「畢竟伊爾迷哥哥想要這個國家啊。」


  這是一個好理由,效果就像是一個擁有貧者薔薇的獨、裁小國元、首要懲罰他們的臣民一樣,但想想如果冠以伊爾迷的名號,一切又變得合理起來,這個男人,終究會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你怎麼會活著?!」德川定定並非一個蠢人,雖然他奸詐狡猾又缺少作為地球人的尊嚴,但是一個身居高位並且致力於把國土賣出去的將軍,他懂得察言觀色以及忍耐。


  面對天人,時常需要卑躬屈膝。


  他本能更好地收斂情緒,說實話,如果這裡出現的不是伊爾迷而是他的哪個政敵,即使目的是將他置於死地都不會如此害怕。


  驚恐是因為死亡這件事本身,而並非出現在身後之人,但是換做伊爾迷,這恐懼則是因為人的存在。


  死人也會復活嗎?而且還是一個死了10年的男人。


  「你是誰?!」德川定定對其他人缺少信任,他只相信自己所看見的,天照院的首領離奇失蹤讓他終於取得了喘息之機,雖然沒有親眼見證伊爾迷的死亡,但是機構的不作為以及天照院易主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當年堪比鐵銅牆鐵壁的組織試圖插手一切,擴張擴張擴張,一頭貪婪而不知飽腹的野獸。


  在這個世界,失蹤5年基本上就可以確定為死亡了,失蹤10年再現世?還沒有這樣的規矩。


  眼前這個男人一定是假的,天知道他為什麼會知道十年前的過節,總而言之,其心可誅。


  某種意義上,過分相信自己,是悲劇展開的源頭。


  「伊爾迷.揍敵客。」長發的男人頭一歪,心中卻大失所望,簡直要哇的一聲哭出來。


  「嘿,他竟然認不出我!」說得那叫一個義憤填膺,「我這麼美貌的仙女,竟然也有凡人會忘記嗎?」他的臉堪比人民幣,無往不利,只要看過根本就沒人會忘記,氣勢全開的伊爾迷到店裡,根本沒有人敢向他收錢,威力堪比閃閃發光的世界第一美少女照橋心美。


  系統:我覺得純粹是因為你太恐怖。


  雖然心中頗有微詞,但是聰明機智的系統是絕對不會道出心中所想,他安慰宿主,還蠻真誠的:「也許他只是不相信你是你。」雖然拗口,但是說到點子上了。


  雖然伊爾迷並不相信。


  「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夠扮演小仙女嗎?」想不到,他這一句話竟然捅了馬蜂窩,引起了仙女伊爾迷的激烈反彈,「小仙女是獨一無二的!」


  會認錯小仙女的人要眼睛幹嘛,那不是擺設嗎?


  雖然這麼想,但是他並沒有兇殘到直接把德川定定的招子給扒下來,會這麼做的只有庫洛洛西索那樣殘暴的武鬥派,他是個正經的生意人,是萬萬不會做如此兇殘的事情的。


  一個善良可愛的仙女並不喜歡訴諸於武力,他們是文明人,談判解決一切。


  所以,面對因為看不見的念壓而即將心理崩潰的德川定定,他只是很好心地說道:「安心吧,我只是來拿回屬於我的東西。」他的天照院以及三分之一個國家,當然,按照他習慣性順手牽羊的優良品德,可能會一時手抖多拿一些。


  但那和德川定定沒有關係,一個死人,關心權勢金銀財寶都沒有用處,無論人生前又多麼顯赫,從死亡降臨的那一剎那起,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


  他的東西?


