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自作聰明
容清紓前去花廳後,才得知,前來拜訪的客人,竟然是大才子沈柯亭。
“沈公子,怎麽是你?你不是在準備春闈嗎?”
她隻是想讓八鬥先生幫忙,隨便找一個得力可信之人。可從來沒想過,要讓沈柯亭這個大才子出手呀。
這不是大材小用嘛。
“讀書人本該經世致用,籌辦善堂乃造福百姓之事,我義不容辭。再者,我考取功名,本就是想施展利國利民的抱負。若我一心考取功名,無視那些貧寒百姓,那麽,豈不與生平所求相違逆。”
好吧,沈柯亭是讀書人,有三寸不爛之舌。
這種大才子,她才疏學淺,可說不贏,“沈公子大義,實在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沈柯亭被容清紓這麽一誇,神色有幾分不自然,但還是佯裝淡定地從懷裏取出一本冊子,“這是我近幾日的成果,容姑娘不妨先看看。”
看了這冊子之後,容清紓對於沈柯亭,不禁又佩服了幾分。
她那一日,不過大概說了一下規劃,這本冊子,卻全部都歸納下來。
順康胡同的總人數,是按照男女老少的人數分別記載。
他們的身體狀況,所擅之事,日後有何打算等,全都記載得特別詳細;甚至那些她沒有想到的,也都調查得清清楚楚。
看了這個冊子,順康胡同的大小事宜,都能一目了然。
容清紓連連豎起大拇指誇讚,“沈公子,不過短短幾日功夫,你卻調查得如此詳實,做得近乎完美,真乃神人也。”
沈柯亭手中的茶盞,差點沒有端穩,“容姑娘謬讚,若非容姑娘事先的規劃、還有老婆婆鼎力相助,憑我一己之力,根本無法輕易完成。”
“沈公子才學出眾,無需如此自謙。不過,我確實有一事不明。”
容清紓微微皺起的眉頭,讓沈柯亭說話都有些打結,“何……何事?”
“我記得,順康胡同的百姓,至少上千人,可這本冊子,卻少了近乎一半,這是為何?”
容清紓不是指出冊子的錯處,這讓沈柯亭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沒有記錄在冊的,大多是得到戶籍,自信能借一己之力,在京城自給自足。”
“大家都明白,容姑娘籌辦的善堂,是給有需要的人,提供一個避難所。因而,他們想自食其力,不想再麻煩容姑娘。”
“我今日前來,還特意幫他們捎來了辭行禮,都是一些家常點心,剛方才,管家已經帶去了膳房。”
這讓容清紓頗為感慨,“他們也是心善之人。”
“若說心善,容姑娘才是當之無愧。”
“沈公子才是一身正義、滿腔家國天下,便莫要取笑我了。沈公子幫了順康胡同的百姓一個大忙,若是沈公子不見外,我想請沈公子去酒茶樓喝一杯茶,以示感謝。”
接下來,容清紓還想看看,京城還有何處的百姓需要幫助,還有許多問題,需要請教一下沈柯亭。
最重要的是,她想讓沈柯亭幫忙,引薦別的可靠之人幫她記載,畢竟春闈在即,她不能再耽誤沈柯亭的時間了。
沈柯亭似乎看出了容清紓的愧疚,“容姑娘,我說過,這是為公事,而非私事,容姑娘不必客氣。還有,容姑娘接下來若有別的打算,但凡有用得上我地方,但說無妨。”
容清紓對此,無疑是為難的。
“容姑娘想是不知,容家梵公子、周公子,他們都是心憂蒼生之人。多年來,匡扶社稷民生,也就是春闈將近,才閉門苦讀。才學我本就不如他們,若是這顆濟世救民的熱忱之心,還遠不及他人,我便更無顏赴考了。”
容清紓仍有顧慮,可沈柯亭這一句話,卻讓她改變了注意。
“既然如此,那沈公子陪我走一趟青囊館吧。”那邊的空房,她都已經托莫如深購置下來。
緊趕慢趕,也將那邊收拾得差不多了。
如今隻需要再檢查一遍,便能讓人入住了。
“榮幸之至。”
太子府中。
禦顏熠正在書房當中,對著沙盤排兵布陣。
玄穹有些擔驚受怕地瞥了禦顏熠一眼,“殿下上次吩咐屬下調查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
禦顏熠將手上的戰旗撂在一旁,拍了拍手後,緩緩坐在一張木椅上,摩挲著手上的雁棲合歡香囊,“說。”
“屬下查訪多日,最終查出,宮遊檀隻是在算學比試之時,祝願容姑娘能獲勝。在此之前,容姑娘和宮遊檀並無交集,所以,無談過節。至於之後,更是再無任何瓜葛。”
“這麽長時間,便隻查出這些?”
玄穹也想多查出些東西交差,奈何他想盡一切辦法,將容清紓的事,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查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太子殿下,雖然沒有查出容姑娘和宮遊檀的過節,但容姑娘小時候,被禦沐琛欺負的事,屬下全都查出來了。”
玄穹將一大摞寫得滿滿當當的紙張,遞給禦顏熠。
當時,他沒有查出宮遊檀和容清紓的任何過節。
還好他聰明,立即轉換了思路,去查禦沐琛,查出的事情果真是數不勝數。
禦顏熠隨意一掃,卻堪堪看見一行字。
七歲,容清紓揭露禦沐琛受賄,私放死囚,禦沐琛大怒,糾集一群地痞流氓,將容清紓引誘至偏巷中。自此以後,容清紓閉門不出。
容清紓足不出戶,禦沐琛卻不願讓她好過,設計使涼亭坍塌。危難關頭,容延朗以身相救,一腿重傷,容清紓斷容延朗筋脈,前往東溟拜師學藝。
玄穹見禦顏熠麵色越發陰沉,攥著那一摞紙的雙手,青筋暴起,不由得小心翼翼地開口,“太子殿下?”
禦顏熠沉著一張臉,將那一摞厚厚的紙放進香爐中,直至所有的紙都焚燒殆盡後,才將香爐蓋上,緩緩收回視線,“自作聰明!”
玄穹立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請罪,“太子殿下,屬下知錯,不該私自去查容姑娘的。屬下向殿下保證,此事沒有跟任何人提起,上麵的內容,屬下也什麽都不知道。”
“將所有關於容清紓和禦沐琛的過往,全部都抹去,不可再讓任何人知曉,然後按照規矩,自去領罰!”
玄穹狠下一顆心,反正也是罪責難逃了,多說少說都一樣,也沒有那麽多顧忌了,“太子殿下,屬下還有一事要稟告,不求能將功贖罪,隻希望容姑娘能無事。”
“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