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 修築關隘
“古禦篩選人才,不是擇選那些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滿腹經綸之人,而是擇選心憂天下、敢為人先的士人。”
容清紓淡然睿智的目光,掠過下首各大書院的學子。
見他們都非常認同地點頭,容清紓才清著嗓子繼續開口,“所以,今日也不必書麵作文,就將以才會友的比試,視為文人墨客之間的清談,大家暢所欲言,不必有任何顧忌。”
事情進展到這一步,以才會友已經不隻隻是確定,互換門生是否可以順利進行了。
不過,在場眾人,誰也沒有反駁的意見。
反而,很是期待,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董盛對容清紓深深地鞠了一個躬,“皇後娘娘的提議,學生沒有任何意見。隻是,不知皇後娘娘想讓我們談論的主題是?”
容清紓麵色爬上幾分凝重,“時事!”
頓了頓,又補充道:“古禦與安瀾之戰!”
董盛略略思索,便對容清紓侃侃而談,“安瀾與古禦之戰,已然持續了半月之久。安瀾看似來勢洶洶,可也隻是小打小鬧,沒有實質性的進展,古禦也沒有什麽損失。”
董盛話音一落,沈雋便朗聲反駁,“董學子此言差矣,安瀾雖是小打小鬧,可古禦將士也叫苦不迭。”
“他們不是尋常的滋事挑釁,而是不間斷地對邊境大營騷擾,又是其疾如風的精銳騎兵,每每還未出手應對,他們便撤退得無影無蹤了。”
“不才收到幾封邊境的書信,他們無不怒不可遏地表示,安瀾騎兵將他們折騰得苦不堪言。”
沈雋此言,有理有據,不可謂不讓人信服。
“即便如此,邊境有戰無不勝的皇上禦駕迎敵,有無往不利的黎王殿下鎮守,還有尹將軍、容將軍、賀將軍等一應猛將。安瀾強勢來襲,也敵不過古禦上下一心,眾誌成城!”
董盛的慷慨激昂的陳詞,也激起了圍觀學子沸騰的熱血,“上下一心,眾誌成城,共禦強敵!”
容清紓笑了笑,眼底閃過一抹了然的精光。
國子監祭酒恭恭敬敬地給容清紓敬茶,“皇後娘娘,可是想到了什麽?”
容清紓客套性地回敬國子監祭酒一杯茶,“祭酒靜觀其變便是。”
沈雋堅毅的目光掃視著四周,掠過為董盛搖旗呐喊的學子,又淡然自若地收回,“董學子此言誠然有理,隻是,皇上乃一國之君,當坐守龍庭,穩固朝綱,安定民心,坐覽大局。”
“行軍打仗、衝鋒陷陣之事,自有將軍元帥各司其職。短時之內,皇上不在京師坐鎮,也許無甚影響。可是,京師無人監國理政,時日一久,必定弊病叢生、於國有礙。”
國子監祭酒臉色一冷,“沈雋,你當真是好大的膽子,皇上為國衝鋒陷陣,護百姓周全,你竟敢對皇上說三道四,指指點點!”
國子監祭酒的河池之言一出,在場眾人看向沈雋的目光變了又變。
護犢子的容清紓,輕飄飄地砸下一句,“祭酒大人,起初便說過,大家暢所欲言,不必有任何顧忌。我倒認為,沈雋此等直言不諱的作風,值得褒揚。”
因為容清紓出麵,圍觀學子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隻不過,董盛卻突然開口了。
“皇後娘娘、祭酒大人,學生以為,沈學子此言甚是有理。年關將至,朝政已經荒廢許久,急需皇上出麵處理,可皇上仍歸期未定,確實令人憂心不已。”
容清紓卻含著一抹清淺淡雅的笑意,“朝務急需皇上出麵處理,可軍情緊急,皇上實在難以脫身。朝野和邊疆,皇上分身乏術,依諸位之見,該當如何?”
董盛幾乎不假思索,“皇上並非被安瀾精兵猛將絆住,無法脫身,而是被棋逢對手的君昭翰絆住。之前,君昭翰突襲,將古禦打得措手不及。”
“以至於,將士們疲於奔命,也隻是勉強應對君昭翰。如今,邊疆有皇上在,也摸透了君昭翰的路數,所以,我們應當抓住時機,主動出擊,擊退強敵!”
沈雋長歎一口氣,“董學子,沙場上局勢瞬息萬變,你遠在京師,自然站著說話不腰疼,隨口便能說出主動出擊的言辭。”
沈雋的話,顯然是明裏暗裏地表示董盛紙上談兵,言之無物。
董盛的臉色有些難看,瞥了一眼容清紓,見容清紓沒有對他露出失望的神色,立即便拾起了信心,“不知,沈學子有何奇囊妙計,不如說來聽聽,在下願聞其詳。”
“皇上之所以遲遲不肯主動出擊,便是因為軍帳大營進可攻退可守。一旦出了大營,軍隊便是毫無保留地暴露在安瀾鐵蹄麵前,這對古禦將非常不利。”
容清紓含笑點頭,心中暗忖: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沈學子說這麽多,怎的就不說說破敵致勝之法?”
