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不會插手
容清紓深吸一口氣,緊緊地攥著衣角,定定地望向皇太後犀利至極的審視目光,似乎用盡了全部的力量,“民女亦同殿下所言,還請太後娘娘相助,民女必當銘記大恩,來日湧泉相報。”
禦顏熠為了他們的事情,如此殫精竭慮,她不能毫無作為,還給他拉後腿。
皇太後望向二人的神情,突然變得極為凝重複雜,“你們二人,一個出身於皇族宗親;一個出身於千年世家。你們既然走到今日,自然是不會介意容家那條不成文的家規。”
皇太後頓了頓,見二人並未反駁,才神色肅然地繼續開口說道:“對於名門望族與皇族宗室而言,成婚是及笄、及冠後的責任;是犧牲兒女情長,換取兩個家族的利益;是合兩姓之好,上以事宗廟,下以繼後世,而非締結二人的良緣。”
“皇祖母,那是於他人而言,可於孫兒而言,要迎娶的不是相敬如賓的太子妃,僅僅是一個相濡以沫的妻子而已。婚姻是兩個人的你情我願,心意相通,若一切都以家族利益至上,那感情又與貨物交易何異?人的一生,該何其可悲惋惜。”
容清紓也見縫插針道:“婚姻若隻考慮家族利益,不顧惜締誓結發的二人,隻會造就一對對怨偶。導致結為秦晉之好的兩個家族,屢屢產生嫌隙;或是一方忍氣吞聲,助長另一方的囂張氣焰,最終導致兩個家族勢同水火。難道,這於兩個家族,還有利益可言?”
“這些,不過個例而已。老身與先帝,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最終,還是成為了別人眼中的神仙眷侶。”
容清紓已經下定決心,要據理力爭,此刻也不想再顧及許多,因為皇太後本就不是斤斤計較之人,“可那終究是他人眼中,有些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太後娘娘當真覺得,這是一樁讓人豔羨不已的良緣?”
當初,皇太後受封皇後之時,已心有蕭郎,先帝也有獨寵的妃嬪。皇太後雖貴為一國之母,大婚之夜卻獨守空房,此後更是夜夜獨守空閨。
若非群臣上諫,先帝怕是此生都不會踏入棲鳳宮半步。但史書為了粉飾太平,卻濃墨重彩地書寫二人的曠世情緣,甚至對那些寵妃,冠上禍國妖妃之名。
皇太後無力地擺了擺手,“此事不必再提,熠兒想必還有公務在身,便先回東宮處理朝務吧。”
皇太後的言外之意,自然是讓容清紓單獨留下。
容清紓還沒有給皇太後診脈,自然也不想無功而返。
但見禦顏熠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板起了一張臉,“你還不走?”
“近日孫兒對佛理頗有感悟,皇祖母也是一心向佛之人,我便在偏殿為皇祖母抄幾卷佛經吧。”禦顏熠這意思,明顯是打算等容清紓一起走。
皇太後也無奈,隻好招了招手,讓宮女引著禦顏熠過去。
容清紓見室內所有的宮女嬤嬤都自覺退下後,才提起醫藥箱向皇太後行去,“民女來為太後娘娘診脈。”
皇太後十分配合地伸出手,“熠兒是古禦百年難得一遇的治世奇才,皇上和文武百官都對他寄予了厚望。他如今尚未及冠,朝臣們關於擇選太子妃之事,便吵得麵紅耳赤、不可開交了。”
容清紓的手一顫,麵上卻是一貫的淡定從容,仿佛此事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似的,“擇選太子妃之事,確實要慎之再慎。可他們千挑萬選的人,未必能入太子殿下法眼。”
皇太後一臉正色地盯著容清紓,麵上沒有一絲的喜怒,“你倒是對他勢在必得。”
容清紓笑了笑,“太後娘娘的身子,恢複地很快,想來,近日必然沒有再思慮過多。今日施針後,再輔以湯藥,不日便能藥到病除。”
皇太後聽到‘思慮過多’四字後,忽的笑出聲來,“你這丫頭,還真是聰明伶俐,難怪能讓熠兒對你念念不忘。放心,我雖然未必會促成你們的良緣,也不會橫插一腳,棒打鴛鴦。”
皇太後的一番話,就像是忽然投入水中的石子,容清紓的臉上瞬間便蕩漾出明豔動人的笑意,“他隻說過我愚笨,不是說我像塊朽木,便是說我像個榆木疙瘩。”
“哈哈哈……”
在一片歡快愉悅中,容清紓順順利利地為皇太後施完了針,又留下來閑話了幾句家常後,皇太後才肯放她離開。
正準備去偏殿尋禦顏熠之時,卻發現,他早已在殿外等候多時。出了殿外,才發現,禦棠華也在這邊等著她。
她還沒來得及張口說話,便被禦棠華抱著身子,劈頭蓋臉地問道:“清紓,你以前總是在背地裏埋汰太子哥哥,我一直都以為你討厭太子哥哥。你和太子哥哥什麽時候在一起的?為什麽都把我瞞得嚴嚴實實的?是不是都覺得我是外人?”
若不是她今日聽了宮裏的人,都在傳這件事,她根本就不知道一點風聲。
虧得她是容清紓的愛徒,虧得她還是禦顏熠的妹妹。
這兩個人,都太不厚道了,連她都這般藏著掖著。
雖然她一開始是想撮合任葭和禦顏熠的,可是,自從她暗暗給他們提供機會,禦顏熠就對她愛理不睬後,她自然也不會再傻乎乎地亂點鴛鴦譜了。
禦顏熠接過容清紓手中沉重的醫藥箱,又輕而易舉地讓頭大的容清紓,從禦棠華的禁錮中脫身,“若是告訴你,你豈非要更早準備厚禮相賀。前些日子,你囊中羞澀,還向我討零錢用,我不忍讓你再添花銷,自然便瞞著你了。”
禦棠華想了想,似乎覺得有道理,“好像也是。”
容清紓抽了抽嘴角,這也能忽悠。果然,禦棠華就是個小迷糊。
禦顏熠循循善誘,“所以,你現在知曉了此事,該去準備賀禮了。”
禦棠華卻是一臉苦色,“我就應該裝作不知道的。果然,我還是太年輕了,又被太子哥哥坑了。”
容清紓看著苦巴巴的禦棠華,有些忍俊不禁,“其實,也無需準備什麽賀禮,心意到了即可。”
禦顏熠一臉的斬釘截鐵,“不行!”
禦棠華也一本正經地道:“太子哥哥難得有喜歡的女子,還是我師父,怎麽能不備厚禮。我先不說了,我得回去翻翻我的小金庫,看還有多少銀子。”
容清紓見著禦棠華跟個兔子似的,瞬間就溜得沒有人影了,不禁瞪著禦顏熠,“你就這麽坑人家小姑娘?”
“禮尚往來,等她日後成婚之時,我自然也會備上厚禮一份。”禦顏熠又挑了挑眉梢,“難不成,你很樂意她拉著你問長問短?要不然,我讓人把她叫回來?”
容清紓想了想,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還是對不起禦棠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