  一陣顯而易見的惶恐,現在德川定定所擁有的有多少是伊爾迷當年遺留的產物?誰都知道,憑藉他自己,就算奮鬥一輩子都不會有這麼多的話語權,只是一個在夾縫中求生存的小可憐而已,現在到手的,都是當年因為一座大山倒下利益重新劃分而從對方手指縫中漏出來的東西。


  如果全被伊爾迷收回去,不用懷疑,他又會變成被壓迫者,想想就悲傷極了。


  得先穩住他,德川定定在心裡想到,管他是真的假的,只要春雨來了,這傢伙絕對不是威脅。


  哪怕當年對伊爾迷又多麼恐懼,心中恐懼的情感也足夠被十年的養尊處優磨平,他以為這傢伙是可以對付的,只要暫時的卑躬屈膝,一找到機會就猛地竄出來,像條毒蛇似的一口咬上去,給他致命一擊。


  「別殺我。」他舉起雙手,做出一副畏懼的模樣,唯一能流露出惡意的只要眼縫中翻騰的情緒,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在讀表情大師的眼中卻沒有遮掩。


  稍微瞅一眼就知道他在打什麼壞主意。


  「他不相信我。」對系統抱怨,委屈極了,「我看上去像是一個好糊弄的人嗎?」


  系統勃然大怒:「什麼眼神,把他眼睛挖了。」


  想要糊弄小仙女,對於在他淫威下瑟瑟發抖的自己來說簡直就是一種侮辱!

  伊爾迷變戲法似的拿出一疊紙,有的是他準備好的轉讓協議,有的是在這房間中才摸出來的,別問之前德川定定明明看見有人但卻沒有人影是怎麼回事,當時他已經風馳電掣將不小的空間掃描一遍,把所有應該找出來的文件全部翻閱,天知道他的閱讀能力有多出眾,幾秒鐘那就夠了,還沒有讀的重要文件一起帶出去,後期解讀速度可快。


  「把這些都簽了。」他可不是在商量,而是在告知,反正這裡沒有人,誰都知道,如果伊爾迷願意,他隨時隨地就能將德川定定置於死地,所以,這個合法的生意人用了非常吻合的口吻對他協商到,「不簽名就殺了你。」


  真的是非常的溫和呢!

  最後他拿到了自己需要的文件,除了有關商業的部分,合同的作用其實不大,但是伊爾迷希望自己做事情能夠更加名正言順一點,他不留把柄,成為阻礙的可能都會被他扼殺在萌芽之中。


  就比如說對德川定定的威脅,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算無遺漏幾乎是他的代名詞,並非是因為諸葛孔明那樣智近似妖的頭腦,古人在這方面總是容易被神化的,伊爾迷靠的是計算以及謹慎,當然,寄托在他靈魂深處的超級系統也起到了重要作用。


  「熟悉我作風的人有很多,」伊爾迷出聲,德川定定以為他在對自己說話,但是下一秒脫口而出的名字卻讓他陷入了短暫的愣怔,「你說是吧,朧。」


  朧?被脂肪塞得滿滿當當的大腦運作起來並不迅速,像是老爺車,在打開引擎之後還要有一段時間的預熱,老年人的頭腦也是這樣,耳熟,但是具體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聽見過的。


  好像剛才才有提到過?他恍然大悟,不就是那個……


  「我的天照院,感覺怎麼樣?」伊爾迷回頭問他身後的男人,那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一臉苦大仇深,只有和吉田松陽在一起的時候才會露出輕鬆的笑容,但是,自從松陽老師離開之後,佔據他生活的變成了嫉妒以及悔恨,這是兩種很可怕的情緒。


  一個正直的人嫉妒起來是很可怕的,黑暗而深沉的情感足夠讓天使被扯掉雞翅成為惡魔,朧是個古板的死腦筋,當年會做出那種事說是意料之中也說不定。


  這個國家自從黑船世界被轟開國門之後就產生了驚人的兩面性,各種意義來說,劍走偏鋒的武士是十分可怕的生物。


  「……」朧沒有說話,他只是看著伊爾迷,盡量看管好自己的表情,他不是自大的定定,對伊爾迷有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恐懼感,這種恐懼感讓他變得更加謹慎,忍不住多思考思考,連自己的表情都要保管得當,就像是從來不會從臉上泄露情報的伊爾迷一樣。


