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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章 提議立後

  安瀾的朝堂,氣氛格外的沉重壓抑。


  所有的朝臣,就像是被人無助了口鼻,連呼吸都變得極其困難,根本喘不過氣來。


  背部也像是被壓了一座大山,生怕,略有動作,那座沉重的大山,便會將他們壓垮。


  他們,隻能小心翼翼躬下身子,連動也不敢動。


  “諸位王公大臣,想必早已知曉,古禦關隘大成後,軍隊便勢如破竹,連克安瀾幾城。安瀾本占盡地利優勢,國土又遠勝古禦,如今卻是平分秋色。”


  “如此形勢,安瀾危矣!不知,列位臣工,可有製敵之策,緩解如今危急存亡之局勢?”


  丞相立即出列,“啟稟皇上,古禦兵強馬壯,將士驍勇善戰,像禦錦黎、容延朗、尹逐逍、賀璞等人,都是行軍打仗的好手。”


  “反觀安瀾,雖有算無遺策的將領,可終究隻是零星幾個,遠不如古禦之將。一旦派遣去邊疆,京師便無人守闕拱衛。”


  “再加之,安瀾連年征戰,國庫損耗虧空巨大;壯丁多上戰場為軍,民田無人耕種,沒有收成,百姓根本無法上繳賦稅。若遇天災人禍,還要撥款救濟。”


  “國庫入不敷出,長此以往,莫說軍餉無法撥下,國家都無法運轉。”


  君昭翰冷冷地睥睨著丞相,“丞相有話,不妨直言!”


  “皇上,國庫充裕,百姓安樂,國家方可永葆百年。若是皇上一心開疆拓土,不顧百姓生計,不慮國庫多寡,國家又豈能長久?”


  有了丞相打頭陣,那些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融菁書院學子,也都附和著開口,“皇上,丞相所言甚是。”


  “安瀾情勢刻不容緩,為今之計,不是收複失地,而是開源節流,充裕國庫。依微臣之見,不如將兵將召回,使之重回田壟,再效仿古禦,開設夜市,促進貨幣流通。”


  丞相見有人說出自己的盤算,立即抓準時機開口,“酣戰之時,安瀾突然召回將士,恐有風險。故而,老臣願請命為使臣,前往古禦說和,並與古禦簽訂盟約,兩國再不興兵。”


  君昭翰緊抓著龍椅的把手,似乎,隨時都要將把手捏斷,“丞相,當初,一力主戰的是你;如今,勸諫退兵的也是你。也不知,來日,又想如何變卦?”


  丞相麵色一尬。


  差點就像說,當初,自己不過是君昭翰的口舌,代他將想說的話說出來而已。


  如今,竟都變成了他的過錯。


  隻不過,無論如何,丞相這次即便是站在君昭翰的對立麵,也要阻止君昭翰一味地擴張領土,絲毫不掂量自己的分量,“窮則思變,變則通,通則達,達則濟天下。”


  “昔日,安瀾破韶國,士氣高漲,情勢一片大好,一鼓作氣攻打古禦,自然也是順應天時。隻是,如今安瀾軍疲糧乏,自然不能再顧前不顧後。”


  “因而,老臣即便擔上反複無常的罵名,也要阻止皇上興兵討伐古禦。”


  主和派跟著丞相,齊刷刷地跪了一地。


  隻有,三之有一的朝臣,沒有附議丞相。


  隻不過,他們也開始表達自己的想法,“皇上,微臣拙見,安瀾若想克敵製勝,必得皇上禦駕親征,方能收複失地。”


  “隻是,皇上一旦離京,京師無人坐鎮,勢必混亂恐慌。另,戰場凶險難測,如若皇上有任何不測,安瀾後繼無人,又何談千秋帝業。”


  “故,無論皇上是否決意開疆拓土,首要之事,還是衍嗣綿延,為皇室開枝散葉,以鞏固朝綱,穩固國本。”


  丞相忽的眸光一亮,“皇上,當務之急,是擇選皇後,正位中宮。當初,禦顏熠征戰在外,心無旁騖,便是有容清紓坐鎮京師,又宣揚女學、為古禦培育人才。”


  “以至於,戰事過後,古禦發展迅猛,安瀾卻混亂不堪。由此可見,皇上若想開疆拓土,確實應當擴充後宮。”


  君昭翰怒極反笑,“依諸位大臣之見,何人堪配後位?”


  丞相立即道:“特殊時期,擇選皇後,家世次之,首要便是能力。最好,能與容清紓相匹敵,如此,日後皇上征戰在外,也無需擔憂京師。”


  “至於合適的人選,微臣以為,不如舉行選秀大典,但凡是有意入宮之人,不拘身份家世,皆可參與。”


  君昭翰冷笑一聲,“征戰沙場,開疆拓土,便聲稱國庫空虛。怎的,大張旗鼓地舉行選秀,便不說勞民傷財了?”