“修築關隘,拿下臨鶴城!”
董盛不是愚笨之人,沈雋這麽一說,便豁然開朗,“臨鶴城無險可據,無論是安瀾還是古禦,拿下臨鶴城都無法守住,甚至,在敵方攻城時,還會損失慘重。”
“所以,臨鶴城雖然疆域廣大,至今還是一座無人占領的空城。若是,修築關隘,拿下臨鶴城,古禦和安瀾的形勢,勢必會扭轉。”
董盛大喜過望,沈雋卻愁眉不展,“修築關隘,拿下臨鶴城,目前也隻是我的一個難登大雅之堂的想法而已。”
“畢竟,修築關隘,並非一朝一夕之事……”
“沈學子,我父親是工部侍郎,對營造工程頗有心得。沈學子有什麽奇思妙想,隻要和我父親一一說明,相信,他定能在短期內建造出讓人無法指摘的關隘。”
沈雋因為記得,清冷淡然的聲音,難得地輕顫著,“真的?”
董盛拍著胸脯保證,“當然是真的了。”
董盛突然想到什麽,又期待地望向容清紓,“皇後娘娘認為,修築關隘一事,是否可行?”
“如今,暫無其他良策,修築關隘,確實可行。隻不過,我還需要修書一封,寄給皇上,請他定奪此事。在此期間,你們可以和工部尚書對接,關隘設計圖紙。”
容清紓雖然沒有明言,保證此事可以實施,但容清紓說這話,已經是給沈雋、董盛一個機會了。
“多謝皇後娘娘!”董盛激動地望向沈雋,“沈學子,我父親今日正好約見門生,他們都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建築奇才。要不然,我們現在就去找我父親,去商量此事吧。”
“這……”沈雋顯然也是想去的,隻不過,還是征求地望著容清紓,“皇後娘娘……”
容清紓含笑揮手,“去吧。”
國子監祭酒難以置信地望著容清紓,“皇後娘娘,此事,是否太過草率?”
“崢嶸歲月的少年,本就是意氣風發。隻要他們不是走歧途歪道,放手讓他們嚐試又如何。”
況且,容清紓是真的覺得,沈雋提出來的想法,確實非常可行。
國子監祭酒抽了抽嘴角,心中不由得腹誹:皇後娘娘自己還不是小黃毛丫頭,還一臉的老氣橫秋……
沈雋和董盛這兩個重頭角色離開,這場以才會友忽的冷清下來。
不過,還是有幾個膽子大的學子,“皇後娘娘,沈學子和董學子的比試,尚未分出勝負定論,不知,互換門生一事……”
“若是諸位不持反對意見,那麽,就請求索學堂、融菁書院、國子監的學子,前去主事人之處自願報名,申請去心儀的學院。”
“這種千載難逢的好事,我們哪裏舍得拒絕,我們現在就別耽擱了,趕緊回去報名!”
容清紓見在場的學子都興致勃勃的,心底也樂開了花。
回到求索學堂,兩隻眼睛還眯成了縫。
“清紓,我聽說,互換門生一事,已經定下來了。”
容千衡熟門熟路地進了求索學堂正廳,也不用人招呼,直接就上手倒茶水。
容清紓得意洋洋地眨巴著眼睛,尾巴都要翹上天了,“是啊,我厲害吧。這麽快,就將事情敲定了。”
說到底,容清紓還是感謝,自己那莫名其妙的魅力。
“我還聽說,最後一輪策論比試,直接被你夾帶私貨,變成了替禦顏熠出謀劃策。”
容清紓生氣了!
“容千衡,你可別亂說,那可不是夾帶私貨,那是群策群力,為國效力。”
容千衡連連地發出嘖嘖的聲音,“嘖嘖嘖,容清紓,你還真是出息了,越來越會給自己狡辯了。”
容清紓歪著頭,一點也不想搭理容千衡,“懶得理你!”
容千衡也不和容清紓逗笑了,“我來找你,是給你送名單的。”
這名單,不必說,就知道,是報名互換門生的學子。
隻是,容清紓沒想到,容千衡這麽快就匯總好了。
容清紓打開一看,瞬間都傻眼了,“這二三十個人,這麽都是要來求索學堂,沒有一個要去國子監的?”
“本來,是有五六十個,這還是我精挑細選選出來的。畢竟,你是我妹妹,我總不能什麽人都往你這邊塞吧。”
她好像,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容清紓揉了揉嗡嗡作響的腦袋,“哥哥,你覺得,求索學堂,會有多少人想去國子監?”
“你們將求索學堂打理得風生水起,令人矚目,求索學堂的學子……”容千衡挑了挑眉,“咳咳,他們未必看得上國子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