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張天師(三)
天色漸黑,張天師站在雜役值事房門口左等不見那小道童回來,右等也不見。
正在他大為惱火之際,遠處終於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禁讓他大為惱火。
“你這到底是去了哪裏,讓我等你這麽長時間?”
張天師不由得非常懊惱的說道。
可他卻發現這小道童的臉色有些不對,便警惕的問道:“怎麽了?事情有變?”
小道童疾走幾步,走到一個角落中,見左右無人才俯在張天師的耳邊,耳語了一番。
隻見張天師的臉色,變得極為蒼白,黃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滲了下來。
他一臉驚惶,懼怕,不覺得寒氣直冒,口中喃喃道:“罷了,這銀子不要也好,不要也罷!”
……
第二天,皇帝為了讓張天師施防,特意輟朝了一天,這是有明以來亙古未有的事情,一時間期臣們,議論紛紛。
就連太子也覺得莫名其妙,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聽說,這張天師要專門為父皇驅鬼捉妖的事情。
這在他聽來十分的荒唐可笑。
前來宣旨的黃門侍官將父皇的旨意宣讀完畢以後就要回去,便被太子伸手攔住。
那黃門侍官一見是太子立刻滿臉堆笑道:“太子殿下,這是皇帝的旨意!”
“你知道本宮問的不是這個,我想向你打聽一件事情,這張天師在宮中捉妖是作的什麽妖,又為什麽會有這麽一出?”
那黃門侍官聽到太子的問話,一臉為難道:“殿下,卑職不過人微言輕,所知道的事情也不多,隻不過我聽人講,張天師說了,這宮中有妖氣,也正因為這樣皇帝的病勢越發沉重!”
太子見他講到這裏也不好再多問,情知問下去,他怕是也不知道多少。
苦於自己在暢春宮中並沒有什麽眼線,也無法知道這張天師一行人到底打的什麽鬼主意。
“罷了,那你就去吧,本宮就這麽隨口一問,也是好奇而已,一直也沒聽父皇說起過今日綴朝,更是出乎本宮的意料!”
那黃門侍官見太子不再追問,這才鬆了一口氣,臉色為之一緩,連忙對他施了一禮,躬身退去。
就在這時,就見楊海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太子見他跑得滿頭大汗。
他有些驚詫,微有怒氣道:“什麽事情把你急成這樣一丁點提統也沒有!”
“殿下教訓的是,可是此事實在是出乎老奴的所料,還請太子移步!”
這楊海這麽一番話讓他極為意外,心想這楊海從來沒有如此這麽著急過,而且還是在內閣的值房裏。
旁邊的沈大學士還有在已經昏昏欲睡的左太師,見太子
與楊海似乎有那密事相商,便起身告辭了。
太子臉上微有不悅,有些惱怒道:“你辦事也越來越沒有眼色了,就好歹在內閣值事房中!”
“哎呀,殿下,此事實在是太急!”
楊海線左右四處,沒有多少人離得他們都遠,便悄悄伏在太子的耳邊說了那麽一句,就見了太子,臉色刷的一下變得蒼白。
眾多閣臣就見太子和那楊海急匆匆的從這裏走了出去。
這麽一來,越發讓眾多的朝臣們紛紛猜忌,今天到底是怎麽了?要發生什麽事情嗎?
走到一個僻靜之處,太子忽然轉過身來劈頭蓋臉問道:“你怎麽現在才說?”
那楊海一臉委屈的說道:“殿下,是思雨娘娘不讓我打攪到您,說您最近事務實在是繁忙,她說她的事情再大,也是小的,您的事情再小也是大的!”
“屁話,都快要危及到她性命了,這事情還小,刀都架到脖子上了,還不願意驚動本宮,這真是的!”
太子在原地來回打轉,思來想去,覺得必須自己親自阻止那張天師,不然自己的思雨,非得死不可。
想到這裏,他便急匆匆地向暢春宮而去,身後跟著緊跑慢跑,怎麽也追不上的胖乎乎的楊海。
“殿下,你等等我,這事情你稍安勿躁,許是思雨娘娘自有安排吧……”
……
暢春宮內,大殿裏,已是群魔亂舞。
眾多侍衛,都披甲帶刀,站在大殿門口四周,一個個臉上神情緊張。
太子急匆匆而來,遠遠就聽到這暢春宮內,各種法器聲響,詭異的歌聲不絕。
走到門口後,正要往裏闖,忽然被那領頭的侍衛伸手攔住。
太子一愣,旁邊的楊海大怒道:“瞎了你的狗眼,不知道是東朝嗎?”
而那位親兵隊長居然兀自不退,麵色非常謙然,一臉難色道:“回稟太子殿下,這實在是皇帝的旨意,不讓任何人靠近!”
“連本宮也不允許靠近嗎?”
