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俠客
夜幕初臨,繁星滿天。
兩個街麵上的無賴,早已沒了剛開始那囂張氣焰,不住的向那白衣男子懇求饒命。
他們見對方根本就不在乎左太師的名號,心中直叫苦。
“少俠,這位少俠,您大人大量,放小的一馬,再不敢為難她們母女了?”
“她們?”
那白衣男子轉過身一指思雨母女,笑著搖了搖頭,“不,我可不是為她們才難為你!”
這下輪到這倆人愕然,心想難道不是嘛?
陳母和思雨聽了,心想,壞了,別不是一夥兒的吧。
想及此處,思雨忙將那硯台緊抓在手,渾身發抖。
那兩無賴實在猜不透他用意,忙小心問道:“那少俠這是?”
“你們打擾了我睡覺!”
那男子用手指了指旁邊一棵大樹的枝杈上。
他們這才看到樹稍頂上竟搭著一張吊床。
眾人目瞪口呆。
這家夥是屬鳥的哇,怎會如此身輕如燕。
那無賴臉色發苦,忙求饒,“千不該,萬不該,打擾了少俠安睡!”
“不錯,你們打擾了,我睡覺。要知道我這個人向來是白天睡覺,晚上才蹦躂!”
這兩個無賴麵麵相覷,沒有想到,這家夥還是一個屬貓頭鷹的。
“請少俠饒命,我們真的不知道您老人家在這裏,如果知道您在這裏,我們哪敢驚擾您的清楚。”
那兩個無賴忙告饒。
“你們本該就這樣,這可怎麽好,讓我一晚上都沒有精神,你說你們該當何罪呀。”
眼前這個飛賊,依然不依不饒道。
這兩個無賴,臉色發苦。
“那依少俠看,我們兩個該怎樣你才能放過我們呢?”
“好說,你們快走吧,別打擾我清夢!”
這位白衣少俠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幾乎讓所有人一愣。
思雨當然第一個不同意,大聲叫了起來,“你怎麽能隨便放他們走?”
那無賴先是一愣,立時反應過來掉頭就跑,可他沒跑了幾步,又回轉身來,為難的笑了笑,手一指自己的同伴。
原來自己又瘦又高的同伴,依然在原地站立,直哼哼。
那白衣少俠回頭一看,笑了,“你也算仁義,我差點把他忘了!”
說罷,就來到了這個無賴身前,他正要給這個無賴點開穴位,忽然間,眼前一亮,一個容貌清麗的女子,擋在了他的身前。
陳思雨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白衣少俠的正臉,可惜他臉上蒙著紗巾。
他隻露出了一對兒宛若星辰的雙眼,眼神充滿著調笑的意味,身姿挺拔,眼角眉梢間充滿著英氣勃發。
“你這個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為什麽不去報官?他們剛才可是要打劫我們母女二人的!”
眼前這名少女,十分的清麗可人。
她的出現讓夜裏的星辰也暗淡無光,哪怕天上的一彎明月,也為之失色。
滿天星光下,穿著一襲藍色粗布羅裙的思雨,有著一頭如海藻般濃密的長發。
她那眼底深處,黑眸中燃著熾烈的火焰,讓他不敢多看。
他怕自己多看一眼就會將自己焚燒殆盡。
不禁覺得,習習涼風之下,他的內心深處,如火。
那名白衣少俠,本想淡淡的說上一句,“可那又關我什麽事情?”
可是他見到陳思雨那一刻,就已經為之淪陷了。
恐怕他自己都不覺得,素來目中無人,氣勢淩人的他,放緩了聲音。
“冤家易解不易結,想必這兩個無賴,也是,事出有因,才找到你們頭上吧!”
這時候那個胖成肉球的大漢,生怕這白衣少俠改了主意。
這才對陳思雨解釋道:“確如這位少俠所說,你有個弟弟叫陳允植吧,在我們樂善堂賭輸了錢!”
陳母聽到這話,隻覺眼前一黑,身形晃了幾下,幸虧有思雨扶著,才不致於倒下。
“什麽,那個不孝子,又去賭錢了!”
陳母說這話時,聲音顫抖。情緒悲慟欲絕,兩行清淚從臉頰滑落,神情顯得極為失望。
“娘,不對的,他說來看望範先生的呀,還說在前麵範家門口會合的呀!”
陳母這時已失落得直搖頭,不再聽思雨的解釋。
“對的呀,他還向我們一千兩銀子利子錢,是他讓我們守在綢布莊門口守候你們,他說你們會幫他還賭債!”
這下輪到那個大漢極為得意洋洋的說道。
至此,陳家母女總算明白了,這一切事情的前因後果。
陳思雨一下跌坐在地,她沒想到弟弟居然會騙她,眼底深處泛起潮氣。
如此楚楚可憐的模樣兒惹得那白衣俠客心中一痛。
“那他人呢?他在哪裏?”
