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人間值得
韓青誅殺了所有人之後，卻沒有想象中的酣暢淋漓，反而是巨大的空虛包圍著他。
他駐足良久，口中喃喃自語，“我這是怎麽了？”
看著一手血汙的痕跡，韓青陷入了深深的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那一刻他怎麽會那樣嗜殺，宛如變了一個人一樣？
但是卻沒有人告訴他答案！
韓青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了之前的一幕，他痛苦的蹲在地上，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側立一旁的小囡囡等了很久再無聽到慘叫的動靜，她偷偷的把眼睛眯縫成一道線，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幕令人作嘔的血腥場景，遍地的血跡，遍地的人頭，數十具屍首橫陳，她從未見過這樣令人恐懼的場景。
她先是一愣，進而露出驚恐的表情，那放大的瞳孔說明她的內心極不平靜，她清澈的眼眸淚珠在眼眶裏打轉，但她強忍著未哭出聲。
“爺……爺……！”
很快她的目光注視到屍首中間地帶蹲在那裏嚎啕大哭的身影，正是之前她極力守護在後的身影。
那個身影一身血紅，仿佛從血海走出的血人，這一刻她迷茫了。
難道她搭救的是一個殺人惡魔不成？
這些人雖有錯，卻不至死啊？
最奇怪的是明明是獲勝的他，為何會傷心哭泣？
這些她都想不明白。
這一切打翻了認知的天空，她瓊鼻一皺，腦袋歪起，怯怯的望著那個那麽陌生的身影。
“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一個沙啞的嗓音問道。
小囡囡先是點頭，後又把頭搖的像一個撥浪鼓。
“可你要知道，如果剛才不是我實力強，死的就是我了？”
小女孩可能沒想到韓青會這麽說，她手指絞著不知所措。
韓青又問，“是不是想說我可以逃？”
這下她點頭如搗蒜。
韓青看了一眼明明害怕，卻極力掩飾的嬌小身影，內心唉聲歎氣。
他不知道為何要給小女
孩解釋那麽多，可能是那樣的境地有一個人願意為他挺身而出吧。
並且還是實力懸差那麽懸殊的情況下，更加難能可貴。
“小妹妹，這麽跟你說吧，世間有是非因果，一飲一啄自有定數，他們既然選擇來殺我，那我殺他們也無可厚非，怪隻怪他們技不如人。如果有一天我韓青麵臨這樣的境遇，那我誰也不會怪，隻怪自己咎由自取。”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看向韓青的眼神戒備減輕很多。
她不是一定要苛責韓青是一個聖人，她擔心的是自己救下的是一個為非作歹之人。
現在看來不是，畢竟他那麽有耐心，還給自己解釋。
看到小女孩終於放鬆了戒備，韓青取下了鬥笠，一張蒼老的臉龐出現在小女孩麵前。
“老爺爺？”小女孩震驚的語無倫次。
聽到這裏韓青內心又是一歎，不過他還是露出一個自認為和藹的笑臉，卻不知這樣臉上的褶皺更加明顯，溝壑縱橫，“要叫哥哥，哥哥才十九歲。”
小女孩顯然不信，剛剛對韓青升起的信任跌落穀底，她又戒備了起來。
蹲在地上的韓青一臉苦笑，該如何才能讓她相信自己真是一個十九歲的少年呢？
她仔細的端詳起韓青來，仿佛要把他看透一樣，上下打量。
“哥哥真的才十九歲，哥哥是因為練習一門極強的功法，壽元耗盡才成你看到這個樣子的。你相信我嗎？”
韓青一臉認真的等待小女孩認可，連他自己都未發現，他竟然會如此在乎一個小女孩對他的觀感。
小女孩為什麽要挺身而出也成了他心中揮之不去的疑問。
素昧平生。
一個瘦弱單薄的身影就那樣義無反顧的走出擋在了他的身前。
本來放棄抵抗，失望透頂的他，那一刻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原來這世間真的會有人不計得失，在關鍵時刻為一個陌生人挺身而出？
韓青想不明白，他的心中充滿了無數的疑問。
為什麽？
這就是他剛才為什麽
神經質的一直質問小女孩的原因。
他真的想不明白，一個人怎麽會為一個素昧平生的人挺身而出。
小女孩先是在他臉上仔細打量了很久，低頭沉吟了一下，才緩緩說道：“我相信你。”
韓青笑了，笑容是那樣燦爛，一臉的褶子堆積在一起，他也不再在乎。
被人相信的感覺真好，被人護住的感覺真好。
他覺得這人生好像也沒那麽差勁，好像也挺美好的。
經過這一穿插，小女孩終於慢慢放下了戒備，她眼中有著遠超同齡人的成熟，仿佛被困苦的生活曆練的堅強了許多。
她終於可以直視一身血汙的韓青，好奇的上下打量不斷。
韓青知道她是好奇自己的身份，不過他也未點破，而是笑眯眯的問道：“小妹妹，你家在哪裏啊，大哥哥送你回家好不好？”
小女孩自然的一笑，“好。”
之後韓青主動幫她背起一捆幹柴，在小女孩的帶領下向著密林深處走去。
一老一少兩個身影在落日的餘暉中深一腳淺一腳的一前一後。
路上小女孩歡快了許多，嘰嘰喳喳的圍繞著韓青說個不停。
“老爺爺……額，大哥哥，你怎麽那麽厲害，眨眼功夫就收拾了那群人？”
現在小女孩對韓青已經不設防，她也漸漸明白，那群人是罪有應得。
不然她還未見過世間美好，就慘遭毒手了。
期間韓青問她，為什麽要挺身而出，難道不怕死嗎？
小女孩是這樣回答他的，她說從小爺爺就教育她，不能恃強淩弱。
當時她的爺爺高深莫測的說了一句她不明所雲的話，“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為自由開道者，不可令其困厄於荊棘。”
總之以多欺少就是不對，她覺得對，就走出來了，其他的她也沒想的太多。
韓青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容，他越來越開懷，聽到後來，他臉上陰雲除去，笑聲變的越來越爽朗。
多麽樸實天真的小女孩啊！
這人間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