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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九章 不相幹的

  邊境

  ??塵土紛揚,夾雜著如沙礫一般的雪粒。


  ??君昭瀚一身銀白亮眼的鎧甲,冷厲霜嚴,斂藏了往日裏舞文弄墨的書卷氣,將王者霸氣盡數外露,讓人無法逼視。


  ??君昭瀚騎在高頭大馬上,身後是肅殺又充滿銳氣的千軍萬馬。


  ??君昭瀚和對麵的禦顏熠對峙許久,終於瞥向親昵地跟在禦顏熠身後的女子。


  ??那女子和容清紓相貌如出一轍,隻不過,眉宇間卻帶著一股濃濃的妖豔,沒有容清紓半分的靈動。


  ??即便皮囊一模一樣,但隻要是明眼人,便能看出,這女子不是容清紓,“禦顏熠,枉我忍痛將清紓托付給你,你便是如此待她的?”


  ??君昭瀚曆經了沙場廝殺,原本的書生意氣,都化作了殺伐決斷的殺氣與煞氣。


  ??以往,都是親近地喚著禦顏熠阿熠,如今,也變成了連名帶姓,似乎是想和禦顏熠徹底劃清界限。


  ??君昭瀚話音未落,冰冷的眸光又刺向容延朗,“還有你,容延朗,清紓被禦顏熠欺淩至此,你還如此為他賣命?”


  ??容延朗心虛地躲開君昭瀚的質問,沒有開口說話。


  ??禦顏熠笑得雲淡風輕,絲毫不在意君昭失望氣憤的話,“你早已與她斷絕兄妹親情,她是死是活,又與你何幹?”


  ??“況且,容清紓虧欠我良多,我又為何要一再掉進同一個坑裏。順便,再奉勸你一句,既已和容清紓斷絕關係,便不要多管閑事,趟這趟渾水。”


  ??“別忘了,你是一軍主帥,為了區區一個不相幹的女人,辜負出生入死的兄弟們的期望,實在是得不償失。”


  ??君昭瀚越聽越是氣憤,手中的紅纓槍直指禦顏熠的咽喉,“禦顏熠,即便我和清紓斷絕來往,但你如此玩弄她人的真心,我也要為民除害!”


  ??禦顏熠見君昭瀚不再廢話,他也沒有再多費唇舌,朝身後的“既然如此,便看你安瀾鐵蹄強橫,還是我古禦兵強馬壯!”


  ??“冥頑不靈!”


  ??韶國的靈堂中,容清紓反複地喃喃自語,“不相幹的女人?”


  ??風遷宿肯定地點頭,“清兒,這確實是禦顏熠的原話。”


  ??風遷宿見容清紓仍舊偏向禦顏熠那邊,索性使出了殺手鐧,“清兒,禦顏熠和君昭瀚兩軍交戰,君昭瀚見不慣那女子頂著你的皮囊,便搭弓朝那女子射去一箭。”


  ??“誰知,禦顏熠居然以身相護,替那女子擋下那一箭。”


  ??容清紓身子晃了晃,差點沒站穩,“什麽?”


  ??風遷宿立即伸手扶住容清紓,“清兒別生氣,我當時聽到禦顏熠做的這些糊塗事,也氣憤不已。可是,你和禦顏熠終究是過去的事,人的眼睛長在前麵,都是要往前看的。”


  ??“禦顏熠辜負你沒關係,你還有我,我絕不會像禦顏熠那樣,對不住你的。”


  ??風遷宿說了些什麽,容清紓根本就聽不進去,隻見到風遷宿嘴巴一張一合,腦袋裏一片嗡嗡作響,“遷宿,顏熠怎麽樣?是不是受了很嚴重的傷?”


  ??此時此刻的風遷宿,就像是容清紓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除了緊緊地抓住他,容清紓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容清紓在韶國待了一個多月,和風遷宿幾乎朝夕相處。


  ??可是,風遷宿見到的,大多是掛著一抹恬淡安適的笑意,或是眉目間帶著些許的憂愁。


  ??風遷宿從來沒有見到,容清紓會這麽激動無助,就像是窮困潦倒、走投無路的乞兒,丟失了自己最後一塊銅板。


  ??“清兒,禦顏熠受傷後,便被容延朗帶回了古禦大營。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隻怕是,三長兩短了。”


  ??禦顏熠受傷的事,終於讓容清紓忍不住了。


  ??連日來受的委屈和屈辱,和今日的絕望無助全都混雜在一起,讓容清紓哭得就像一個卸下所有偽裝防備的孩子一樣,蹲在地上,哭得稀裏嘩啦、歇斯底裏。


  ??風遷宿試探地將容清紓擁入懷中,輕輕地拍著容清紓的背,“清兒,禦顏熠那邊,有好多你調教出來的青囊館名醫坐鎮,會沒事的。”


  ??容清紓突然投入了風遷宿的懷裏,像隻流浪無助的幼貓一樣,抓住風遷宿的衣襟嚎啕大哭,“遷宿,我隻有你了,所以,你能不能幫我?”


  ??風遷宿藏下眼底的猶豫,“清兒想讓我如何幫你?”