  火候不夠啊,伊爾迷直視他的眼睛,超過2.0的視力,讓他清楚地看見對方眼底深處跳動著的恐懼,毛細血管反應一切,但是本人卻未必能夠察覺。


  嘛,無所謂,他歪頭想到,只要自己能發現就可以了。


  「你的目的是什麼。」他不會問什麼「你怎麼沒死」諸如此類的傻瓜話,誰都知道,看著對方死亡什麼都代表不了。


  頭被一次性砍斷都能活著,更不要說只是穿胸一刀了,就連他自己,也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無數次的存在。


  「拿回屬於我的東西。」他兩手一攤,真誠極了,「你知道,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好了,朧聽見他自己冷漠出聲,自問自答,關於之前接二連三炸掉的據點,終於知道是誰搗亂的了。


  他還以為是自己水逆,組織經營不暢,資金鏈出現斷層,據點莫名其妙被破壞,不斷攀升的死亡率,每一件事都不是那麼特別,但是湊在一起卻足夠讓他焦頭爛額。


  不是沒有猜測到有人在背後耍手段,所有問題同時出現的概率實在是太低了,但無論怎麼排查,都石沉大海,如果真是有人出手,那隻能證明,他的手段高得朧難以想象。


  好了,現在終於知道,到底是為什麼派出去的探子什麼都查不到了,朧想到,如果對手是伊爾迷,天經地義。


  松陽老師的弟子中最恐怖的一個,而且,他當年竟然沒有死,真不知道是一件喜事還是悲劇,反正對他來說,不大妙。


  但是,有一點確實是他所在意的。


  「你也得到了阿爾塔納的血了嗎?」他問道,「從松陽老師那裡。」


  在朧的認知中,這似乎是唯一能夠讓他躲過穿胸一刀的方法,當時已經死亡,但之後卻因為阿爾塔納的鮮血復活,至於為什麼虛不知道這件事,可能還有其他原因。


  有人看見了虛殺死他的現場,朧對那人的說詞深信不疑,伊爾迷他,也許是和自己一樣可悲的存在。


  「阿爾塔納?」這是個關鍵名詞,伊爾迷默默地將它記下來,記憶中是個有很多能量的碎片,但是它到底是什麼,怎麼用,沒人知道,「那是什麼。」


  態度過於淡定,某一瞬間,朧以為他在說笑。


  喂喂,不是吧。


  朧沒有管好自己的表情,他睜大眼睛,不由自主的。


  如果不知道阿爾塔納,這傢伙豈不是連核心都沒有接觸到嗎?那麼,讓他知曉新名詞,點燃好奇心的自己,簡直就是打開魔盒的潘多拉啊!


  潘多拉,即一切不幸的源頭,但朧放出來的不是魔鬼,是魔王。


  他先得離開這,朧向後退了一步,說實話,如果知道在這裡的人是伊爾迷,他絕對絕對不會一個人貿然進入,原本以為是刺客,來刺殺德川定定的,考慮到這個男人還算是一個不錯的合作對象,朧決定救他一把。


  但是當看清楚那人面貌的瞬間,他竟然產生了逃跑的衝動,在他並不短暫也稱不上漫長的前半生中,就沒有一次能夠比得過這個男人,他小時候帶給自己的就是滿滿的恐懼,說是惡魔的孩子也不為過。


  得回去告訴虛大人,可憐的孩子並不知道虛已經和伊爾迷打過照面,他們的關係是單方面的奉獻,頂著吉田松陽外殼的男人僅僅把他當做了一把刀,一個工具,而不是一個弟子,一個人。


  他隱瞞了朧很多事,但是朧對他,毫無保留。


  這是忍不住想要流淚的單箭頭。


  「你想走嗎?」聲音從身後傳來。


  糟糕!朧想也不想就往後一個肘擊,和伊爾迷的戰鬥不能有絲毫的晃神,要全神貫注,眼睛一直盯著他,這有這樣,才會有能夠逃走的機會,他剛才短暫的思考讓他走神了,零點幾秒的功夫,這個男人就繞到了他的身後,雖然知道以前的伊爾迷就足夠快,但是現在,現在他的速度更上一層樓。


