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多事之秋
進入七月,以來多事之秋。
先是長陽公主逝去,整個京城,縞素三日,三天還沒有完,緊跟著就是皇帝遇刺。
這本就讓處於悲痛之中的皇帝,身體本來就虛弱,又承受如此的重傷,太子幾乎徹夜也不會到秦王府中。
白天處理如山堆積的政務,晚上還得合衣伺候皇帝湯藥,短短幾日下來,太子受了好大一圈。
好在皇帝身體底子不錯,雖然這一次重傷,讓皇帝僥幸未死,可也沉重的打擊了他。
皇帝的身體已經每況愈下,他感覺到精神也越發不濟了,越發有了禪讓之心。
因此皇帝也在逐步的將手中的權力交接出來讓太子接任。
直到這時太子才明白,當一個皇帝該有多累,光是每天批複各行省的奏折,就已經是累得夠嗆。
而馬上南方快要入汛,兩河流域年年泛濫,光是每年修河堤的銀子,就讓國庫入不敷出。
一到這個時節,戶部與工部就糾纏不清,一方是拚命的要銀子,一方是到處籌措銀子都不夠。
每天的朝會幾乎就是吵架中度過。
每年任用修水利的大臣幾乎每年更換,每年罷官問罪,也難以治理好兩河流域的水患。
黃河泛濫,大不了是改道淹沒一些農田,造成大麵積農田的絕收,災區餓殍滿地。
長江泛濫則影響更大,蘇杭二州都是富庶之鄉,揚州更是天下錢糧之重心。
如此一來,黃河靠堵,長江在於疏通舊河道。
好在前朝有個能吏使用大水法,利用黃河自身水流流速,有意的將河道收窄。
如此一來,水流速度加快將河底的曆年來的塵沙全部衝走,無疑之中加深了河道,使得黃河的水患漸漸平息了下來。
但是長江就沒那麽簡單了。
人人都知道,隻要疏通舊河道,將原有運河的水道。好好疏通一下,長江就不會存在什麽水患。
但這就觸及到一些世家大族,甚至還有宗族的利益,舊河道往往水田豐美,產量頗豐。
這些世家大族哪裏肯讓?
如果沒有這些世家大族的支持,隻怕是皇帝的寶座也難以坐穩。
這樣剛剛處理開政事的太子極為的頭疼。
雖然他有心隔除舊弊,拚著得罪一些世家大族,還有宗族的利益,也要把長江水道好好疏通一遍,不要再像以往一般治標不治本。
可是他剛剛接手政務,自身底氣還不足,如果沒有一些世家大族的鼎力支持,隻怕是將來這皇位也坐不穩。
這讓他非常的頭疼。
這還不算是最重要的,下個月就要入秋了,一入秋,北方民族就
會往往侵犯邊境,劫掠邊鎮。
草原有漫長酷寒的冬季,如果沒有足夠的糧食儲備,隻怕是人畜都會餓死在冬季。
為了能安然度過這嚴冬,他們隻好在入冬之前冒死翻過長城,劫掠大明邊鎮。
這簡直是一個死結。
他身為未來的天子,必須趕在北方各部入侵劫掠北方邊境,整修長城,鞏固防線,充實兵員,軍需,軍備。
然而這些都耗錢糧更巨,幾件事幾乎一環套一環,一個處理不好,大明國力就會受到重創。
因而,每一個大明皇帝自繼位那天以來,無不盡心力,隻怕這樣還不夠。
太子剛接手政務,立刻就覺得壓力山大,而下麵的一些大臣,大多冗員,真沒幾個能吏。
他們除了互鬥,互相拆台,幾乎一無所長,每日呈上的奏折不是千篇一律,萬年不改的稱頌折子,要麽互相含沙射影。
然而這些奏折又數量最多,卻又不得不看,一度讓他萬分惱火。
直到這時,他才明白前朝為什麽任用閹黨,將批紅權分交幾個秉筆太監。
他雖有心這麽做,可父皇一生幾乎獨攬政事,他哪裏敢這麽做?