陳思雨急切的想知道自己的弟弟,是否安好。
“這你請放心,他人被我們樂善堂扣住了,好吃好喝,伺候著呢,隻要他按時還了賭債,能保證把他全須全尾的放回來。”
此時,那惡漢又恢複了先前的神色,惡狠狠的說道。
他那眼神還不懷好意的在陳思雨的身上轉來轉去,隻是轉頭看到那少俠看向他的眼神越來越冰冷,這才稍有收斂。
此時的陳思雨頓時覺得天都快要塌了,急忙問道:“你們什麽時候把他放回來。”
“那,那要看你們時候還清這筆利子錢,隻不過這利滾利,拖的時間越長,這利錢嘛……”
那個醜惡的漢子,說到此處,哈哈大笑,再也沒有說下去了。
陳思雨完全聽懂了,心中陣陣寒意襲來。
她是知道這利子錢的厲害的。
從前,在她家旁邊居住的鄰居牛二,就是因為借了一筆五十兩的利子錢。
結果,這裏利加利,驢打滾,越到後麵,所要還的銀子數額,越來越龐大,早超了五十兩銀子。
到最後硬是逼著一家人,本來殷實的家境,家破人亡。
陳思雨本來再想細問一下,他弟弟的近況,卻被陳母一聲哭喊,硬生生打斷。
“思雨,別管那個孽畜了,就讓他自生自滅吧!”
那個白衣少俠見到了這一幕,直搖頭,將那瘦高的無賴解了穴位,那兩個醜惡的漢子趁勢溜走。
他們臨走還丟下了一句惡狠狠的話。
“三天,三天為限,三天內不見銀子,就切你弟弟一根手指,自己掂量吧!”
兩個無賴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陳母一聲長長的悲泣。
那白衣少俠聽後,也長長歎了一聲,“看來,你們母女有麻煩了呀!”
“不用你管!”
陳思雨也不知道哪來那麽大的火氣,深深的白了那人一眼。
好在陳母還分辨是非,忙來到那白衣少俠麵前,深施一禮,“恩人,多謝你今日搭救我們母女!”
“這倒不必,你也不必謝我,我當然也不會白救你,我梁某人從不做虧本買賣,這一切,都是有條件的。”
白衣少俠這一番話,一下子讓陳母呆立在當場,她不明白,自己和女兒,孤兒寡母,到底有什麽可勒索的。
偏偏就是陳思雨,也許因為剛才弟弟的事情,讓她情緒不佳,聽到了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娘,你不必理他!他和那倆壞人是一夥的!”
那白衣人一聽這話愕然,心想,這家夥怎麽不講禮呢!
陳母又回過頭來,又嗬斥自己的女兒,“思雨,怎麽能這樣說人家呢,太沒禮貌了,人家剛才可是救了你!”
那白衣男子,忙擺擺手。
表示他完全不介意。
可是思雨介意,她那氣鼓鼓的樣子,一下子衝到了他麵前,一叉腰,樣子很凶。
就象一隻凶巴巴的小貓咪。
陳思雨這樣的反應讓陳母很尷尬。
那位白衣少俠,反而覺得很好笑。
陳母此時已是腦中一團亂麻,一邊是自己的兒子借了一千兩銀子的利錢,一邊是女兒為了這個家幾乎付出太多。
她那柔嫩的雙肩上承受太多,可這個家又能給她帶來什麽?
她再看了看一旁的這個神秘的白衣人。
此人是善是惡,是友是敵,還猶未可知。
總之,這些亂糟糟的事情,一件疊一件,一件接一件,交織在一起,變成了解不開,理還亂的一大團死結。
一千兩銀子!
女兒就算是出去搶銀子也一時湊不下那麽多。
更何況這全是利子錢,利滾利,一百兩銀子就能要人命,更何況這一千兩銀子,這下可怎麽辦?
她此時,已經腦子裏一團亂麻,一邊是早已辛苦至極的女兒,一邊是極不爭氣的兒子。
這一切到底該怎麽辦?接下來又該怎麽辦?
就在這時,她的母親許是承受不了這一切的打擊,身子一晃,一口血噴出。
終於,她在那一刻崩潰了。
“娘!”
思雨被嚇呆了,正不知該怎麽辦時,一旁的白衣少俠看到這一幕,萬分同情這個不幸的母女,搖了搖頭,不經她同意,背起了陳母。
“你,你要幹什麽?”
“你母親需要靜養,先回家安頓下來吧!”
一旁的陳思雨完全沒了主意,隻好乖乖聽從這白衣人的安排。
好在王阿婆的兒子還在等著她們,白衣人將她們送到馬車上。
臨別時,陳思雨本想對他說聲謝謝,可話到嘴邊,竟改口說道:“你別指望我會對你感恩戴德,更不會以身相許,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