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一反往常
容清紓的心，咯噔一跳，“顏熠，我自作主張，你生氣了？”
容清紓見禦顏熠上好藥後，便坐正了身子，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難道，禦顏熠是要和她算賬了？
她是不是要死定了？
禦顏熠拂了拂容清紓鬢角的碎發，“我隻是內疚自責，沒有保護好你，讓你陪我吃苦受累，更是令你為我操碎了心。”
容清紓埋著腦袋，委屈地絞著手指，小聲地嘀咕著，“我還以為，你會生氣，都不敢和你說。”
說著說著，容清紓又後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還好，隻是虛驚一場。”
禦顏熠無可奈何地掐了掐容清紓細膩柔滑的臉蛋，“你會怕我生氣？”
容清紓嫌棄地打開禦顏熠的手，“我跟你說正事，你正經點，別動手動腳的。”
“正事？”
“嗯啊！”
“你不是正事？”
容清紓見禦顏熠眼神飽含著柔波，一時說不出話來，“這……”
她能說自己不是正事麽？
看著容清紓犯迷糊，禦顏熠因為古禦帝駕崩，低迷已久的心緒，又漸漸愉悅起來。
彈了彈容清紓的額頭，含著戲謔的笑意，“不逗你了。”
“你……”容清紓正想憤憤不平地反抗回去，又想到，禦顏熠難得流露出這般真性情的笑意。
容清紓拱進禦顏熠的懷裏，帶著怒意的話語，都化為一句句溫柔似水的嬌語，“顏熠，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禦顏熠聽著這話，卻沒有容清紓意料當中的喜色，反倒是憂慮重重，“以前，我是如同雲端高陽，不染世間濁塵，風光無限，卻還是害怕，你跟在我身邊，會怠慢委屈你。”
“如今，我自雲端墜落，狼狽落魄無比，原本應當放你自由。我卻因為一己之私，強留你在身邊，讓你陪我一道蒙辱受罪。”
“所以，你的意思是……”
容清紓聽了這些話，似乎是一頭霧水。
她作為禦顏熠的妻子，和他同甘共苦，難道不是理之自然嗎？
“我覺得，自己對你虧欠諸多。你，會不會怨我？”
開什麽玩笑，她是那種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人嗎？
容清紓板著一張臉，似乎是想告訴禦顏熠，她生氣了，後果很嚴重，“你胡說什麽，我是心甘情願留在你身邊的。如果離開了你，提著燈籠也找不到你這麽好的郎君了。”
“可我卻歉疚萬分。”
“那你要趕我走嗎？”
禦顏熠嗓子一啞，“舍不得。”
容清紓給了禦顏熠一個白眼，“這不就結了，你又舍不得趕人，我隻能賴在你身邊，還淨想些有的沒的作甚。”
容清紓很想說，禦顏熠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腦子裏淨胡思亂想去了。
“容清紓，我舍不得讓你陪我受苦，更舍不得讓你走。所以，我到底該如何是好？”
“可我不覺得受苦了呀。”容清紓一提到此事，似乎還有些不悅，“你難道沒有看出來，回到你身邊後，我都胖了不少，以前的衣服，穿著都有點擠了。”
禦顏熠聞言，不由得輕笑道“是麽？”
“你抱我的時候，沒發現我變重了嗎？”
容清紓無奈地扶額，一定要她說得這麽明白嗎？
禦顏熠揉著容清紓的腦袋，心事重重地開口，“眼下，都是暴風雨前的片刻寧靜。很快，顏家便會掀起一場滔天巨浪。”
容清紓想到顏家是前朝遺脈的身份，自然也不會將顏家隻作為區區一個江湖名派看待。
禦顏熠說的滔天巨浪，很有可能，就是顏老莊主見禦顏熠借助古禦光複前朝，已然無望。
便決心向天下人攤牌，然後以前朝遺脈的身份，號召天下群雄，揭竿而起。
“那你的決定呢？”
若是禦顏熠還眷戀顏家的親情，即便她再難以融入顏家，為了禦顏熠，她也要在顏家站穩腳跟。
若是禦顏熠不願再成為顏家的利刃，又要向禦沐琛報殺父血仇，容清紓傾平生之力，也要助禦顏熠登臨頂峰。
“顏家的重擔，我卸不下，也不能卸下。”
禦顏熠不過一句話，容清紓便明白了禦顏熠的意思。
“嗯，我明白。”
並且，她會盡力助禦顏熠達成所願。
禦顏熠的指尖，輕輕地劃過容清紓背後的傷，“別擔心，日後，顏家不會再有人對你不敬。即便是外祖父，他也不會再為難你了。甚至，會對你關懷備至。”
容清紓想起，禦顏熠和顏老莊主在祠堂對峙時，禦顏熠說的話，“因為，我受了顏家家法，所以，他不得不承認我？”
這會不會草率了點？
照這麽說來，但凡是挨了顏家棍棒之人，都能成為顏家人了。