  丞相略略思索,便想到了如何應對君昭翰,“皇上,有所為,有所不為。對安瀾社稷而言,穩固朝綱,後繼有人,才是國之大計。”


  君昭翰不耐地揮了揮手,“不必興師動眾,諸位臣工商議出合適的人選,將畫像呈給朕便是。國庫空虛,秀女人選不必太多,十名左右即可。”


  “微臣遵旨,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君昭翰拂袖離開後,其他的王公大臣都蜂擁向丞相,“丞相大人,皇上這是什麽意思?”


  丞相撚了撚胡須,得意地走出殿外,“皇上的意思,是暫時不會再興兵討伐了。”


  “皇上什麽時候點頭的?”


  丞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選秀一事,皇上已經點頭。隻要禮部延緩此事,皇上便一日不得離京。自選秀到封後,禮製繁瑣,少說,也要半年之期。”


  “這些時間,足夠安瀾休養生息了,積蓄國力了。”


  還有臣子不解,“安瀾休養生息,古禦何嚐不是。那,半年過後,安瀾與古禦交戰,未必會是古禦的對手。”


  “封後事畢,皇上便能馬上有皇子?”


  “若無皇上禦駕親征,想要打勝仗,可並非簡單之事。隻要,我們這邊不讓皇上離開京城,這仗就打不起來!”


  丞相勝券在握,還有人不免恐慌,“安瀾不興兵戈,可古禦連戰連勝,勢如破竹,未必能止戈收兵。”


  丞相也不慌不忙,“不知,諸位大臣可否與本相聯名上奏,奏請皇上,準許本相為使臣,前往古禦與禦顏熠結盟。從此以後,兩國化幹戈為玉帛,邦交往來,再無戰亂!”


  “皇上可是一心開疆拓土,兩國結盟,再不興兵,皇上能同意?”


  “如若,生靈塗炭,百姓苦不堪言,自然希望一場戰亂將王朝推倒重來。可古禦兵強馬壯,百姓安居樂業,反倒是安瀾百姓食不果腹。強行興兵,安瀾最終隻會國將不國。”


  “皇上被權勢功績蒙蔽雙眼,我們作為臣子,理當以身許國,為皇上分辨是非得失。皇上不同意,我們以死相諫,也要讓皇上點頭。”


  不止是文武大臣聯名上書,丞相甚至是發動了京郊所以百姓的力量,寫下萬言書,呈給君昭翰,又苦苦相諫,君昭翰好歹還是點頭,準許丞相前往古禦,與禦顏熠商榷結盟一事。


  禦顏熠這邊,收到丞相言辭懇切的結盟書,隻是不置可否地輕笑,便將結盟書擱置一旁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丞相千裏迢迢地趕來古禦,卻無任何人歡迎,隻當丞相不存在似的。


  好似,從來就不知道,丞相此行的目的。


  丞相在京城逛了許久,除卻眼前的一片繁榮景象,再也見不到其他。


  即便到了後半夜,京城街道,也是燈火萬家,熱鬧非凡。


  “丞相,這古禦比安瀾熱鬧多了,我到了這裏,都不想回死氣沉沉的安瀾了。”


  丞相沉下臉,掩飾住眼中的歆羨之色,“閉嘴,你是安瀾的人,安瀾才是你的故土,別的地方再好,也比不得自己的家鄉。”


  “如今,皇上隻是一時被迷住了眼,隻要,皇上能夠迷途知返,安瀾來日,必將不可限量。古禦有的,安瀾日後也必定會有。我相信,安瀾會比古禦更加欣欣向榮。”


  丞相說的擲地有聲,隻是,眼底還是流露出陣陣的失落。


  他確實是相信,安瀾未來可期,可是,那一日,究竟是什麽時候呢?


  不遠處的閣樓中,容清紓執著一把團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扇著風,並張口等禦顏熠喂她吃冰鎮小甜點。


  “顏熠,你這記下馬威,用得還真是妙。那精明的丞相,差點都要樂不思蜀了。”


  “古禦如此繁榮昌盛,若是不讓他們開開眼界,他們豈非白跑一趟了。”


  容清紓趴著欄杆,掃視著下麵便參觀夜市,便記記寫寫的丞相,“這丞相,可是來古禦偷師學藝的,你籌謀了許久的夜市,就不怕,被他們全都搬去安瀾?”


  “天下大同,百姓安居樂業,其樂融融,何必分你我?”


  “隻可惜,王兄沒有你的度量和胸懷!”


  “他……”禦顏熠歎了一口氣,“若非我沒有機緣,也許,今日,我和他,並無二致……”


  所以,禦顏熠很能理解君昭翰。


  這些事,容清紓也不想深究。


  否則,又會悶悶不樂。


  “顏熠,你看下麵那盞琉璃燈,是不是好漂亮,如果帶回去,懿和、蔚楨肯定會喜歡,是吧。”


  “嗯。”


  禦顏熠立即揮了揮手,讓玄寂下去買琉璃燈。


  容清紓一開心,就想吃東西,可是張了張口,半晌都沒有甜美的冰鎮點心入口。


  禦顏熠看了看瓷碗,已經空蕩蕩的,可容清紓還是意猶未盡。


  “啊?這就沒了,我還要吃!”


  “此物性涼,少食為宜。明晚,我再帶你出來吃。”


  容清紓甜甜地笑著,給禦顏熠扇風,驅散夏日的暑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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