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雪崩裏的雪片(三)
果然,許願三人跑了一天,終究是沒有找到程實的下落。
無論是原先的單位,還是鄰縣的老家,都已經查無此人。就是柯楠找了市局幫忙,也沒有在全市租賃係統裏找到他的蹤跡。程實真的在山海市消失了!
根據程實原來單位的領導介紹,程實本來是單位裏的骨幹。在辭職前,已經通過考核,準備晉升新的職位。但兩個多月前,他忽然提交了辭職報告。當時,他的領導還以為他是受到喪女之痛的打擊而做出的決定,所以願意保留職位並給他帶薪長假。可惜,這個決定顯然是程實經過了深思熟慮後做出的,他態度無比堅決地拒絕了領導的好意。
許願計算了一下時間,正好就在程實離婚的第二天。
而在程實鄰縣農村的老家,許願找到了他的堂哥。
程實堂哥竟然不知道程酈的死訊。唏噓一番後,堂哥告訴許願,程實的父母都已經離世,在老家就剩一間老房子子。兩個多月前,程實回來了一趟。但他住了一晚就走了。臨走前,也沒跟人打招呼。還是堂哥早起晨練碰上,才知道他要走。
堂哥還帶著他們去了一趟程實那間老房子。那房子大門緊鎖,窗戶緊閉;從窗裏望進去,空空蕩蕩,沒有一絲人氣;尤其,可以看到室內一角,一張老人的遺像不知為何掉在了地上,相框散了架,玻璃也碎了一地。
許願看到此情此景,心中充滿同情的同時,也覺得程實的嫌疑越來越大了。辭去前途大好的工作,拋下精神奔潰的妻子,舍棄寄托父母回憶的老宅,這種種都說明程實比想象的還要決絕得多!
回到市局時,已經臨近下午下班時間。上午出去的人都已經回到了他們辦案的小會議室。
眾人將自己查到的情況進行了匯總。除了許願這一組毫無所獲外,其他人都查到了不少線索。
簡單地整理後,段萱——也就是那位女警做了最後的通報。
“……經過查證,我們前期整理出的十三起死亡案例中有九起都與程酈自殺事件有關。其中,市二中死亡的四名女生在不同的論壇、貼吧、社交軟件都上傳過程酈的個人信息,並且不同程度上對程酈在校生活有歪曲事實的描述。而其他五名死者,都對程酈一家進行了實質性的騷擾。這從他們在社交軟件以及手機、電腦上留下的照片、視頻、音頻以及文字得到證實。比如,賈某曾在程家門口便溺,事後上傳過當時的照片;李某曾扮成快遞將死狗送到程家,全程拍下了視頻;曾某……”
……以上就是我們今天調查到的情況。至於,那個‘sblh十八羅漢’組合裏的童童以及星燦公關公司的死者究竟和程酈有什麽關係?這個我們正委托當地的兄弟單位協查。”
另外,撰寫那篇不實報道的小編,我們已經找到了。目前,人在魔都。我們已向他本人以及所屬的公安部門發出了警告。不過……”
看到段萱欲言又止,黃金翔問道:“怎麽?有什麽問題?”
“不過,他本人並不在意。當地的公安部門也不重視,態度有些敷衍。”段萱馬上話鋒一轉,“這也怪不得他們。我們無法提供普通人能接受的說辭,也無法向他們說明更加具體的情況。他們有這樣的態度,一點都不奇怪。而且,基層民警的工作本來就繁重,也沒有多餘的警力處理這樣語焉不詳的案子。”
她的話讓在座的民警暗暗點頭。他們這些衝在一線的刑警當然明白基層民警的工作以及可能的態度。一般這種案子,沒有明確的證據顯示當事人受到威脅,民警大都警示一番當事人了事。實在是,還有大量的其他工作要做。哪有電視裏那種一群警察保護一個人的安排?有那時間、警力,把手頭上的工作解決了不好嗎?最多,安排一間安全屋和一兩個民警,而且時間還不能太長。
黃金翔對於段萱維護兄弟單位民警的話並沒有反感。他出身於國安係統,能夠理解這樣樸素的感情。所以,他隻是點頭道:“我會跟魔都那邊的特管處聯係,讓他們協助我們。”
他又想了想道:“明天,許願、何華還有柯楠和我去趟魔都。其他人繼續跟進手頭上的線索。尤其,網監中心那裏安排個人過去。我們要利用好那邊的天眼係統,在全市範圍繼續搜尋程實的下落。一旦發現他的蹤跡,不要輕舉妄動,聯係軍分區那邊的應急小隊,跟他們一起行動。”
“軍分區?應急小隊?”許願一臉若有所思地看著黃金翔。
“別看了。就是你那幫跟你們一起培訓地人!”黃金翔回道。
許願三人跟著黃金翔乘坐高鐵去往魔都。
一下車魔都特管處來接他們的人就告訴了他們一個壞消息——當天淩晨,那個小編死了!
四人心中一驚。許願忙問道:“死因是什麽?”
“觸電!”
四人得到了最不想聽見的答案。
據魔都特管處的人說,接到黃金翔的電話後,他們就要求魔都市局為小編提供人身保護。市局也很配合,當晚安排人將小編帶到了安全屋,並留下了兩名經驗豐富的民警負責安保工作。可是,今天淩晨一點十分,安全屋突然發生了停電。警惕的值班民警第一時間趕到小編所在的臥室,但發現小編已經觸電身亡了。
黃金翔聽完介紹,提出看一下屍體以及見一下當時民警得要求。
魔都特管處的人自然沒有反對。他們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剛要求自己協助,轉頭當事人就死了。再怎麽說,都交代不過去。現在,他們盡量配合以求彌補自己的過失。
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魔都市公安局。魔都市局的人似乎和特管處的人一樣的心態,也非常配合四人。他們一聽要看屍體,立刻帶著人就去了法醫中心。
來到法醫中心門口,許願和花花突然有點緊張。他們腦中已經浮現出刑偵劇裏看到的屍體解剖的場麵。不知那個小編有沒有赤條條地躺在解剖台上被開膛破肚?也不知自己看到那副限製級的畫麵能不能忍住不吐?
許願雖然好一些,畢竟他曾經見識過山海市廢棄精神病院地下手術室的血腥場麵,但他也沒有信心直麵“敞開胸懷”的人體而麵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