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無藥可解
容清紓按著君清黛所指的方向,很快,便在隔壁房間,看到了久違的宮襄宸。
如今的宮襄宸,與往日的宮襄宸,大相徑庭。
昔日的宮襄宸,風流倜儻,放蕩不羈,不禁讓人心馳神往,讓人情不自禁,便想去接近了解他。
此時的宮襄宸,身著一身的孝衣,麵色慘白如紙,眼瞼處更是布滿了青影,讓人看著便心情沉重,忍不住心疼他。
容清紓想起,宮襄宸最不喜的,便是他人的同情憐憫。
於是,故作無事地朝宮襄宸笑了笑,“襄宸,好久不見。”
宮襄宸要的,不是她的心疼和同情。
這反而,是在揭宮襄宸的傷疤。
這不是一個朋友,應該去做的。
宮襄宸一臉的冷淡,看著昔日的故友容清紓,無悲無喜,更沒有任何的表示,“嗯。”
“我過來,是想……”
宮襄宸似乎是非常了解容清紓,立即便猜出來,容清紓的所思所想。
所以,容清紓話還未說完,便被宮襄宸無情地打斷,“不必再多此一舉了,父皇、母妃都被宮遊檀殘害,母族被宮遊檀扣上亂黨的罪名,當眾殺門滅族。”
“你知不知道,我那個剛出生的堂弟,還沒有滿月,未來還有很長,就那樣被宮遊檀的人,一槍貫穿。還有……現在,我無論看什麽,都會想起當時的場景,眼底都是一片通紅。”
“這些,都是因為我的自以為是。那我還留著這副殘破之軀,苟延殘喘下去,還有什麽意義。不如,就讓我自生自滅,了此殘生。也算,對那些枉死的族人,有一個交待了。”
容清紓皺了皺眉,“那我姐呢?”
容清紓看得出來,君清黛如今,是真心實意,一輩子守在宮襄宸身邊了。
宮襄宸的眸子閃了閃,卻還是冷漠地開口,“她和我,不過陌路人,與我何幹?”
“宮襄宸,別忘了,曾經你對她的一腔赤誠之心。為何,她回應你之時,你卻要將她推向千裏之外?”
“你知不知道,姐為了你,犧牲了多少。她已經放下了一切,隻為全你一份情意。”
宮襄宸滿眼的痛恨悔息,“容清紓,你讓我怎麽辦?我不過是個將死之人,難道,還要這樣耽誤她嗎?”
“你就這麽篤定,這麽自暴自棄,自己沒有任何的活路?”
宮襄宸再也忍不住了,對著容清紓大吼,似乎,是要將一切壓抑已久的怒火,都發泄在容清紓身上,“容清紓,我中的是凜宮秘毒凝髓,此毒無解!”
容清紓卻不理會暴怒的宮襄宸,直接趁他不備,對他甩出一根銀針,封住了他的穴道。
然後,又極為嫻熟地探著宮襄宸的脈搏。
棲身在容清紓腰間錦囊裏的堯碧,也興奮地探出頭來,一點點向宮襄宸身上盤旋而去,想要展示自己的神技。
隻是,容清紓摸到宮襄宸的脈搏後,麵色卻逐漸陰冷下來。
最後,陰冷地似乎結上了一層數九寒霜,怎麽都無法化解開來。
甚至於,堯碧也垂頭喪氣地鑽回錦囊中,再也沒有顏麵出來。
宮襄宸自嘲地笑了笑,“清紓,怎麽樣?我說過,此毒無解,現在信了吧。”
容清紓緊握著拳頭,似乎顧忌著什麽,始終沒有開口。
這時,君清黛卻突然破門而入,“清紓,有話,你但說無妨,我受得住。”
容清紓望了望君清黛,又望了望宮襄宸。
事情已經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也不會變得更差了。
“襄宸所中之毒,確實無藥無解。”
容清紓此言一出,白著臉的君清黛,晃了晃身形,差點直接摔倒在地。
還好,容清紓及時出手,扶住了君清黛。
但容清紓的手背,還是被君清黛灼熱的眼淚,給燙傷了,“清紓對解毒之術,掌握得爐火純青。若是清紓也無能為力,普天之下,還有誰能救他。”
宮襄宸對此早有預料,聽了容清紓的話,內心毫無波瀾。
隻是,容清紓還是發現,宮襄宸的眸子,還是在那一瞬間暗了下去。
容清紓猶豫了許久,終究還是咬牙開口,“其實,我還有一個法子,能夠解開襄宸體內的毒。隻是,我擔心你們不願意。”
這個法子,過於陰損。
若非情勢所迫,容清紓是真的不願意說出來。
君清黛緊緊地抓著容清紓的手腕,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清紓,你說!快說!”
君清黛一片冰涼的身子,似乎一點點的回溫了。
“這一個法子,就是通過針灸之術,將毒渡到你的身上。再以胎兒為容器,將毒都聚到胎心。分娩後,便能將毒素排空,但胎兒,也會成為一個死胎。”
這是犧牲自己的骨血,換取自己的一線生機。
在君清黛還在猶豫之時,宮襄宸便已經直接否決,“我不同意!”
君清黛顯然是明白容清紓的意思了,立即便說到了關鍵之處,“清紓,既然能夠將毒渡出,為何,不用其他物品為媒介?”
“隻有心意相通,甘願為對方赴死的有情之人,才能渡出體內的毒。所以,除你之外,別無他人。”
君清黛毅然決然地開口,“我願意渡出他體內的毒,不過,我不想犧牲孩子。”
君清黛的言外之意,無非是代宮襄宸赴死。
宮襄宸見容清紓和君清黛二人,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存在,更是暴怒地大吼,“我說過,我不同意!我的生死,由我自己做主,用不著別人的施舍。”
尤其是君清黛,他舍不得。
君清黛含情脈脈地注視宮襄宸,“這不是施舍,隻是,為了所念之人的一腔孤勇。我願意為你赴死,不是出於同情憐憫。是因為,是你,所以心甘情願。”
宮襄宸神色中,雖有些許的動容,對君清黛仍舊是冷言冷語,“昔日,你對我不屑一顧。如今,我已斷情絕念,不再奢求你的真心。這份情意,對我而言,已是一文不值。”
君清黛對於宮襄宸的惡言冷語,似乎毫不在意,“清紓,你先去照顧古禦太子吧。”
容清紓正要走,但想起還有話沒說完,又突然頓住了腳步,“如若不願用此法解毒,便隻能續命。如今,我有把握,給襄宸續命三年。”
話一說完,容清紓便走出了房間。
容清紓是宮襄宸和君清黛二人之間的局外人,說再多,也是無濟於事。
她留下來,他們反而有很多話,不便明言。
隻有留給他們一個空間,讓他們好好談談,他們才有機會將所有的事談清楚。
容清紓長歎了一口氣,準備去照顧禦顏熠。
隻是,一出門,便看到了玄穹。
玄穹喜出望外,差點就撲到容清紓身上,“太好了,太子妃來了,殿下有救了。”
容清紓點了點頭,“我剛剛查看了他的傷勢,他的情況,雖然危急,但好歹也算是穩住了。”
此時此刻,容清紓就是玄穹的主心骨。
容清紓說了這話,玄穹心底的石頭,也算是落下來了,“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