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有孕
\t有些事，就怕一拖再拖，就像媽媽的病，許是這陣子書凝太順利了，倒也沒有急著催媽媽，甚至，與媽媽的電話也少了，後來她領悟過來，往家裏打電話，言語之間，總覺得媽媽聲音疲憊，好似精神不佳，有什麽事一樣，心裏不安起來，這才回去跟尹烙商量，要如何進行媽媽的醫治。
\t尹烙聽聞書凝媽媽的意思，也顯得很樂意，說把手頭上的生意給了結個一二，便同她一起去老家拜托，兩人的關係，也該早些定下。其實，自己家裏的父母也早就想見書凝了，隻是書凝一直覺得自己年紀小，一直拖著。這方可好了，等見過書凝的家長，他也可以帶書凝見自己的家長了。
\t這一天到頭，書凝都喜滋滋的。
\t看得何靜雲裏霧裏的，對著她的臉直瞅，“咋的了？笑得多不正經的。”
\t書凝白了她一眼，自從交上她這個朋友，她對那些不三不四的用詞也漸漸能接受了。
\t何靜突又狗腳地坐到她身邊，“哎，告你，我又新交一個男朋友，是王局的兒子，改天給你看看？”
\t書凝無力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兒頗是佩服，“政府的人你也敢下手？”
\t“打遍天下無敵手。”何靜氣勢如虹。
\t“你自己享受吧，我可怕惹火燒身。”
\t何靜不幹了，“哎，那小子傻傻的，保證有什麽事不會賴到你頭上，你盡管做好自己的本份。”
\t書凝就無語了，做她的擋箭牌，還要當尹烙的主婦，她的職業太擁擠了。
\t“來了來了！”何靜忽然炸毛地拿出手機，然後果斷地按掉，再對書凝擠眉弄眼，“預備哈。”
\t書凝無奈地掏出手機，果不出意料，手機很快響起來，是何靜的其中一個姘頭。“喂？是書凝嗎？何靜和你在一塊兒嗎？我打過去斷了。”
\t書凝早已練到爐火純青，臉不紅心不跳地穩聲說：“嗯，我們在一塊，她在跟同學辨論呢，嗯，有什麽事要我轉告嗎？”
\t“嗯……那算了，我不打擾她了，明天，讓她回我電話吧。”對方掛了。
\t書凝吐了口氣，有點怨念地瞥向何靜，“你老這樣也不是個辦法……”
\t“哎，打住，你比我姥姥還囉嗦。”何靜說著又突然神秘起來，勾住書凝的脖子，小聲說：“介紹你一種牌子的套，你要不要？”
\t書凝沒反應過來，待想過來後，一臉坨紅，“真是……”
\t“別啊，這可是正兒八經的事。”何靜說的一臉認真，“我預備好了，一會兒赴約，今晚拿下小王子。”
\t“你也不知道害羞……”書凝說著說著，心裏沒來由的抽了一下。
\t何靜已鬆開她，歡快地跳躍著跑開了，“拜拜，親愛的，我走了。”
\t望著何靜歡快的身影，書凝的思維一下子清晰起來，沒錯，何靜說的這個事，她還真應該仔細想一下。
\t自己，上一次來例假是什麽時候呢？
\t掐指一算，書凝心頭上一陣激靈，好像，快兩個月了！
\t完了完了，一定出事了！
\t一路，書凝心事重重，愁眉緊鎖，說實話，她年紀輕，沒遇過這事，身邊的朋友何靜又忙著泡男人，自個兒也不敢去醫院去查，在路邊躊躇再三，她決定還是要弄個明白，於是便進了藥店，買了試紙出來。
\t出來時，她的臉上熱得不行。
\t本來時間還早，但是她無心去工作室，匆匆忙忙的回到家裏，躲到洗手間，手指抖簌著看完了使用說明，這才戰戰兢兢的做了試驗。
