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莫非我的桃花運應在電器城那個女孩身上
我的小房裏很少有人來串門。我不希望有人來，我也不外出找人。偶爾也有人來，來得最多的是陳機杼。陳機杼是城市兵，退伍軍人。他自豪地宣稱，他是香港駐軍，全縣僅他一人，政策是要安排工作的，而且要安排好單位。為了入伍，雖然送了幾萬元，也值了。他比我還小，退伍後等待安排，前前後後找了幾個女朋友；不是找一個，停一個，再找一個，是幾個幾乎同時找。女孩都奔著他是駐港部隊，按政策要安排工作而且是好單位來的。他每次來我的住處都不是一個人，常帶他女朋友中的一個。三個人講話熱烈，不比兩個人有時相對無言。我熟悉了他所有的女朋友，他所有的女朋友都熟悉我。我對陳機杼有保密責任。他的所有的女朋友都小鳥依人，明明我們是三個人，他們倆偏偏要合二為一，互相依偎，變成一個人。他將來總要在其中確定一隻小鳥，而趕走另外的小鳥。另外的小鳥會依了他嗎？
他倆每次來，他都要嘻嘻笑我，讓我叫我的女朋友來給他看。
“我都帶我的女朋友來給你看了，未必你就這麽小氣啊！”
他邊說邊向我眨眼。他眨眼的動作隻讓我看見，不讓他女朋友看見。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我有責任保護他和眼前這位女朋友的關係。女朋友睜著熠熠閃光的眼睛，含著笑，幸福地凝視著我，努力讓我心旌搖動。我徹底明白這女朋友不是我的，是麵前的陳機杼的，心旌搖動也是白搖動，盡管也有那麽一點搖動。美女們凝眸含情是一貫的伎倆，由不得你心旌不搖動。我有那麽一點搖動立即就定住了。我坦白地說：
“我還沒有。我講過多次，我還沒有。”他望她一眼，她抿嘴回報他一笑。
“你還這麽死心眼啊大哥！什麽年月了，找女朋友那麽難嗎？”他喊叫起來。
“不管什麽樣的，先找一個玩玩嘛！”女朋友在他肩上狠推一把。他轉過臉，望著肩上那隻白嫩的小手，哈哈一笑，伸出自己的手在那隻手上拍拍。她忿怒的小臉瞬間由繃緊而鬆馳，對著我笑道：
“沒想到帥哥還沒有女朋友啊。”我也陪著笑臉，歎口氣，搖搖頭：
“沒人會喜歡我這窮光蛋的。”
“帥哥你這話不對，難道我們女孩都是為了錢嗎？”他立即共鳴：
“是呀，我就沒有錢，你看我的娟娟，就喜歡我這沒錢的窮光蛋，嘿嘿。”
“你呀，你是沒錢，你帥啊，你比吳顯還帥啊；我要找帥哥，我還不如找吳顯呢；早知道有個大帥哥沒找女朋友，我就不找你了。”
美女們幾乎一個個伶牙利齒，不到關鍵時刻，真實麵目不會暴露。我心裏有點小小得意，盡管我明白女朋友的話明是一朵花，暗是一根刺，還是寧願隻見花不見刺。她不會真看上我，甩了陳機杼吧。那樣倒是讓我小小的出一口氣，而且又不會讓他受損失，難道他還能一人娶幾個老婆不成，也許我還拯救了他和她。隨即又在心裏否定，我不可能找這樣的女孩，我既不是按政策有個好安排的駐港兵，更不能設想和這個沒有感覺的女孩在一起，我浮想連翩。我無法壓製自己的心理活動。不管怎樣說，朋友帶上一個女孩來串門，總是令人高興的事。
陳機杼每次都說要為我找女朋友，卻總沒有結果。我從不將他的話當真，所以我從不在他對我廉價許願時回他一句：“你不是講了多次嗎？你記得你的話嗎？”我這樣回他話是打擊了他，也是貶低了自己。但我也不反對，我隻笑笑。我們保持一團和氣。和氣比鬥氣不好嗎？
我知道他在這方麵比我有本事。他是韓信將兵，多多益善。他有心想為我找個女朋友，肯定後來都變成他自己的。後來事實證明，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來電話了，聲音響亮、激動、不可抑製。他說他為我物色了一個女孩，是電器城一家手機店賣手機的。人很漂亮，個子高。“你不是要找高個子的嗎？年齡不要太大嗎？她隻有二十二、三歲，正合你的要求，嘿嘿。你願意見她嗎？”
我們用手機通話。我眼前一片虛空，忽然就看見他醬紫色的臉龐在我眼前晃，細長的眼睛不停的眨動，就像伺機而動的一隻猴子。
我很是感動。我立即用另一種眼光看他。說實話，在此之前，雖然人都說我是帥哥，卻就是沒有人主動為我介紹。陳機杼是我的貴人，鸞星照命，貴人相助。看八字的瞎子對我母親說，我今年要走桃花運，莫非就在這手機店的女孩身上？我一邊聽陳機杼的電話，一邊心在砰砰跳，心底一股熱氣直衝腦門，臉不覺得就脹紅了。我沒有談過愛，可是在異性麵前已經不臉紅了。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好像我經曆過許多情場波折，臉皮已經厚了，麵神經已經麻木。就像電影裏的切入鏡頭，平日並不在意的電器城拉入我的眼簾。
電器城在北正路斜刺裏一條小街，改造擴建後，十幾間鋪麵都賣電器，頗有名氣。我經常去裏麵逛逛，看電視機、電冰箱、電磁鍋、電熱水器等等，還有手機。我在設想，當我結婚成家的時候，應該買哪些必要的家用電器。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購置的電器形成甜蜜的兩人世界，那就是人間天堂。
我也看服務小姐，穿著一色製服，鮮明醒目，嫵媚可愛，但仔細端詳，卻沒有一個能留下深刻印象。陳機杼將要介紹的女孩我見過嗎？我在心裏狠命搜索，一個也想不起來，便覺得好笑。賣手機的女孩我一個也不認識，能想起誰來呢？
她們一個個都很熱情，隻要佇足，便有女孩迎過來，“先生看中哪一款？”她笑眯眯望著你，眼光裏注滿渴望，讓你歉疚，不買就對不住她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