禦顏熠賣了個關子，“是，也不是。”
禦顏熠笑了笑，“今晚，外祖父會讓我們去用晚膳。到時候，記得戴上君昭瀚送給你的荷花玉簪。”
一路上，容清紓擔心將荷花玉簪弄丟，便將將荷花玉簪收了起來。
禦顏熠提到荷花玉簪時，容清紓才從身上將荷花玉簪摸出來。
隻是，上上下下端詳了許久，也沒有看出什麽玄機，“不就是普普通通的玉簪嗎？”
禦顏熠隻是但笑不語。
果不其然，到了華燈初上時分，夏大叔便堆著一臉的笑意，讓容清紓和禦顏熠去前院用膳。
容清紓剛踏入廳堂，還沒見到顏老莊主的身影，威嚴冷厲的聲音，便從裏麵傳出，“出了顏家後，連顏家的規矩都忘了？”
容清紓前思後想，自己好像並未行差踏錯一步吧。
禦顏熠微微頷首，“顏熠逾矩，讓外祖父久等。”
容清紓卻是個護犢子的，一邊說著，一邊往廳堂走去，“顏老莊主，顏熠身受重傷，強撐著來用膳，已是不易了。”
禦顏熠上輩子是造了什麽孽，居然攤上個這麽不近人情的外祖父。
虧得她以前，還認為顏家有多好。
現在看來，古禦帝待禦顏熠，是真的沒話說。
隻可惜，古禦帝已經……
“這裏，豈有你說話的份……”顏老莊主氣得拍案而起，圓木桌上的大碗，也被嚇得膽戰心驚地跳了跳。
“別以為，你……”
顏老莊主看到擅自闖進來的容清紓，氣得吹胡子瞪眼的。
隻是，在見到容清紓插在頭上的荷花玉簪後，臉上的怒意，一瞬間便煙消雲散。
取而代之的，是顏家人幾乎見不到的慈眉善目。
一臉和善的顏老莊主，笑眯眯地對容清紓招手，“小姑娘，快過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容清紓求救地看向禦顏熠。
她寧願看到怒不可遏的顏老莊主，也不願意麵對這親厚和善的顏老莊主。
她總感覺，顏老莊主那看似和藹親善的笑容後麵，好像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樣。
禦顏熠卻對容清紓點頭，“去吧。”
容清紓覺得顏老莊主隨時都要算計她，可是，她是無條件相信禦顏熠的。
禦顏熠讓她過去，總不能害她吧。
因而，容清紓雖然心有疑慮，還是淡定自若地向顏老莊主走去，朝他躬了躬身子，“顏老莊主。”
顏老莊主笑得滿臉褶子，“按照規矩，你得喚我一聲外祖父。”
啊？
顏老莊主這是受什麽刺激了？
今天下午，不還對她喊打喊殺的麽？
現在這又是在做啥？
容清紓滿頭問號。
直到禦顏熠手肘輕輕地撞了撞她後，容清紓才漸漸回過神來。
毫無感情地幹笑一聲，“外……外祖父。”
容清紓喚顏老莊主外祖父之時，別提有多別扭了。
顏老莊主卻樂開了花，笑得都大咳了好幾聲，還覺得不痛快，“誒，真是好孩子，快坐到外祖父身邊來。”
容清紓又習慣性地望向禦顏熠，見他點頭，才坐在顏老莊主身邊。
不過，容清紓隻覺得凳子燙屁股。
隻是，容清紓麵上卻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緒，隻是含著得體的笑意，乖巧溫順地坐在顏老莊主身旁。
容清紓剛一坐下，顏老莊主便開始問長問短，“小姑娘，還沒問你，叫什麽名字啊？”
“容清紓。”
顏老莊主若有所思，“那你母親的閨名是？”
“藍毓媛。”
顏老莊主更是陷入了沉思，“姓藍？”
良久，顏老莊主似乎想到什麽，又開始上上下下打量容清紓的模樣，“像，還真是像。這神韻，簡直是如出一轍。”
容清紓真要被奇奇怪怪的顏老莊主搞糊塗了，“顏……外祖父，您的意思是……”
顏老莊主沒有回答容清紓，隻是對禦顏熠冷哼一聲，“總算做了件像樣的事，就坐下吧。”
禦顏熠這才在容清紓身旁落座，“嗯。”
禦顏熠剛坐下，外邊便傳來了夏霽咋咋呼呼的聲音，“這麽香，太好了，今天晚上，又能好好享受一番了。”
容清紓默默為夏霽捏了一把汗，這麽大呼小叫的，依著顏老莊主那泥古不化的性子，夏霽這下肯定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隻是，事情的發展，卻大出容清紓所料。
夏霽一進來，顏老莊主便朝夏霽示意，讓夏霽坐到自己身邊，“阿霽，來外祖父這邊。”
容清紓真的要驚掉下巴了。
禦顏熠一過來，顏老莊主連一句關切的話都沒有，都劈頭蓋臉地將他斥責一頓。
對待夏霽，完全是將他視為寶貝疙瘩。
容清紓真的很懷疑，禦顏熠到底是不是顏家的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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