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同床共枕
兩人都不再說話，氣氛開始沉悶，卓少風吃完一碗飯，擱下碗筷，“還有米飯嗎？”
“有！”奕蕭趕緊站起來：“我給你盛！”
卓少風快吃完第二碗米飯的時候，奕蕭已經吃飽，輕輕擱下碗筷，“卓先生，我吃飽了！”
卓少風隻是“嗯”了一聲。
奕蕭收拾碗筷，去廚房，再回來時，發現卓少風不見了，而桌上盤子裏的菜全部沒了，碗盤見底，很幹淨，她微微錯愕，四下尋找，也沒發現菜被倒掉的痕跡，難道，他都吃光了？
她一下子驚愕，卻不敢相信，收了所有碗筷進廚房，洗幹淨，然後擦好桌子，洗手上樓。
還沒敲書房的門，門已經從裏麵拉開，卓少風抱著一台筆記本，見到她，直接塞進她手裏。“去你房裏看，報告在桌麵上，分析完，來找我！”
“是！”奕蕭接過去，下意識地透過門縫看向他的書房，裏麵煙霧繚繞，很嗆的煙味，他手裏還夾著一支煙。
“少抽點煙吧！”莫名，她說了一句關心的話。
卓少風本欲轉身，突然停住，半回眸，眼底帶著一抹探究道：“蘇奕蕭，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來管，你以為真是卓太太了？所以敢在我麵前這樣有恃無恐？”
奕蕭一愣，看著他突然變得犀利而尖銳的言語，以及他今晚在路上突然停車看自己時隱有恨意的眼神，眸光一轉，道：“我從來沒有覺得有恃無恐，我也從來沒想管你卓先生的事，吸煙有害健康，提醒一下而已，若你愛抽，就抽好了，沒人強迫你！”
一個分析報告就讓奕蕭腰酸背疼，好不容易快做完，伸了個懶腰，看看時間已經十二點了，快速的敲擊著，輸入一些專業數據，卓少風給她的是一個金融投資市場分析報告。
她先是將影響分析的積極麵和消極麵都歸納出來，然後又把外資銀行對中國貨幣政策影響分析做了概括和分析。
然後是零售金融市場的影響分析，做完後，她把文件整理好，習慣性的登陸了一下QQ號碼，卻意外的看到了陽光，他的頭像亮著。心裏一陣喜悅，奕蕭趕緊打開對話框，打了幾個字，發送過去。
秋風瀟瀟：陽光，你在啊？這麽晚了怎麽不睡？
天黑了：呃！瀟瀟，你也在啊，好巧，你不是也沒睡？
秋風瀟瀟：我工作著呢，剛完成工作，打算等下睡了，無意中登陸，發現你在，最近好嗎？
天黑了：還行！
秋風瀟瀟：聽這樣子，你好像不是很好，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嗎？
天黑了：隻是發現，人生的軌道在漸漸偏離，曾經最討厭的，突然發現並不是最討厭的，或許曾經最喜歡的，也不是自己最喜歡的了！瀟瀟，你有這種感覺嗎？
秋風瀟瀟：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一些事情，認準了，就不會後悔。不管結果如何，都無怨無悔。陽光，那你清楚是你在變，還是別人在變，又或者大家都在變嗎？
天黑了：我希望有個人懂我，可是，現實總是很寂寞。或許，我在變，或許，都在變！
秋風瀟瀟：嗬嗬，你現在變成憂鬱王子了，可以去寫情詩了，有什麽大不了的？人生沒有什麽大不了，想太多了，改變不了，徒增傷感。
天黑了：這麽晚不睡，你老公不生氣嗎？
秋風瀟瀟：那你呢？你老婆不生氣嗎？
同時沉默，繼而又同時發來一個淘氣的笑臉。
天黑了：她生氣我也不在乎，但我想她也不會生氣。
秋風瀟瀟：他有同居多年的女友，永遠不會在乎我。陽光，你們男人不愛一個人也會跟她結婚嗎？男人永遠比女人理智，可是我卻是傻瓜，不過我還是覺得值得！
天黑了：瀟瀟，他不愛你？那你們為什麽結婚？
秋風瀟瀟：或許跟你理由一樣。
天黑了：你愛他！
秋風瀟瀟：引用張小嫻女士的一句話——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麵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陽光，這句話多有境界啊，很美是不是？
天黑了：同樣用她的話告訴你——失望，有時候也是一種幸福，因爲有所期待所以才會失望。因爲有愛，才會有期待，所以縱使失望，也是一種幸福，雖然這種幸福有點痛。
秋風瀟瀟：人生不是隻有愛情，還有太多太多的東西。
天黑了：瀟瀟，如果那個男人不愛你，離開他吧！
秋風瀟瀟：會的，總有一天會的，不是現在。