\t拿著那片紙，書凝的臉臘黃臘黃的。
\t不敢相信一樣的，她把紙片與說明書對照了無數遍，然後，驚恐地啊的一聲，丟掉了手中的紙，愣怔片刻，又倉惶地把所有的東西全都按到垃圾袋裏。好像這樣蓋，也無法藏起她身懷有孕的事實。
\t很靜的房間裏，她的心跳聲幾乎能聽得見。
\t不知道是怎麽挪出的洗手間，她虛浮地走到沙發前，坐上去，蜷縮起身子，然後，就這麽掛著一張欲哭無淚的臉，直坐到天色都暗了下來。
\t其實也說不清為什麽會這麽害怕，仔細想下來，這本也就在情理之中，與尹烙在一起也有半年多了，雖然多次他們都是注意的，卻也會有意外，所以，她不該這麽吃驚，也不該這麽驚慌失措。
\t她向來不是個遇事慌張的人，可是這件事，還是讓她心痛難忍，因為，從一知曉的那一刻，她就堅決地認定不能要這個孩子，所以，一想到要這樣做，心如刀割。
\t當尹烙回來之時，天色早已暗下，房間裏空蕩蕩的，尹烙打開了燈，就看見了失魂落魄淚流滿麵的書凝。
\t“書凝？！”尹烙驚愕之下，惶恐的奔過來，“怎麽了？書凝？”
\t在他的認知裏，書凝雖年紀小，可是有臨危不亂的氣度。能讓她這般神情，天知道會是多麽嚇人的事。
\t果真，當書凝啞著嗓音說出：“我懷孕了。”幾個字後，他也著實驚到了。許是作為男人，他並對這事不是很吃準，事情又忙，根本還沒想到這件事。
\t張大著眼睛看了書凝數秒，他隻覺得內心裏有一股喜氣的情緒開始萌生，但是鑒於書凝的神情，他隻得壓著歡喜，小心冀冀地道：“書凝，別哭了，雖然很突然，但是……既然如此……我認為……”
\t“明天陪我去醫院。”書凝沒有看他，臉上的淚已被他抹幹，但是一雙清透的眼睛裏，卻是讓尹烙看到了決絕。
\t一種前所未有的盛怒湧上心頭，但是，念及書凝初經此事，可能隻是一直難以接受，於是他耐著性子，臉上擠出討好的笑容，溫柔百般地勸道：“書凝，別擔心，這事咱們好好商量商量。”
\t但是此刻，書凝好像對此事已經相當疲憊，推開了他的阻擋，她坐直了身子，雙眼依然是很空洞又無情，“我自己去也可以。”
\t自從兩人好以來，尹烙還未見過她如此冷情的一麵，險些給遺忘了，當再一次領略她清冷的眼神時，尹烙沒來由的打了個寒戰，定定地瞪住她，“書凝，不要這麽絕情。這是我們的孩子。”
\t書凝眼睫顫了顫，仿佛是被他的話給觸動，但隻是一瞬間，她又恢複了原樣，“以後還會有。”
\t尹烙倒抽了口氣，不可置信的望著她。
\t他見過的女孩子不少，各種各樣的，但是，這些人裏麵，他還未見過對自己的孩子這麽冷靜處置的，尤其是這麽年輕的女孩，尤其還是，他們倆的孩子，他們兩個正愛得熱火朝天的人的孩子。除非……
\t想到此，尹烙的血都要凝固了。
\t除非……她根本就不愛他。
\t尹烙隻覺得眼前的事物都開始泛上一層水暈，看不清楚，籠罩在書凝臉上身上的，仿佛是一層層的冰，隔阻了與她的親昵感。
\t書凝卻沒有再多看他一眼，起初時的驚惶，害怕，心疼，現在都變成了麻木，現在，她隻有一個念頭一個打算，那就是明天，把這個麻煩，這個讓她差點了亂了陣腳的負擔給解決掉，然後當作什麽也沒有發生過，然後，繼續她的人生。
\t尹烙看著書凝僵直著身子往樓上走，清透的眸子裏除了心痛就是驚駭。這個女孩，他是真的了解嗎？他以為，他真的能掌控了嗎？
\t不管如何，孩子，都是他的，憑什麽，這個十八歲的女孩，就一個人果斷的決定了他（她）的去留？她的眼裏，有當他存在麽？
