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渴求
晨,第一縷陽光照在思雨的臉上。
她在沉思。
可能是睡顛倒了的原因,這一晚,她睡的極不好。
她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如何在一月之內掙夠一萬兩銀子?
眼見小半個月已過去了,她仔細算了一下,如果加上前天掙的不到四百兩銀子,她至多隻掙了五百二十兩銀子。
五百二十兩與一萬兩銀子真的是相差太遠!
怎麽辦?
聘書已下,如果不在月底湊夠一萬兩銀子,隻怕是自己隻能嫁給左太師,被其納為第三十三房小妾了!
聽人講,那個左太師已年過八十,而自己還未滿十八,也剛十六歲。
思雨一想到自己要給那八十多歲,白胡子,白頭發,老態龍鍾,走路怕也顫顫巍巍的左太師做妾,頓時渾身起雞皮疙瘩。
她有些促狹的想,聘書上要納自己為第三十三房姨太,說明他竟然已娶了三十二房姨太。
想來,他大概也不容易吧!
可不論她怎麽想,一個鐵定的事實擺在她眼前。
那就是在月底前一萬兩銀子湊不夠的話,她鐵定會被一乘小轎抬入左府。
到那個時候,自己可是從此一入候門深似海,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不,絕不!
可是要湊不夠呢?
娘說了,要將自己遠遠嫁出去,離開這個家!
可是自己一走,弟弟和娘怎麽辦?
她可聽說了,樂善堂的人個個心狠手辣!
從那一晚兩個無賴的行徑,就可以看得出他們平日裏行事的作風。
不,自己絕不能這樣走了。
不然,弟弟和娘,會遭到他們的毒手。
他們可是什麽事都能夠做得出來。
這些事情,她還是聽隔壁鄰居張屠戶嘴裏聽說的。
街對麵就有一戶人家,男主人欠下樂善堂一筆高額的賭債,留下妻女,老母一家人獨自跑了。
結果等他回來的時候,發現他們一家人全部慘死。
其實官府早已知道這是樂善堂的人做的,即使苦主告到了縣衙,也隻是推脫了事兒。
盡管如此,那樂善堂的人仍然對他不死不休。
直到逼著他,跳下懸崖自殺身亡,這才算做個了斷。
樂善堂仗著背後有左太師的庇護,別說是小小的封龍城。
即使是常山郡,甚至是京城,天子腳下,都無所畏懼,橫行霸道。
如若自己遠嫁,隻留下孤兒寡母,又該怎麽麵對?那些窮凶極惡的凶徒。
可見這條路,是斷然行不通的。
必須在月底之前,攢夠那一萬多銀子,不然,自己隻能被左太師納為小妾了。
她從來也沒有見過,朝堂之上的左太師,也隻是聽說過。
可是那左明珠,她是真真切切的見過。
其行事之刁蠻,霸道的樣子至今讓她也難以忘懷。
撇開那左太師,老態龍鍾,白發蒼蒼的,模樣不談,就算自己硬忍下那惡心進入左府。
隻怕是過不了多長時間,自己就會被那左明珠折磨而死。
因為她早對自己懷恨在心了。
這似乎是一個永遠解不開的死結。
然而,她仔細想了一下,也是,越想越害怕,她不知道那左明珠是否知道她爺爺要納自己為妾的這個事情。
如果她知道的話,思雨猜測,依左明珠的個性一定會樂見其成。
自己就算用腳趾頭去想,也能夠猜想到左明珠有多麽的恨自己。
想到自己一旦踏入左府,隻怕是身家性命,全部交托與人家。
想來那左明珠,怎麽可能放過這個報複她的機會。
她隻有默默的祈禱,希望這件事情不被左明珠知道。
思雨想來想去,也想不到任何解決的辦法,一想到自己書院的差事也丟了。
自己已經不可能再回到書院。當書辦,這就意味著自己就連賣一些小冊子給那些書生,掙上幾十兩銀子的買賣也被砸了。
可是自己除了會寫,就是會畫,除了這兩樣,她也想不出有什麽別地辦法,別的門路,能夠來錢門路了。
該怎麽辦?怎麽辦!
思雨隻覺得千頭萬緒,卻一丁點頭緒也找不到。
直想的腦仁都疼,把一張俏臉埋在被子裏,無計可施。
她甚至有些惱恨自己,惱恨那個沈滄浪,將自己的計劃全部打亂。
而現在留給自己的,隻有深深的絕望。
難道自己隻有嫁入左府,被左明珠活活折磨而死的一條路嗎?
