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暗
雖然每日都會把小紅鳥放出來,但是江入雲能夠明顯地感覺到,這傢伙又大了幾分。
首先是紅色的絨毛已經褪了一些,一把摸去,竟能粘上數縷退下來的絨毛,露出絨毛下面新生長出來的成羽。這些新生出來的成羽十分像雞的羽毛,但是卻要柔軟一些,摸上去隱隱有些發熱的感覺,江入雲知道,這熱量不是它阻擋了自己手上的熱量而出現的,而是這些羽毛天生便會自行發出熱量。
如果需要,只要小鳥兒激活他們,他們便會成為一支支燃燒著火焰的炭火!
其次,鳥兒翅膀上的飛羽又增加了數根,原有的羽毛長度和硬度也增加了。從外觀上來看,這麼一來,它的飛行速度和力量自然也會增加了,也就是說,在今後的戰鬥中它的速度跟攻擊力必然將進一步地增強!
但鳥兒的尾羽卻沒增加,看起來只有可憐兮兮的四根。雖數量沒有增加但是肉眼可以看出來,這幾支尾羽長度較昨天卻又有了變化。除了長度,尾羽的尖端已經成了一個圓形的尖端,上面隱隱露出一副假眼的輪廓,看起來再過不了多久就會成為一根根金羽。
莫非……這鳥兒是只鳳凰?
會發火,又有戰鬥能力,還渾身火紅,這與傳說中的鳳凰的能力一般無二。
江入雲心中不由得暗暗得意起來。能夠得到一隻鳳凰做寵物,試問天下能有幾人有這運氣?
但是,鳳凰該怎麼養?這看起來倒是一件麻煩事。
想了想,江入雲又啞然失笑。這該怎麼養不早就解決了么?這些天江入雲只給它為了些肉,其他什麼東西也沒給它吃,剩下的時間它除了打架就是在睡覺。它成長的食糧十有八九不就是那些火焰、魔法火焰、還有怒火!
呃……這小東西看起來還是比較難養的,江入雲該要準備怎麼樣的情況才能再帶著它打上幾架?江入雲雖有些小痞氣,可不是個好鬥分子!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昏黃的陽光在西方慢慢褪了下去,天上的雲也隨著這殘陽消失在天邊,藍黑色的天空便慢慢隨著夜幕的降臨籠罩了天涯。
從城堡上向南望去,華燈初上時分,山下星星點點的燈光像是墜落人間的星辰,讓人不由得覺得自己是懸在空中的一隻孤鷹。
江入雲在房間里得意地撫摩著著自己的寵物,卻不知道那山下燈火闌珊處,卻有人憑欄遠望,目光正落在那疑是掛在天上的城堡上。
這同樣也是兩個年輕人,一個看上去約莫十五歲,身著一身灰色布袍,而另一個身上披著一襲墨綠色的罩頭長裘,站在書院一座長亭之中。
昏暗不明的燈光將兩人的身形掩映在一片斑駁的竹影之中,夜色中只看得出來身上披著一襲墨綠色的罩頭長裘之人露出的衣領部分用金線綉著繁複的銘文,在燈光的照射下略為明顯。
「嗯,城堡已經亮了,看起來一切都按照點微的安排步入了正軌。」布衣年輕人站位靠前,一雙黑漆漆的眼睛似能看到無數星辰的起起落落,盯著遠方山頂上懸在空中的城堡,面無表情道。
身著長裘錦衣之人聞言「嗯」了一聲,道:「能到這裡,說明我們原本預料到的魔域阻撓力量、還有趙王派去的殺手、皇后那邊探查他們底細的人都沒有得手……看起來國師還真的不簡單啊,派出一個點微便能夠輕輕鬆鬆化解了三方力量的阻撓,的確是不可小瞧的一個人啊!」
布衣年輕人哼了一聲,冷笑道:「一個活了幾千年的怪物,豈是平常人能夠對付得了的?」
「幾千年!?他真的活了那麼久啊?」身著長裘錦衣之人看起來很驚訝。
布衣年輕人皺眉道:「這世界活了幾千歲之人又不是他一個,有什麼驚訝的?就像你,六十多歲了,還不是像個不到十八歲的模樣?外貌這東西,是最能欺騙人的,用一句普通凡人的話來說,你都一把年紀了還這麼幼稚,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身著長裘錦衣之人順從的低下頭,「哦」地應了一聲表示知道自己錯了。