天黑了：瀟瀟，找一個真心待你，願意全心全意愛你的男人。盡管我們不曾相見，我想你應該是個溫柔很善良的女孩子，你值得好人相待！
秋風瀟瀟：如果下雨天那把傘不適合，我寧願淋雨，也不願意打傘！
天黑了：你真是個執拗的女孩，你會很辛苦的。
秋風瀟瀟：有時候辛苦也是一種幸福。
天黑了：癡念太重，心會被其拖累。
秋風瀟瀟：蝴蝶飛不過滄海，都會有刹那間的勇氣和衝動，而我，所做的，不過是償還自己的內心負債，與別人無關。別擔心我，我很好，真的！
天黑了：真想見見你，看看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孩。
秋風瀟瀟：相見不如不見，因為或許，見了麵，你會發現電腦那邊的是一隻恐龍，更也許你會發現我就是長了毛的猿人。
天黑了：嗬嗬，跟你聊天真是又心痛又快樂。你是個矛盾的女孩。
秋風瀟瀟：那你也是個矛盾的男人，陽光，很晚了，我要下了，你也早休息吧！
天黑了：那好，晚安！保重！
下了線，奕蕭苦澀一笑，長歎了口氣。把文件打開，抱著筆記本直奔卓少風的書房，來到門口，她敲了下門，嘟嘟的敲門聲響了三次。
裏麵傳來低沉的男聲：“進來！”
奕蕭推門而入，屋子裏依然煙氣繚繞，而卓少風坐在書桌後的大班椅上，手裏夾著一支煙，像是剛點燃，隻抽了一口的樣子。
他背靠在大班椅上，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疲憊，書桌上台燈的光線照到他的臉上，顯得那麽落寞，和素日裏那個麵無表情的卓少風截然不同，他看起來似乎很迷茫。看到她，他神色中閃過一絲慌亂，可是轉瞬之間又恢複如常。
“卓先生，報告出來了！”奕蕭把筆記本遞過去。
他從椅背上直起身子，拉過筆記本，認真看著。
奕蕭就立在他對麵，見他盯著屏幕，認真地一字一字的看著。
時間過去了很久，他抬頭來，問：“你覺得卓氏不應該進入零售業？”
“嗯！”
“說說的你的理由？”
“卓氏一直從事的是房地產開發，路橋項目的承建，目前公司還處在不穩定狀態，而且全球經濟效益日益下滑。雖然去年全社會消費品零售額比上年增長9.7%，但百貨零售企業的毛利率整體呈下降態勢，由上年的12.9%下滑到12%，遠低於發達國家30%的水平，企業的效益增長遠低於銷售額的增長，減虧效果也不甚理想。同業過度擴張競爭，進入這個行業的太多了，所以我認為，現在不是進入的好時機！”
“蘇奕蕭，你喜歡經商嗎？”他突然問。
奕蕭一怔，不明白他怎麽突然問這個，淡淡一笑，搖頭：“不喜歡！商業是以貨幣為媒介進行交換從而實現商品的流通的經濟活動。經商就意味著永遠以盈利為目的，但人生，有時候，是無法用貨幣衡量的，比起腦力勞動，我有時候更喜歡體力勞動，無知有時候往往更代表快樂，更容易快樂。”
“那做豬不是更好？”他挑眉。
“如果能做豬，何嚐不是一種幸福呢？什麽都不想，多快樂！”
“豬也不一定快樂！”
“說的也是，也許它也知道終有一日要上屠宰場，所以它很珍惜活著的每一天，享受吃飯睡覺的過程，慵懶的時候不代表自己不痛苦，不害怕，不絕望。但，它也知道無能為力！”
她靜靜地看著他，他也望著她。
四目相對，兩兩相望的幾秒裏，一種奇異的情緒在卓少風的眼底流淌。他突然合上筆記本，站起來道：“報告寫得可以，這個筆記本給你在家工作用，走吧，去睡覺了！”
奕蕭洗澡後躺在床上，門突然被打開，腰間隻裹了一件浴衣頭發還滴著水的卓少風突然推門而入，一刹那，奕蕭整個人懵掉了。
“你——”她低喊一聲，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艱澀，幾乎發不出聲。
卓少風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啪得一下關掉了大燈，人朝床邊走來。
奕蕭一下子僵住了，身體根本無法動彈，眼看著他走到她旁邊，掀開被子上床。
他不是要同床共枕吧？
奕蕭茫然地看著身側的他，不知道該說什麽，緊張和窘迫一下子湧了上來。
“睡覺！”他沉聲說道。
“……”奕蕭一下子感覺臉上都僵住了，像是糊了層石膏。
她真的很怕，立刻關了床頭燈，黑暗襲來，她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夢，他不是很討厭她，為什麽要跑來跟她一起睡？
她縮在床邊，甚至都不敢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