不得已硬著頭皮上,直到這時,他才明白父皇這個皇帝何止是辛苦,簡直不是人幹的活。
不過不到半月,他已快累得差點吐血。
他心裏實在難以想象,父皇這些年怎麽過來的,想到自己,從今以後也將會和父親一樣。
每天被這些如山的政務堆積在案頭上,一天到晚忙個不停,一點也沒有自己的生活,心中就難以開心。
每天被這些頭暈腦脹的政事,就搞得他每天泱泱不樂,他這樣的心緒盡管隱藏的很深,臉上裝作無事一樣。
為了讓自己給群臣麵前樹立一個比他父親還要能幹,還要更加勤政的形象。
但是這樣的代價實在是太慘重了。
短短三天以後,他在批複這些奏折時,語句就不免流露出一些極為倦怠的態度。
本來太子白天處理政務,晚上還要伺候皇帝湯藥流露出一些火氣,也在所難免。
但是太子的心緒都被一旁的秉筆太監兼東廠廠公楊海看在了眼裏。
畢竟從小和她一塊兒長大,怎能對他一舉一動沒有一丁點感覺太子的,這股煩躁的情緒他也了如指掌。
他也完全明白太子,其實還是想讓人分擔他一些政事,但是現在老皇帝還在位,而他隻不過代理政。
如果現在開始就讓他將批紅權交給幾個秉筆太監,那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這也給群臣樹立一個懶政的形象,那樣一來隻怕是他太子的皇族位
置也保不住。
在他父親這裏是十分反感讓秉筆太監代為批紅的,這就讓這剛剛接手政務的太子十分的不樂也非常的無奈。
忽然他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人,趁太子一個人晚間處理奏折的時候,悄悄走到他的身旁。
他屏退左右俯首在太子的耳邊低聲道:“殿下,你有一個寶貝還沒有用啊,您知道不知道?”
太子聽了這話一愣,問道:“寶貝?什麽寶貝?”
楊海更加低聲對他說道:“能幫您分擔一些奏折的人!”
太子聽了他的話,不由得懨懨道:“本宮懂你們的意思,謝謝你們的體諒了,可是我還沒有繼位,更何況我父皇還在位,哪裏就敢讓你們接手!”
他以為是楊海迫不及待地想要從他手中接過批紅的權力,那曾想到他接下來的話更讓他震驚不已。
“殿下,你的寶貝不在這皇宮之內,在秦王府,她完全可以代替老奴,而且一點痕跡也不露!”
他回過頭愣愣的看著楊海不由的發怒道:“怎麽能夠讓女人處理政務,再者,她哪裏能夠代替得了本宮?”
楊海見太子發怒連忙跪下,十分誠懇的說道:“當年太祖還不讓太監幹預政事呢,再者,隻將一些不打緊的奏折,交給她而已,隻不過就寫個知道了而已!”
太子聽了他的話,明顯心動了,確實大部分奏折幾乎隻需要寫個知道了,朕已閱,這些幾乎占據了一大半奏折。
可他想到了一件事,眉頭一皺,說道:“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本宮的字跡,天下臣工都認識,我就算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啊!”
就在這時,楊海早就從文書袋中取出了兩張字跡,恭恭敬敬擺在了他的案頭前麵。
“殿下,您請看一看,哪張是你寫的,哪張是思雨娘娘的手跡?”
他仔細看了看這兩張字跡的確都是交給思雨讓她習練的兩幅習作,可並沒有讓她專門練練自己的字啊。
想到這裏,他不由的惱火罵道:“咄,楊海,你的膽子也太大了吧,這是你私做主張,還就是她專門找你討要的!”
楊海嚇得連忙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對他說道:“殿下,這完全是奴才一時興起,和思雨娘娘無關啊!”
楊海表麵上似乎被嚇得驚慌失措,但其實他的心裏早已篤定,太子是不會為難思雨。
而且以他對太子的了解,也敢篤定太子一定會讓思雨分擔一些他的奏折。
萬事開頭難,一旦開了頭,這事情就好說了。
這個思雨不但是太子的寶也是他們閹黨的寶,有了這個人就是他們閹黨勢力能夠重新複起的關鍵。
於是
,他冒險將所有的責任全部攬在了自己的身上,為思雨開脫。
果然,太子猶豫了。
隻見他拿著這兩張習作,一遍遍仔仔細細,來來回回的翻看,隻怕是就連他自己都難以分辨出哪張是自己寫的,哪張是思雨寫的?
他仔細拿在燈下一字一字逐句逐句的看句,這才發現思雨的字到底與自己還是有些許的不同。
她的自己多少有一些柔和,而自己的字多少還是存在一些剛硬,這麽一來如果不這麽仔細看的話,隻怕是自己很難分辨得出來。
這下他徹底放心了,如果讓思雨勤加練習,而且就練那麽幾個字,隻怕過不了幾天就能夠替自己分擔大部分的政事。
忽然,他心血來潮,對楊海招了招手,讓他近前來,那楊海又是何等的精明人物,立刻將耳朵附了過來。
隻聽太子壓低聲音,略帶一些激動,用顫抖的聲音告訴他:“不然你這樣你現在出宮帶上十幾本奏折,悄悄的交給思雨,千萬別讓人看見,你等著她批複完,再拿回來讓本宮看!”
楊海聽了他的話內心狂喜,心想這事兒一定是成了,連連點頭,選了十幾本極其不重要的那些奏折,正要離去卻被太子叫住說道:“你一定要教會她怎麽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