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章 討價還價
容清紓立即解開禦顏熠的穴道,握緊了禦顏熠的雙手,“顏熠,是不是很疼……”
禦顏熠本是昏迷,如今突然醒來,定然是生生地疼醒的。
禦顏熠身上的傷口,還未愈合,便再次裂開。
就像是捅破的水袋一樣,不斷地往外湧出鮮血。
那一根根潔白的紗布絲,粘連在殷紅刺目色的血肉中,顯得異常的刺眼。
這些停留在淺表層的紗布絲,用鑷子夾出來,還算是簡單。
隻是,不過眨眼功夫,純白的紗布絲,便被鮮血浸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想要找到那些遺留在血肉中的紗布絲,更加得困難了。
容清紓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到的一切。
或者是,因為逃避,不希望這一切都是真實的;所以,不斷地用雙手揉著眼睛。
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將這些自以為的假象,從眼中揉散。
隻是,容清紓非但沒有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從眼中揉散,反而,還揉出了一把又一把的眼淚,“是我沒用,才會讓你這麽疼。”
禦顏熠想要伸手,去擦拭容清紓的眼淚,手臂卻根本抬不起來,“你家郎君,不怕苦,不怕疼,就怕你掉眼淚。”
禦顏熠分明虛弱至極,連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的,但還是強打起精神,安慰自責的容清紓。
這讓容清紓的眼淚,更加不爭氣地往下掉。
因為容清紓的哭聲,禦顏熠的眸光都在發顫,“乖,不哭了,我會心疼。”
“嗯。”
容清紓吸了一口氣,勉強扯出一抹比苦還難看的笑容。
禦顏熠卻略略地掃了掃身上的傷口,雲淡風輕地開口,“繼續吧,不疼的。”
容清紓雖然猶豫著下不了手,但也很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
她這麽哭哭啼啼的,對禦顏熠的身體,非但沒有任何的幫助,還會因為延誤時間,耽誤禦顏熠的傷情。
容清紓吸了吸鼻子,“好,那你忍著點。”
“嗯。”
容清紓睜眼閉眼間,原本的那些擔憂畏怯,全都被容清紓掩去,隻留下毫不動搖的毅然決然。
容清紓幹脆利落地在禦顏熠的傷口上,潑灑下烈酒,又將鑷子用燭火燒了燒,才鼓起勇氣,去一一剔除那些嵌進血肉裏的紗布絲。
自始至終,禦顏熠都癡癡如醉的,注視著埋頭剔除紗布絲的容清紓。
為了不讓容清紓分心,即便因為難忍的疼痛,引得額間青筋暴起,也緊咬著牙關,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
雖說,關心則亂,但容清紓自拿上鑷子的那一瞬,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沉穩冷靜,摒棄了一切的雜念。
動作快準狠,沒有任何的拖泥帶水。
等將所有的紗布頭,都用鑷子挑出來後,容清紓不僅累得雙眼疼痛腫脹,雙手也像是被灌了鉛,僵硬麻木,連略略動彈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禦顏熠見到容清紓眼底布滿了青影,卻為了自己身上的傷,還強打起精神,這麽大耗心神為他處理傷口,“累了便去休息片刻。”
“紗布條雖然挑出來,可傷口卻還沒有包紮,就這麽不管不顧地暴露著,會要了你的命的。”
雖然,容清紓封住了禦顏熠的幾處穴道,可是,禦顏熠的傷口,還是不斷地往外淌血,就連床單都被淋漓的鮮血浸紅了。
容清紓又怎會,放心去睡覺。
禦顏熠無奈地笑了笑,“早知道,便不告訴你,我的下落了。”
容清紓再也不想和禦顏熠瞎扯了,直接無視禦顏熠的存在。
封穴、撒藥、包紮,動作嫻熟,一氣嗬成,沒有絲毫的耽擱。
不過片刻工夫,容清紓便將禦顏熠的傷口,徹底地處理好。
在水盆裏將沾滿鮮血的雙手洗幹淨後,容清紓又重新換了一床被褥。
做好這一切,容清紓才安心地在床畔坐下。
禦顏熠飽含深情的目光,似乎是黏在了容清紓身上,怎麽也舍不得離開,“還不累?”
容清紓剛打完一個哈欠,卻篤定地搖了搖頭,“不累。”
其實,容清紓早就累得不行了。
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叫囂,讓她閉上眼睛,好好地休息休息。
隻是,容清紓是真的不敢閉上眼睛。
她害怕,自己閉上眼睛後,禦顏熠下一次醒來,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所以,禦顏熠還醒著的時候,她一定要珍惜這個時間,絕對不能睡下。
禦顏熠的傷口被處理好後,精氣神也恢複了不少,伸手摸了摸容清紓的腦袋,“傻姑娘,睡吧,我會和以前一樣,在你醒來之前清醒的。”
容清紓倔強地嘟著櫻桃小嘴,“不,我不睡!”
容清紓似乎想起什麽事,突然像被燙到一樣,跳得離禦顏熠遠遠的。
“顏熠,你休想故技重施,再打暈我了。”
禦顏熠卻朝容清紓招了招手,“我現在是傷患,你要貼身照顧我。你離我那麽遠,你就不擔心,我動彈之時,又將傷口扯裂開?”
“可是,你總是騙我。”
禦顏熠是說話,確實是言出必行,說到做到。
可是,禦顏熠每次都忽悠她,說過的話,總是不算話。
這實在是怪不得容清紓,對禦顏熠心有防備。
禦顏熠虛弱地笑了笑,慘白的臉龐,也因此增添了幾分生氣,“你覺得,我傷得這麽重,還動得了?”
容清紓也學精明了,開始和禦顏熠討價還價,“你都睡了一天了,現在,你就陪我說話,不許睡。”
禦顏熠就像個極其聽話的小孩一樣,“好,我不睡,陪你說話。”
說話間,禦顏熠拍了拍床榻的裏麵,示意容清紓進去躺著。
容清紓連連擺手,毫不猶豫地回絕此事,“不行,我晚上睡相那麽差,萬一弄到你身上的傷口就不好了。”
禦顏熠失落地垂了垂眸子,“那你就舍得,讓我獨臥冷榻?”
容清紓摸了摸禦顏熠的腦袋,又在禦顏熠俊秀的眉宇間,印下一個吻,“聽話,我這是為了你好。”
“若是為我這個傷患好,便該聽話了。”
委屈巴巴的禦顏熠,特意在傷患二字上,加重了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