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斬斷紅線
仿佛，無論九十九給出什麽答案，她都能從容應對一般。
而她這句話，也一樣，挑不出任何毛病。無論是語氣還是內容，都沒有任何問題，正常人都能聽出，這是一句試探。
畢竟九十九在剛才一番解釋中，並沒有明確表明他對安娜的態度。所以，安娜也是想借此了解九十九對自己的心意。
……
不過，這對於常人來說沒有任何問題的發言，對於九十九來說，卻如同酷刑一般。
他可是剛剛下定決心：要離開安娜。可結果，這還沒過去10分鍾，安娜就來了這麽一句。
這讓九十九本就不堅定的內心，開始動搖。
而且最關鍵的是，此刻安娜的表情，竟然還是九十九所熟悉的表情。
那夾雜著些許調戲意味的表情……
那仿佛是因為想看九十九慌張無措的樣子，才故意擺出來的表情……
正是在九十九記憶深處的安娜，才會對自己露出表情。
天知道這表情對九十九的殺傷力有多大。
別說是問考不考慮結婚、同不同意結婚了，就算是讓九十去九毀滅世界，九十九也會毫不猶豫地立刻執行，毫不猶豫。
當然，這種結果，必須建立在沒有鎮靜魔法組的前提下……
如果沒有鎮靜魔法組，九十九絕對會毫不猶豫的立刻回答‘當然同意！’並且，還露出無比開心與激動的表情。甚至，還可能衝到安娜近前，然後激動地用他的小手抓i住安娜的大手。甚至還可能，用他那毫無威嚴的蘿莉音，熱淚盈眶地說出一大堆肉麻的情話。甚至更可能，說出他心底那些已經不想告訴安娜的話，並解除他那用來防禦安娜魔眼的雙笙心鎖以及魔瞳阻絕，讓安娜看到自己的記憶。
【隱藏：畢竟，他真的已經到了極限。】
但是，此時此刻，在鎮靜魔法組依舊正常啟動的此刻，九十九並沒有做出這些事情，也沒有立刻回答。
在安娜說完之後，九十九那赤色的圓瞳，微微一滯。(內心的煩躁與神經刺痛，使他的表情，在這一刻受到了一些影響。)
「額……」
他呆了一下，眼神在接下來短暫的1秒內，如同掉幀，發生了一些細微變化。(時停調心+想話術)
隨即，他沉下眉頭，前一秒愣住的眼神，此刻倏地帶出一抹苦澀，仿佛為難一樣。
隨後，紅暈浮現在他那如蛋清般白i皙的臉蛋之上。他低下頭，害羞地喃喃道：
「這個嘛……還是算了吧。」
九十九忍著內心中已經遍布全身的劇痛，擺出了一副令人不忍苛責的客套苦笑。
要知道這可是天賜良機，隻要九十九正麵回答，那麽迎接他的，便是和安娜的恩愛生活。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拒絕了，他擔心自己的黑化，更擔心變成‘燕柳那張照麵中’的模樣。
在從燕柳口中得知了自己黑化屠城的世間後，九十九雖然在當時，表現出淡定與從容，但他的內心，其實‘非常’害怕——他害怕，那個不問青紅皂白就直接秒殺眼前一切生靈的自己。
如果殺的是惡魔的話，他或許不會如此恐懼，畢竟他對惡魔的憎恨，已經可以用血海深仇來形容了。
但可惜，他殺的不是惡魔，而是紅魔族與古代種。
當時的九十九，在得知自己屠殺了柯斯沃爾之後，並沒有立刻意識到這件事背後的隱藏信息。
但經過這些天的思考與沉澱，他漸漸明白了這件事背後的含義：
‘自己殘殺數萬惡魔，眼都不帶眨的’是因為自己對惡魔的憎恨。
那麽‘自己殘殺整個柯斯沃爾的所有人’必然也是因為‘自己對紅魔族與古代種的憎恨’……
在得出這一結論後，九十九本人非常不想承認。
畢竟他可是在柯城呆了這麽久的，還救了那麽多人，還保護了柯斯沃爾和蓬麥城，甚至還和柯城的城主李文正結交——救了他的兒子李墨。
如果自己真的那麽恨紅魔族和古代種，那為什麽還要做這些有利於紅魔族的事。沒道理啊，也沒證據啊。
可結論，就是如此。
不論現在的他理不理解，那個黑化後的他，就是將柯城瞬間毀滅了。
這，就是事實。
而他現在，也確確實實地、經常地、會出現黑化症狀。
而每當黑化開始時，他便會感到無數種不好的情感，在他腦中遊蕩——其中，便有對毀滅一切的衝動。以及對毀滅一切的恐懼。當然，還有時而浮現在他腦中的‘也許自己大鬧一場後，就能釋懷’的幻想……
而這些毀滅的欲望，也正是九十九恐懼的根本原因：他擔心自己控製不住黑化的自己，進而傷害到安娜。
所以，哪怕他的回答，很可能直接裁斷他與安娜之間的紅線，他也要為了安娜的安全，用最完美的表情與語氣說出來。
【九十九的選擇是正確的，不過，這都是後話了。——芽】
書接正文，在聽到九十九回答‘還是算了吧’這一明顯客套，但也有可能是為難的回答之後，安娜的眼神，微不可查地閃過一絲苦澀。
“……”
在沉默了幾毫秒後，她很快就擺出了一副‘早就猜到、不以為然、略帶得意’的自得笑容。宛如她真的隻是‘開玩笑的一問’而已。
“果然隻是奉人之命嘛……”
“也是……(不然，有著這般實力的不夜族，怎麽會無緣無故地，想和一個半精靈做朋友……)”
在那略帶得意的笑容的背後，安娜正一臉失落地自嘲著。
而她的失落，不僅僅是因為被九十九拒絕。更是因為她已經遇到太多，為了政治目的而提出和她結婚、交往的人了。她已經見過太多太多，因覬覦她的實力或爵位，而提出婚約的貴族公子。
所以她覺得，眼前的這個九十九也同那些人一樣，也是基於某種目的，才接近自己的。
“嗐……想不到我居然會有所期待，切，哼……”
本以為九十九會跟那些人有所不同的安娜，卻因此刻九十九的回答，令她失望透頂。甚至於，對九十九的好感都在這一刻，急速下滑。
“都是一丘之貉，唯利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