布衣年輕人又道:「點微已經回來了,白羽還沒有回來么?」
身著長裘錦衣之人搖了搖頭,答道:「白執事那是南山堂的二當家的,誰敢詢問他的行蹤?反正我的眼線還沒有看到他的身影,也不知道他現在在什麼地方、幹什麼事。這些也不敢打聽。你知道,這人做事很是有兩把刷子,如果私下裡打聽十有八九過不了兩天就會被他知曉,如果被他知曉了,恐怕我的身份也會暴露,所以還是暫時不要問他的好。」
「不過,前些天我聽有人說他跟皇后一脈的人還有些交往,而且還不淺。這個情況也是有些刺耳。」
布衣年輕人笑道:「哼,這有什麼,白羽是生意人,生意人最大的特點就是誰都不得罪,跟誰關係都不一般地深,不過這也是他們最最能夠迷惑別人的地方,你只要記得一句話,他們從來都是重利而不重感情的人就好,從這句話上再去看待他們與各方的關係,你就會發現其實他們跟各方的關係其實也就是浮在表面,各為利益而已。」
「嗯。記下了。」身著長裘錦衣之人答道。
布衣年輕人再道:「扯得有些遠了。白羽此番出去,我猜十有八九跟點微是有些關係的,所以,你可以派人去魔域那邊打聽打聽,只要他出現過肯定會有痕迹,不過這次打聽的重點除了白羽的行程,還需要了解一下他跟點微的行動交叉點,看看兩個人的關係到底是什麼狀況。」
「嗯。記下了。」身著長裘錦衣之人再次答道。
「打聽完了之後,先不要稟報陛下那邊,先來告訴我。」
「嗯。記下了。」身著長裘錦衣之人又答道。
之後,布衣年輕人半晌沒有說話。
身著長裘錦衣之人低著頭等了好一會,見布衣年輕人半天沒有說話,抬起頭來看看他,布衣年輕人的目光還是望著遠方,似是在等待著什麼。
「殿下,你……還有什麼指示?」身著長裘錦衣之人試探著問道。很明顯,他平日接到的指示不僅僅只有這麼一點點,這從他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得出來。
布衣年輕人終於把目光從遠處的山頂移到了他的臉上,微笑道:「你很希望我有什麼指示么?」
身著長裘錦衣之人急切地點點頭。
布衣年輕人搖了搖頭微笑道:「沒了。魔域一次派了這麼多王子過來,各方又對這事情這麼重視,甚至趙王都忍不住派了殺手出來,連個傻瓜都能估計出來這個行動在國師那邊的重要程度。如果把國師那邊比作一條極具勢力的大河,那麼這一群新增加過來的力量就是一股不小的支流,一旦加入大河必然會引起各方勢力的震動,所以,各方力量必然要對這條支流發起各種各樣的刁難,以防止國師那邊的力量進一步壯大。」
「在這種情況下,必然出現的情況就是圍繞著這一股支流各方勢力彼此之間角逐和明爭暗鬥,游泳之人在激流中最怕什麼?暗流,所以,我們現在做的事情不需要太多,甚至可以先把力量停下來,看看這些大勢力之間的絞殺情況再說。畢竟,明處的激流好應對,如果出現河底的暗流那可就是危險萬分了,如果我們現在過早的介入進去,恐怕遇到的不會是機會,而是能夠把我們也絞殺進去的暗流!」
身著長裘錦衣之人「嗯」了一聲,舒了口氣,順著布衣年輕人的目光又看了看遠處即將在黑色的天幕中隱去外形的城堡,又道:「既然殿下沒有什麼指示了,那我就先走了。」
布衣年輕人一把抓住他,笑道:「等等,既然來了,跟我看場好戲。」
「戲?哪裡會有好戲?」身著長裘錦衣之人不明其所以然。
「點微雖然把人安全帶到消雲嶺來了,但是他自己必然已經力量消耗得差不多了,如果這時候有人又來搗亂,他該怎麼辦?」
「啊?」身著長裘錦衣之人眼睛一亮,一臉好事的表情道:「殿下你是說今晚還會有人來尋這些魔域王子們的麻煩?」
布衣年輕人否認道:「不是我說的,這是它說的!」隨手一攤,數枚月牙形的龜殼落在了長亭扶手的欄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