思雨越想心中越覺得悲戚,心想,弟弟,你這可是把姐姐害慘了。
她正在這裏因愁苦而想不到出路的時候,忽然間,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思雨,那個沈二公子來看你來了,快起來,洗漱一下,好歹人家那天把你解救出來,不要再耍小孩子的脾氣了。”
這是陳母柔聲地催促她,她發現,娘對那個沈二公子十分的有好感。
該不會是希望自己女兒嫁給他吧!這是怎麽可能的事情,難道娘會相信那個家世顯赫的沈公子。真的會為自己拋棄一切嗎?
思雨自認為自己早已看透了這些官宦子弟的嘴臉,不過就是戲弄一下貧窮人家的女兒罷了。
這種事情,她實在是見得太多了。
恰好這個時候,沈二公子依舊不死心,用他那特有的磁性的嗓音,在門外叫喊思雨的名字。
“陳思雨,能出來見一麵嗎?一塊兒出來說說話唄!”
思雨想到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會把書院的差事丟了。
這就氣不打一處來,一下子衝出房門,頭也沒有梳,臉也沒有洗。
就那麽慵懶,隨意去見沈二公子。
多日來沈滄浪終於見到自己的意中人,內心深處,砰砰直跳。
遠遠的看到思雨,隻是穿著別人給的白布的粗衣蘿紗裙,一頭亂糟糟如海藻的長發,慵懶的神情,任性的小嘴。
忽然一下子就衝到了自己的麵前,嚇得靦腆的他,連連後退。
陳母在一旁,一直給她使眼色,口氣有些嚴厲的斥責:“思雨不可以對人家這樣子,怎麽一點女孩子樣子,矜持,都沒有!”
可是此時的思雨,正在被弟弟欠的那一萬兩銀子,困擾得正不知道如何該應對。
用一種極為陌生,冷嘲熱諷的神情,看向他,試探地問道:“我說沈二公子呀,你老這麽天天來,叫我的名字,不累嗎?”
沈滄浪有些害羞,直說,不累,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還帶有一絲羞澀的表情。
他這個樣子,讓思雨見了,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思雨的眼神是冷冷的,而沈滄浪的眼神,卻熾熱無比。
陳母在一旁,冷眼觀瞧,早已將沈二公子的心思,猜的七七八八。
看來,他的確對自己女兒,十分鍾意,想來,如果真的能夠迎娶思雨,進入沈家,也算是能夠躲過這飛來的橫禍。
而自己隻不過是一把老骨頭,到時候把自己的兒子允植,遠遠的打發出去避禍,自己哪怕就是一死,也就心安了。
至少思雨找到了一個好歸宿,至於自己不爭氣的兒子隻能聽天由命了。
這本來就是他闖的禍,本該就由他來承擔。
陳母是有意要撮合思雨和沈滄浪兩個人。
可是她的女兒似乎不解風情。
隻見思雨冷冷得望著那癡情的沈滄浪,居然丟出了這麽一句話:“公子呀,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就請給我一萬兩銀子,別問為什麽,如果拿不出,就請走吧。”
沈滄浪雖然貴為沈家二公子。可是,那一萬兩銀子,也不是個小數目。
他聽思雨這麽講,整個人愣住了,不明白自己的意中人,為什麽忽然對自己獅子大張口?
難道是要聘禮嗎?
可那樣一來,三媒六聘,就輪不到自己說呀。
急切間,沈滄浪一時也無法籌出這麽多銀兩,正在他苦苦思索的時候,卻沒有注意旁邊的陳思雨眼神早已冷了下來。
她冷冷哼了一聲:“沒有,就別再來打擾我!”
撂下這句話,就又跑回到了屋,咣當一聲,閉上了門,再也不開門了。
沈滄浪見此情形,有些蒙,神情有些寞落,他很真誠的對陳母說道:“伯母,我現在真的拿不出這麽多銀子,這一萬兩銀子真的不是小數目,至少我得稟報家父,煩請你告訴思雨,還望多諒解一些,如果她急要,我就先去沈家藥行的櫃上去支取,你看這樣可好?”
陳母完全明白陳思雨為什麽要這一萬兩銀子,她已經有些惱思雨如此發難。
她真的擔心思雨這樣嚇退了人家,不願意讓自己女兒,失去這唯一可以逃生的機會。
陳母強自忍下怒氣,柔和的對沈滄浪講:“我家思雨,她就是這個脾氣,你可千萬多擔待點兒,其實說起來,這還是那天,那個富家小姐,惹到她了,您讓她先消消氣,不過,你別在意,我一定好好說她,這一萬兩銀子的事情是子虛烏有的事情,您可千萬不要相信她,明天,明天,你一定要來,我一定會讓我思雨當麵給你道個不是,這可真是太對不起了,她太不懂事了,真的希望你能夠擔待,要知道,我家思雨平常非常乖巧,她真的不是這樣的人,她從來沒有把錢財,看得太重,您可千萬別往心裏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