\t一時間，直覺得冷汗涔涔。
\t書凝躲回房間裏，強忍的堅強又崩塌下去，眼淚唰唰的往下掉，現在她沒有心情去照顧尹烙的心情，隻覺得自己如果不快些解決就完了。沒有辦法，她剛剛覺得自己要展翅翱翔了，誰想平天給她來個這事？她還有許多許多要做的事，不想被拌住了腳。
\t她必須忍痛割愛。
\t可是話說到這裏，為什麽書凝一定要認定為現在生孩子是她的阻礙呢？
\t這一點，讓尹烙非常的糾結。
\t不知道兩人是僵持了多久，尹烙終於走到了門前，站在門口，想了許久，沙啞著開口，“書凝，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有點突然，也明白你很害怕，可是，別那麽匆忙好嗎？也許你覺得他把我們的生活打亂了，但是你仔細想一想，孩子遲早都會有的，你現在若是留下孩子，我們就去辦休學手續，然後結婚，等生了孩子，交給我媽帶，你繼續上學，不會耽誤你的前程，我們還像以前一樣。”
\t書凝在裏麵聽得他如此說，心裏很是糾葛，聽起來話是沒錯，可是，誰會知道到時候會怎麽樣，她無法忘記母親一個人帶著她東躲西藏的那些日子。
\t和尹烙，雖然說也算有情有愛，可是要組成一個家，這個底子還沒有打出來。說白點，她還沒有做好與之白頭偕老的準備。也可以說，她覺得，他們倆，還沒到那情份上。她，不會冒險。
\t說句沒良心的，誰能知道，萬一他的父母不同意，萬一他哪天變了心意，萬一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他們不能在一起了，那麽孩子呢？她難道要走母親的老路不成？她可不想，雖然不知道媽媽為什麽會獨自一個人帶著她，但終歸是有一點，就是爸爸不要她們了。
\t想到這兒，她很氣自己，為什麽，不小心弄成了這樣，畢竟，要打掉孩子她也會心痛，也會愧疚，也會恨自己！
\t“你不相信我嗎？”尹烙像是透析了她心事，耐心地說：“我們在一起這麽久了，你應該知道我的為人，我的家世很單純，不會讓你感覺到為難，孩子你先不要打掉好嗎？這是我第一個孩子，我很珍惜。明天，我會跟媽媽去說這件事，你等一等我，好不好？”
\t書凝的呼吸緊了，他說的沒錯，孩子，也是他的。
\t但是她抿著唇，不說話。男人認你的時候，孩子就是他的，不認你的時候，也不會認孩子。雖然，這樣想她也覺得自己沒良心了，可是，她還是覺得現在要孩子不是時候，她也年紀太小了。如果他們的感情深厚，以後，按步就班的結婚生子，有何不可？
\t久不見書凝吭聲的尹烙，心裏的焦慮更深了。這到底是怎麽了？他明明還沒有嚐到有孩子的喜悅，就立刻陷入此等困境，他有點生氣，有點煩，還有點憋悶。為什麽書凝會和他不一樣的心境呢？懷孩子，真的是很燙手的事嗎？
\t他不理解。
\t“好了，先不想這事，咱們吃飯好不好？”尹烙歎了口氣，他還是當她一時想不通，先緩一緩她的情緒。
\t書凝沒有再說什麽，稍穩定一下自己，還是垂著頭走出來，尹烙溫柔的上前吻了吻她的額頭，便摟著她下樓。
\t吃飯的時候，書凝也沒有太爭執，尹烙小心地探她，她也沒有再表現出決絕來，尹烙悄悄的心裏有點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