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算不算晚
已經很久沒有用過的房間還是一塵不染，地板光可鑒人，整個屋子裏麵飄散著一股若有似無的檀木香。
駱昊然一邊往衣櫃走，嘴角一邊揚起一抹苦笑，本來都已經狠下心了，但還是在看見她隱忍的眼淚的時候亂了方寸。
算了，就算是那根此一直橫梗在兩人之間也無所謂了，但是隻要她願意留在他身邊，那麽總有一天他會讓她忘記他的。
這麽一想，駱昊然臉上的神色也變的輕鬆起來，連帶著嘴角的那一絲笑容看起來都輕鬆了很多。
駱昊然在衣櫃裏拿出來一件白襯衣換上，雖然他已經搬出去五年了，但是家裏還是有一些備用的衣物。
朱媚看著換上一身幹爽襯衣的駱昊然，眼睛還是紅紅的，但是眼神裏多了些猶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知道駱昊然到底想要什麽，他不過是想要自己一句話。
駱昊然看見朱媚這般模樣，一邊扣袖子上麵的紐扣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怎麽了？”，但其實他的心裏並沒有表麵上這麽淡定，低垂著放在紐扣上麵的眼神裏掩藏著一絲不安，扣紐扣的那隻手微微顫抖著，怎麽扣都扣不上去。
他在害怕，害怕朱媚後悔之前做的決定，害怕他已經準備好了和她一起去麵對餘生她又說放棄。
朱媚的睫毛顫了顫，才輕聲說，“我不知道到底該怎麽說，其實……”朱媚頓了一下，剛剛放在地板上的眼神抬起來和駱昊然有些慌亂的眼神對上，但是駱昊然很快就移開了眼神，看著床頭的一盞台燈，眼神認真的像是要在上麵看出一朵花來。
駱昊然的心髒在朱媚說其實這兩個字的一瞬間停止了跳動，而後過了幾秒，才又重新恢複心跳。
朱媚的臉色變得嚴肅了些，接道“其實我在五年前的時候就已經很困惑了，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在五年前的時候我就開始懷疑”，朱媚輕歎了一口氣，像是在給自己勇氣說接下來說出的話，“懷疑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天行哥”。
駱昊然在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腦袋裏麵變的一片空白，有些不太明白她這一句話的意思。
朱媚沒有理會已經呆愣住的駱昊然，似要一吐為快自顧自的說著，“最開始明白，是在那一天早上，就是我十九歲的第一天清晨”說道這裏朱媚臉上有那麽一絲羞澀，一瞬又恢複正常。
駱昊然當然記得朱媚嘴裏的那一天，那恐怕是他這輩子最難忘的一天了
在前一晚他和朱媚發生了關係，那一天他心情忐忑的想要對朱媚負責，內心充斥著喜悅和不安兩種矛盾的心情，但是迎來的卻是朱媚人間蒸發的消息。
朱媚臉上的表情坦然了些，繼續道，“就是那一天，醉酒後和你發生關係我明明應該是愧疚的，可是我心中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情愫”朱媚眉頭緊了緊。
“活了那麽多年我第一次有那種異樣的感受，我雖然不知道那叫什麽，但是我知道”
朱媚說道這裏又看向駱昊然的眼睛，這一次駱昊然沒有再閃躲“那種情愫和愧疚這些字眼絕對沾不上邊，就好像是身體裏麵的另一個我……在偷偷竊喜”。
駱昊然的眼神沉浸了下來，除卻了最開始的不安，默默的看著朱媚，等著她把話說完，還原當年的真相。
兩人之間隔著兩步的距離，一人坐著一人站著，明明是很隨意的場合，姿態卻有些緊繃。
駱昊然堅定的眼神好像給了她一些力量，朱媚原來有些淩亂的語氣開始鎮定了些“那個時候我整個人都慌了，覺得自己都開始變得自己都不認識了，開始懷疑到底自己對天行哥的感情是什麽，後來我沒能想出來結果，腦袋裏麵就像是一團糊，更加不敢麵對被我搞得一團糟的三個人的關係，於是我選擇了離開”。
原來，是因為這樣，駱昊然的眼眸沉了沉，沒有告訴朱媚當年她走了以後自己幾乎整個人都被掏空了。
駱昊然跨過兩人之間那兩步的距離，把坐在床沿的人摟進懷裏，聲音輕柔的問道，“然後呢？”
朱媚把手覆在駱昊然的手背上，指尖有些微涼，身子靠在他的胸膛，“駱昊然，我用五年的時間明白自己愛的人並不是天行哥，算不算晚？”
朱媚不愛駱天行。
這個認知像是一顆炸彈在他的腦顱內爆炸，晚嗎？駱昊然在心底問自己，答案昭然若揭，怎麽可能晚，又怎麽會晚。
緊接著，駱昊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假如朱媚愛的人不是駱天行，那麽她愛的人是……
駱昊然感覺到自己的胸腔之下那顆心髒像是要蹦出來，但是還是沉著性子問道，“那你用五年的時間，想沒想明白自己到底愛的誰？”聲音裏麵有些控製不住的戰栗。
朱媚先用腦袋蹭了蹭他的下巴，然後仰頭，用一雙清涼的眼睛看著駱昊然，一眨不眨。
駱昊然差點就被這雙眼睛蠱惑，但是心底有個聲音在叫囂，生生的控製住，兩隻耳朵豎起來等著那個答案。
但是朱媚嘴角揚起笑，並不說話，往上湊吻了吻他的下巴，一秒鍾後就離開。
溫熱的觸感惹得駱昊然心底一酥，但是還是死死的記得之前的那個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一隻手捧著她的半邊臉，一片漆黑的眼睛裏發著亮，追問道，“是誰？”
朱媚的嘴唇微動，剛要開口就被打斷了。
“篤篤——”房門被敲響了。
兩人的眼神一下子就落在了那道鎖著的門上，駱昊然因為被打擾眼神有些冷颼颼的，朱媚則是有些愣住了，沒想到這時候會有人來敲門，一時間誰都沒有想起來要去開門。
下一刻門外就傳來駱天行的聲音，“昊然，媚兒，吃飯了”。
駱昊然半天都不接話，朱媚這才應了聲，“知道了”，說完之後又覺得把人鎖在門外不開門好像不太禮貌，就像是兩人在屋裏做些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一樣，連忙從駱昊然的懷中起身，步伐邁的有些大，向門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