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大病之後出現的奇事

  米沁終於打聽明白，倪雲飛的父親去世後，母親改嫁，倪雲飛去了外地一個叔父家。屈誌偉在家無所事事，也去了外地親戚家。


  米沁聽來的這個消息，無異於向她宣布了倪雲飛的消失。人海茫茫，時局動亂，萍蹤無定，米沁的希望徹底破滅了。


  她鬱鬱寡歡，沉默寡言，一天比一天消瘦，終於大病一場，整整15天，躺在床上幾乎沒了人形。


  父母急壞了，送醫院沒見好，倒不如請本大隊的王赤腳醫生用土方。


  王醫生探脈息，開方子，卻說沒大妨礙，隻是病人思慮太重，肝火太旺，畢業在家，前途無望，故而憂鬱成疾，可惜了一個才女，要是像過去那樣參加考試，哪怕考北京上海也不成問題。隻要聽醫生的話，配合治療，去掉思慮，調養精神，自然就會好的。


  王醫生的醫術是祖傳的。他自小跟著父親學，懂得脈理藥理，加上自己讀了個高中肆業，居然還治好了一些醫院也沒治好的疾病，很有點名氣。米沁的病被他說中了。


  米沁的病好了，但落下一個奇怪的毛病。每隔幾天，米沁就人事不省，不吃不喝，但並不是躺在床上像個病人，隻是坐著，手上還必定拿著那個紅色的皮包看裏麵自己的照片。隻要過了這一天，就自然恢複本來麵目，絲毫沒有了頭一天的症狀。不知內情的，還真看不出問題來。


  父母以為是狐狸精或別的鬼怪纏身，找過巫婆神漢，根本不解決問題，隻好又去請來王醫生。王醫生仍然診脈，這一回卻看不出名堂來，隻得囑咐其父母留意觀察。


  一段時間後，米家父母向王醫生報告，他們發現了一個規律，每隔6天，米沁必有一病，病的那天恰恰就是星期日。王醫生以此請教風燭殘年而經驗豐富的老父親。老父親搖搖頭，說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病。王醫生翻遍了祖傳的醫書，也沒有類似的記載。他隻得依據病人的症狀自己分析，然後在病曆上寫道：此病當屬思慮過重，為一特殊事故所刺激，潛意識循習慣定勢而動，故有不可思議之怪現象；如能去掉當時特殊事故之迷離麵紗，其病自愈。


  王醫生得出以上結論，勸米家父母不必擔心，此病前無古人，後無今人，要治也無從下手，不治也沒有關係。每7天裏麵，等於讓米沁睡一天懶覺。


  米沁不知道自己有這個毛病，就連自己也覺得奇怪，每到星期六晚上睡下，她自以為第二天是星期日，但別人告訴她，今天是星期一了，她還感到莫名其妙，以為別人糊弄自己，有幾次還為這事與家人爭吵起來。


  父母見女兒這樣，很傷心，就問她：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毛病嗎？”


  “毛病？我有什麽毛病。病了半個月，我不是好得一清二楚了嗎？”


  “你每到星期日，就人事不知，把我們都嚇壞了。你真的就一點也不明白嗎？”


  “有這樣的事？你們喚醒我不就行了嘛。”


  “喚醒？你媽為這事不知哭了多少次。你望著你媽，就像不認識。女兒啊，你真的沒事嗎？”


  米沁聽得毛骨悚然，又十分有趣。聽父母這樣講，就像講別一個人的笑話，荒唐透頂；到頭來這荒唐的不是別人，恰恰就是自己！米沁受不了，她不敢相信這事的真實性。這不是明明白白的神經病嗎？自己還這麽年輕，有許多的人生追求，難道就這樣結束了？！


  但是，不管米沁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那種奇怪的毛病還是照舊發生，任何人也阻擋不了。更奇怪的，米沁的身體卻不受這毛病的影響，麵色反而比以前更紅潤，身體更強健，輕易不傷風感冒。在生產隊勞動，除了星期日，幾乎出滿勤，就是性格也開朗多了，有說有笑，頭腦清晰，說話做事，合情合理。過去每周星期天要去城裏走一趟的習慣，也不存在了。


  王醫生是個講醫德的人。他認為米沁一個黃花閨女，有了這樣一個奇怪的毛病，如果傳了出去，會影響她的前途，特別是找愛人結婚。因此囑咐米沁和她的父母一定要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