太子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就像這位親兵隊長十分作難道:“殿下,您就不要為難小人了,陛下專門針對你,不然,小人有幾顆腦袋敢在這裏阻攔你啊?”
“這……”
太子有些驚慌的看了一眼旁邊的楊海,內心的驚懼實在是讓他有些難以置信。
“你,王直,實在是太大膽了……”
楊海不由的萬分惱火道,在這宮中,作為統領東廠,西廠,內廠的廠公,又是五位秉筆太監之首,極少有人敢這麽不賣給自己麵子。
而那王直見楊海如此反應也臉上做難道:“楊公公這真的是陛下的旨意啊,您
就是殺了小的,我也不敢放您進去,這要是把太子殿下放進去,小人這顆腦袋也得放到這裏。”
“好了好了,你不要為難他了!”
太子十分不悅的退了下來,在一旁悄聲吩咐楊海道:“你快去派人,多派幾個,手下有硬功夫的,把翠微殿裏給我保護起來,不論是誰,也不能給本宮放進去,否則格殺勿論!”
太子說到這格殺勿論這四個字時,尤其是加重語氣,讓楊海不覺得寒氣一凜。
心想道這件事情,可是我做糟了,我本不該這樣袖手旁觀的。
他沒有想到思雨在太子的心中,重要到這個地步,不惜要跟皇帝撕破臉皮,心中動身後悔之意。
當下他也再不敢怠慢,連忙一路小跑,下去按太子的吩咐照辦。
此時大殿內的情形,太子無從所知,既然不能進去,可又不甘心遠離,隻好在這大殿門口走來走去。
那王直見太子殿下如此著急驚慌的表情,心中也是不斷的打鼓。
他當然知道,再過幾天就是舉行禪讓之禮,之後就是太子登基成為皇帝,到那個時候就是君臨天下。
真要把這太子殿下得罪慘了,隻怕是再過幾天自己這項上人頭也是保不住的。
想到這裏他眼珠一轉,連忙躬身走到太子跟前,跪了下去,泣聲說道:“殿下,實在是陛下嚴命,不如這樣,我帶您,站在這二門之中,裏麵的情形會一覽無餘,這樣你就可以放心了吧!”
聽到這話,太子理也不理他,徑直邁步走向二門,可這二道門的門崗正要阻攔,卻被王直以眼色製止。
太子就站在這二道門內,透過那薄如輕紗的緯縵,向裏望去,臉上的焦急神色,完全畢現。
而這二道門的幾個侍衛見太子如此模樣,連忙將那緯縵卸下,如此一來,大殿內的情形更是一覽無餘。
隻見這大殿內,那該死的張天師,披頭散發,赤著雙足,狂浪形骸,竟然手持刀劍在皇帝麵前來回亂舞。
“這,這成何體統!”
太子都有些發急了,內功之中根本就不允許有任何人帶進刀劍去,這張天師居然能夠破了例。
“殿下,你小聲一些,這是陛下特許的,我等眾人,也是沒有辦法阻止!”
太子當然知道王直說的這句些話不是虛言,極為不耐煩的向他擺擺手,他立刻噤了聲,小心的陪在一旁。
他就見自己的父皇,一張越發慘白的臉上,神色十分的慘然。
就見這張天師揮舞的刀劍,距離自己的父皇連二尺的距離也沒有。
大殿內刀光霍霍,火盆裏的火一時間衝天而起,一時間就又快要被
熄滅,到處煙霧繚繞。
而圍繞著張天師身邊的十幾個道士,個個更是群魔亂舞,口中喊著莫名其妙的咒語。
一個個散發赤身,此等景象在他看來,簡直是荒唐至極。
就在那張天師的動作越來越快,揮舞著長刀在空中,越舞越快,陣陣火焰在他身邊來回噴灑,空氣中充滿著嗆人的味道。
忽然這張天師,揮舞刀劍的手空中為之一滯,不知道什麽時候這刀上竟然插了一張黃色的符紙,隻見那張天師口中念念有詞。
忽然他拿起那刀劍在空中向北方一指,用力一揮,那符紙說來也怪,直愣愣的向北飛去,啪的一聲敲擊在大殿的房頂之上,瞬間化為一團火焰。
如此神技,真是讓人歎為觀止,也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就見父皇,晃晃悠悠讓人將他攙扶起來,對那張天師顫聲說道:“怎麽這妖崇已經伏法了嗎?它現身了沒有?”
自己的父皇說這番話時,眼神充滿了憧憬,幾乎是滿臉的期許。
就見那張天師一陣哆嗦,整個人的身體抖如篩糠,渾身上下出了一身的虛汗,好像是費盡全身氣力。
就聽他斷斷續續,有氣無力的向皇帝稟報道:“陛下,這個家夥已經被貧道作法困住了,您趕快派人去,將她斬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