  能用怪物來形容的實力。


  「嗯——」拖長音,惡趣味的男人,伊爾迷說話喜歡用反問以及語氣詞,在人類學的調查中,這是最容易讓人產生生理性厭惡的兩種說話方式之一,他佔了個全,在惹人討厭上,如果他佔據第二,很少人能夠佔據第一。


  對熟悉伊爾迷的人來說,就算是西索也要比他更加可愛的一點。


  「中國柔術嗎?」他反手支撐虛的胳膊肘,向東方一推,借力打力,成功將他的力量化解,這是小擒拿的基本原理。


  「和以前相比倒是進步很多。」他在點評,高高在上的,畢竟,伊爾迷此人從來就沒有將朧看在眼裡,就算是遙遠的過去,他也將這個人算計得死死的,是一把有點鈍的刀,但是磨一磨還勉強能用,這就是他充滿了侮辱性的低級評價,就性質而言,和虛相比,不遑多讓。


  講道理,除非是露出黑暗一面的吉田松陽,就性格來講,虛才像是他的老師啊。


  都是一群瘋子。


  「不過,你好像忘記了一件事,朧。」伊爾迷採用同樣的攻擊手法,但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道都比朧快得多,他改變自己經脈骨骼的位置還要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而伊爾迷,現在即使伸出貓爪都沒有一點兒動靜。


  人體全身肌肉共有639塊,伊爾迷熟悉他們每一塊所在的位置,也熟悉每一塊的功能,只要中樞神經發出指令,他就能自由地移動自己任何一塊肌肉,甚至不會牽動附近的其他部位。


  這是違背常理的,但是獵人世界的事情本身就不科學,雖然他並非像尼特羅一樣,將人體鍛煉到了極致,不過就控制力的精準程度而言,無論在哪個世界,大概也沒有什麼人能夠超越他了。


  這應該能被稱作是,控制狂的巔峰了吧?

  他能夠輕而易舉地擋住朧的攻擊,但朧甚至沒有辦法在近身戰中躲過伊爾迷的全力一擊,這很嘲諷,如果是全力以赴,大概還是能做到勉強躲閃的,但是現在的朧狀態並不好,伊爾迷的出現,他對自己招數的化解,和怪獸懟上的恐懼感,錯綜複雜的情感交織在一起,讓他無法立刻調整好心情投入緊鑼密鼓的戰鬥中。


  所以,被伊爾迷打飛也成了很正常的一件事兒,誰也看不清楚那一掌有多快,直直地敲在他的胸膛上,劃出的時候,空氣中甚至傳來一樣的波動,並非是破空聲,遠比那要快,要更高級,如果動態視力出色,大概能看見被伊爾迷經受攪亂的空間有一瞬間的扭曲,因為的他速度和力道實在是超過了極限。


  朧的彈射神經只能讓他護住心脈,他雖然躲不開,但也知道如果給這一下子拍實在,他也不用活了。


  身體重重地砸在牆壁上,生死不知,就算是有阿爾塔納的血,也只能保證他不當場斃命,他對上伊爾迷大概就像是小boss越級挑戰*oss,既然不是主角,那勝率自然就是零。


  「你想要殺死他嗎?」系統問道,伊爾迷來勢洶洶,但是在最後關頭好像又有所保留。


  就好像是,他最好改變了主意一樣。


  「因為忽然想到他還有一點用處。」伊爾迷是這樣說的,「阿爾塔納,好像是個很重要的東西。」


  啊啊,原來是這樣,光是想到等一會兒也許會出現的畫面,系統恨不得自插雙目,那實在是太過於血腥殘暴。


  「最近看見了一個新的拷問方式。」伊爾迷的眼中涌動著晦暗的光。


  「記憶存儲區再大腦里,」他是這麼說的「經過念針刺激,也許會將他所知道的全說出來也說不定。」


  一個生物實驗。


  伊爾迷日記:

  我善於學習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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