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話 執念
終於聽到了路澤的聲音,蘇月的心中頓時百感交集。
於是她趕忙以溫柔的語氣對路澤說道:
“路澤,我也很想你。你別擔心,有我在的。”
“喔蘇月辛苦你了我好像睡了很久啊”
路澤的聲音聽上去似乎十分疲憊且毫無生氣,看來他需要費很大的力氣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蘇月聽了十分心疼,但在此刻她不得不使得自己振作起來,先嚐試安慰路澤:
“路澤,你現在隻需要好好休息就行了,別的什麽都不用想。醫生說隻要你保持樂觀的心態,好好靜養,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嗯,我知道了,我聽你的可是這裏真的好壓抑到處都是冰冷的機器其他什麽都沒有”
雖然聽得出來,路澤此刻可以說是身心俱疲,但他還是以極其低沉的聲音斷斷續續地繼續說道:
“我感覺自己的身上插滿了管子無法動彈很難受”
“路澤我們再堅持一下好不好?醫生說還需要再觀察幾天,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很痛苦,但這也是為了你的身體考慮”
蘇月一邊安慰著路澤,一邊強忍住內心酸楚的感覺。
她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路澤全身插滿各種管子,被固定在床上輸血的畫麵。周圍暗不見光,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在一片死寂般沉默的狹窄空間裏,能聽到的唯有冰冷的機器發出的清晰聲音。
“蘇月我想出去我不想待在這裏。”
蘇月無法想象此刻路澤的那種絕望,可是他沒有別的選擇。
冷酷無情的病魔從來就不會因為看到人們的痛苦與絕望就輕易鬆開它的魔爪,此刻甚至一絲的軟弱與妥協,都會在一瞬間變成它侵蝕人們身心的利刃。
“路澤,我一會兒我就替你問問護士,好嗎?如果感到痛苦壓抑的時候,你就想想我,你知道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好我想想你蘇月幸好有你在”
“嗯!路澤,加油,你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我會加油”
過了一會兒,護士進來說時間差不多了,兩個人才依依不舍地告別。不過能夠迅速得知路澤的近況,並每天和他說上幾句話,蘇月已經十分心滿意足了。
等護士離開病房後,蘇月才緩緩開口問道:
“劉護士,我想請問一下,以路澤現在的情況,大概什麽時候能夠離開icu病房?”
“這個不好說,按照他現在的情況,估計還需要觀察幾天。今天早上看他的各項數值都不太好,白細胞數值偏高,而血小板和血壓卻都有些偏低”
隻聽劉護士耐心地繼續跟蘇月解釋道:
“所以當務之急肯定是先想辦法幫他把血止住,所以這幾天都要給他輸血和營養液,先嚐試藥物控製。實在不行的話,不排除還需要二次手術。”
“嗯我明白了,謝謝您。”
蘇月知道此刻自己過於擔憂也幫不上什麽忙,一切都要看路澤自己的恢複情況。而此刻自己能做的,就是利用每天那短短幾分鍾的時間,和路澤說上幾句話,鼓勵他堅持下去。除此之外,唯有耐心等待
於是日複一日,蘇月每天都在劉護士的幫助下,與路澤短短地說上幾句話。
不知不覺中,路澤已經在icu裏待了一周的時間了。在蘇月耐心地安慰與陪伴之下,路澤似乎已經盡力使自己去適應重症監護室裏的壓抑環境,並積極配合醫生的治療。
一周之後,醫生表示,路澤胃部的血已經成功止住了,各項指標也開始逐漸恢複正常。這也就意味著,他終於能夠從那個暗不見天日的重症監護室轉去普通病房了。
蘇月得知了這個好消息後,也十分地替他高興,看來路澤終於扛過了這可怕的病魔,一天天地逐漸恢複了健康。
不過轉去普通病房後,路澤還是言辭拒絕母親的探視,有時他的母親過來探望他,他也隻是始終沉默著,不願與母親有任何的交流。他也拒絕母親為他準備的一切食物,更是禁止母親來照顧他。
不過以路澤現在的身體狀況,的確需要有個人在他的身邊照料他的飲食起居。蘇月也曾多次表示願意去照顧他,可都被路澤婉拒了。因為他不希望以這種方式來實現和蘇月夢寐以求的初次見麵,更何況讓自己喜歡的女孩看到自己這副病殃殃的樣子,隻會讓他的心裏更加無地自容。
蘇月對於路澤的想法倒也表示理解,於是她隻好提出建議,請一位護工來照顧他。但這又再次遭到了路澤的拒絕,他表示自己一個人完全沒問題,不需要麻煩別人。更何況他本身就難以接受與陌生人有任何的肢體接觸,所以擦洗身體之類的事情,恐怕不得不由他熟悉的人來幫忙。
眼下看來隻能拜托路澤的好友秦飛了,於是蘇月便大致將現在的情況告訴了秦飛,並拜托他能否隔兩天就來幫路澤擦一擦身子。沒想到秦飛不僅一口答應了下來,他還表示自己和老婆薛可可,可以負責路澤的一日三餐。
蘇月對於這對小夫妻的雪中送炭滿懷感激之情,她也為路澤能夠擁有這樣兩位熱心腸的死黨而感到十分榮幸。
想必路澤平常也一定非常樂於助人,才能與他們相處得如此融洽。
於是往後的日子裏,秦飛每天都按時帶著薛可可做好的養胃餐來醫院陪著路澤,起初的幾天由於擔心路澤的情況不夠穩定,秦飛還在病房裏的陪護折疊小床上留宿了幾晚。
有了秦飛無微不至地照顧著路澤的日常生活,蘇月倒也稍稍安心了下來。於是她就在這段日子裏,負責陪伴照顧路澤的心靈,使它從那支離破碎的痛苦中逐漸恢複以往的活力。
日複一日,路澤眼看著一天天地恢複了健康,無論是他的身體還是心靈,都在向著積極的方向發展。雖然在恢複速度上較為緩慢,但蘇月對這樣的結果已經十分滿意了。對她而言,路澤能夠恢複健康,這比什麽都重要。
但路澤似乎並不這麽認為,蘇月發現雖然他的身心都在逐漸往健康的方向行進,但是路澤對於他許下的承諾,似乎還是抱有一種執念。他始終覺得,自己對蘇月以及她的家人有所虧欠,似乎不完成與蘇月之間的承諾,就無法心安。
而當初的路澤與蘇月並不明白,執念之所以稱之為執念,必然有它不可言喻的一麵。
執念太深,終是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