  ??“我不想再被困在這裏,什麽也做不了。”


  ??風遷宿隻是安撫著容清紓,“清兒,別心急,再耐心等幾日,我們便能出去了。”


  ??容清紓的睫毛上還掛著盈盈的清淚,對風遷宿乖乖地點點頭,看著好不楚楚可憐,“好。”


  ??風遷宿見著如此聽話乖巧的容清紓,一時之間,竟有些晃神。


  ??風遷宿說是幾日,卻足足等了七日。


  ??這一日,容清紓才幽幽轉醒,便看到坐在床畔的風遷宿,和一大群隔著帷幕跪在地上的朝臣。


  ??“遷宿,這是……”


  ??風遷宿對那些朝臣熟視無睹,隻是親昵地扶起容清紓,“清兒,不必理會他們,我們一切照舊即可。”


  ??“容姑娘,韶國現今無人主持大局,您就勸勸大皇子,讓他不要在意往日之事,盡早遵循先帝遺詔繼承大寶,率領韶國的精兵強將,擊退古禦和安瀾的勁旅。”


  ??容清紓眨巴著清亮如星子的眼睛,“遷宿,韶國不是有韓廣霖當政嗎?”


  ??容清紓一提到韓廣霖,朝臣便忍不住對韓廣霖破口大罵,“韓廣霖自命不凡,總是自以為是。”


  ??“自以為拿著容姑娘威脅禦顏熠和君昭瀚,他們便會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了。結果,這個舉動反倒是激怒了他們。”


  ??“現在,古禦和安瀾連成一氣,一同對抗韶國。不過三日的工夫,便被他們奪下兩個城池。韶國如今,攏共也隻剩下十個城池,再這麽下去,韶國便要亡國滅種了。”


  ??“這些,都是因為韓廣霖的餿主意。即便他寫下輪台罪己詔,百姓們也不想再讓韓廣霖這個昏君再坐在那張龍椅上了。”


  ??古禦和安瀾連成一氣?

  ??難道,禦顏熠的傷勢已經大好了?


  ??容清紓壓下心底的疑惑和嘴角的冷笑,天真無邪地看著那些朝臣,“所以,你們希望讓遷宿取而代之?”


  ??容清紓說得這麽直白,讓那些朝臣都愣住了。


  ??他們確實是這樣的想法,不過,卻不能將這種想法放到台麵上來說。


  ??但是,容清紓堂而皇之地戳破他們的心思,他們總不能說不吧。


  ??不然,還怎麽繼續下一步。


  ??“容姑娘果真聰慧過人,眼下,韶國需要一個有魄力才能的君主,帶領韶國對抗強敵,走上複興之路。放眼整個朝野,此人,非大皇子莫屬。”


  ??容清紓大概猜到,這便是風遷宿說的,能出去的機會。


  ??這些朝臣,當真是翻臉比翻書快。


  ??當初,還說風遷宿爛泥扶不上牆,一心跟著韓廣霖打天下。


  ??如今,因為韓廣霖一招走錯,立馬便轉而投奔風遷宿。一個個落井下石,恨不得將風遷宿踩到塵埃裏麵。


  ??他們當真以為,隻要他們提出什麽,風遷宿都要無條件地全盤接受?

  ??容清紓既然要裝無知,便要將無知貫徹到底,“遷宿,我們該怎麽辦?”


  ??風遷宿揉了揉迷迷糊糊的容清紓的腦袋,“諸位王公大臣,之前,韓廣霖已經放話,讓我在這邊給父皇守靈。雖然,停靈七日後,父皇便已葬入皇陵,但沒有傳來任何諭旨,可以放我出去。”


  ??“為表孝心,我在此立下牌位,日日祭拜。我曾對父皇發願,要在此守孝三年。三年未過,我絕不踏出此地半步。”


  ??朝臣恨不得立即將風遷宿的思想掰回來 “大皇子,在此守孝隻是小孝,為先帝守住韶國的千秋基業,才是大孝。若是,因為在此守孝,卻葬送了韶國的國土,那這守孝,還有何意義?”


  ??容清紓麵對著群臣求救的目光,卻定定地望著風遷宿,“遷宿,無論如何,我都陪你。”


  ??風遷宿眸光閃過一絲異色,“好……”


  ??什麽?

  ??他們是想請容清紓幫忙,容清紓怎麽越幫越忙。


  ??朝臣真的要被容清紓氣死了。


  ??不過,朝臣勸了風遷宿一個早上,都沒有任何的收效,現在也隻能寄希望於容清紓。


  ??所以,朝臣即便恨不得問候容清紓祖宗十八代,還還是笑眯眯地朝容清紓拱手,“容姑娘,大皇子是困在淺灘的蛟龍,你當真願意,讓他一輩子如此庸庸碌碌,無所作為?”


  ??容清紓沉思地低下頭。


  ??朝臣們再接再厲,“大皇子,容姑娘已經眾叛親離,在韶國無依無靠,大皇子難道想讓她一直如此,無名無分地留在您身邊?”


  ??風遷宿嗓子一啞,“清兒……”


  ??容清紓怯生生地瞥了一眼朝臣,“遷宿,你決定就好,不必顧及我的。”


  ??“若是我答應你們的請願,那清兒……”


  ??事到如今,風遷宿的小小請求,他們又如何不會答應?


  ??“大皇子,容姑娘與安瀾毫無幹係,與古禦也斷絕來往。自此以後,便是我韶國百姓。大皇子想如何,都是名正言順,朝臣絕不會再說二話。”


  ??就這樣,風遷宿和容清紓便出了那處宮殿。


  ??並且,那些朝臣行動迅速,不過三日功夫,便廢除韓廣霖帝位,將其圈禁攝政王府,再為風遷宿準備好登基典禮。


  ??隻不過,另外一件事,卻讓風遷宿犯愁了。


  ??究竟是讓正妻韓織歡為後,還是立容清紓為後,這讓風遷宿糾結地輾轉反側。


  ??畢竟,在風遷宿被困靈堂之中,是韓織歡冒著得罪韓廣霖的風險,想方設法為風遷宿周旋,才讓那些王公大臣願意迎風遷宿為帝。


  ??至於容清紓,風遷宿多是出於前世的虧欠和內疚,還有今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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