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原來,是我XINshuHaiGe.com
麵對突然向她發怒的禦顏熠,容清紓一愣,他一貫克製,何曾如此失禮過。
禦顏熠見狀,也明白自己語氣過重,自責又輕柔地抱住容清紓,不住地柔聲安慰,“抱歉,方才是我失態了。”
“顏熠,我餓了。”容清紓知道,禦顏熠是因為太過在乎,才會如此。
自然不會再在此事上糾纏不放。
“擺膳!”
“我想下去吃。”容清紓委屈巴巴地扯著禦顏熠的衣袖,一臉可憐兮兮地盯著禦顏熠的眸子,就像是受傷又無措的小野貓一般,她真的不想再待在床上了。
禦顏熠無奈長歎一聲,終究還是拿容清紓沒辦法。伸手在床沿輕輕一按,從彈出的屜子裏取出一套衣裙,“唉——便依你吧。”
在容清紓麵前,他所有的理智和原則,終究都要潰不成軍了。
正當容清紓小心思得逞,笑眯眯地伸手去接時,禦顏熠卻把衣裙放在一旁。
容清紓心中一緊,生怕禦顏熠改變主意,“顏熠,你作甚?”
“我替你更衣。”說著,不等容清紓開口拒絕,便替她穿好繡鞋,將她抱下床榻,極其自然地為她更衣。
動作嫻熟,一氣嗬成,仿佛做了千萬遍一般。
“恍惚間想起,以前冬日大雪,我賴在榻上,死活不肯起床。父親沒辦法,便親自給我更衣。”容清紓噗嗤一笑。
“你既是小輩,我便不與你計較。”禦顏熠損起人來毫不客氣。
“我大人有大量,自然也不能跟白發蒼蒼的老人家一般見識。”
禦顏熠勾唇輕笑,並未言語,隻是將容清紓的手握於掌心,牽著她走向屏風後的雕花圓桌。
“看來,我成了名副其實的藥罐子了。”容清紓看著桌上擺放著的藥膳,小臉上的笑容瞬間不翼而飛。
“不錯,挺有自知之明。以後,我日日監督你喝藥,直到你的身子調理好。”禦顏熠笑著點頭。
容清紓認命地坐在繡墩上用膳,突然想起什麽,軟著性子道:“我身上有傷,確實要靜養,但若是日日臥床靜養,必會造成氣虛氣滯。”
禦顏熠將碗筷放下後,才淡淡開口道:“食不言語。”
“那是對外人。”容清紓嬉皮笑臉地看向禦顏熠。
“有話直說。”禦顏熠聞言,笑意漸濃。
“在東溟時,師傅屢屢對你的劍法大加讚賞,我一直都無緣得見,不如你今日給我比劃幾招。”
每次她與宮襄宸練劍之時,總免不了要被拿來和禦顏熠比較一番,以致宮襄宸棄劍用扇,這也是他不待見禦顏熠的原因之一。
“梅陵之時,我曾為你拔劍,與禦沐琛一戰。”禦顏熠放下碗筷後,便再未進食。
“那次我沒看清,一直引以為憾。”容清紓一本正經地盯著禦顏熠。
“嗯。”禦顏熠隻是點頭,並不表態。
“真是吝嗇,這麽小小的心願,你都不願成全。”容清紓煞有介事地用手將拇指與食指捏在一起,在禦顏熠麵前比劃。
“舞劍若無琴音相伴,卻也乏味。我倒是想舞劍,可惜無人為我撫琴。”禦顏熠淡淡瞥向容清紓。
“這……”她欣賞欣賞琴音尚可,若是撫琴,真不是那塊料。
突然,她靈光一閃,狡黠道:“襄宸操弦一曲,有如天籟,可讓人身臨其境,也不算辱沒了你的劍術。要不然,我把襄宸叫過來。”
“即便我答應,外麵看守的重兵也不會答應。”禦顏熠抿了一口清茶。
“以後打死我都不受傷了。”事事被禦顏熠管束著,她現在總算體會到宮襄宸被拘在宮裏的感覺了。
“有如此覺悟,也算沒有辜負我的一番苦心。”禦顏熠摸了摸容清紓的頭。
“殿下,找到玄穹的蹤跡了。”玄寂的聲音突然闖進來。
“繁露就在外麵,有事便喚她,記住,不要亂跑。”禦顏熠緩緩起身。
“知道啦,你快去吧,別讓玄寂在外麵等太久了。”禦顏熠要走,她求之不得,這就沒人管她了。
“若敢不聽話,回來必找你算賬。”禦顏熠掐了掐容清紓的小臉後,才帶著笑意往外走去。
禦顏熠離開後,容清紓也無心用膳,隨意吃了幾口,勉強填飽肚子後,便命繁露撤下了飯食,跑去書架翻書看了。
轉悠一圈後,她才發現,雖然這書房藏書巨豐,卻多是治國韜略與權謀兵法類書籍,其它種類的,寥寥無幾。
而她對此,實在是興致缺缺,也懶得再尋其他書籍,打算繞到書桌處,寫幾個釀酒方子,為慧明大師釀幾壇好酒。
因為走的時候正在思索酒方,不防之下,撞到了角落處書畫缸裏的畫軸。
容清紓隨意抽出一幅畫卷,緩緩鋪展開來,“還以為書房都是些治國理政的書籍,沒想到顏熠還藏了畫,也不知是什麽傳世名畫,能得他如此珍藏。”
這是一副寫意山石水墨畫,行筆瀟灑,飛靈流轉,圓熟無礙,色彩微妙,意境豐富。
“確乃一幅上佳之作,隻可惜沒有落款,不知是何人所作。等顏熠回來後,我再問問他,畢竟三哥可愛收藏畫作了,說不準,他們還能探討一二。”
容清紓又取出下一幅泛黃的畫卷,筆法同上一幅極其相似,顯然是同一人所作。隻是相較而言,筆法稍顯稚嫩,不夠圓熟。
等容清紓將畫卷徹底鋪開,看到那一抹靈動活潑的倩影後,呼吸一滯,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飛奔的背影,這是夏霽說的那幅畫。這畫中的女童,便是顏熠求而不得,至今念念不忘之人。”
容清紓跪坐在地上,深呼吸幾次,強自平複情緒,不斷安慰自己道:“都是些往事而已,她隻是過去,我才是現在,才是將來。”
不知為何,也許是好奇心使然,她木然地盯著那書畫缸許久過後,又情不自禁地伸手取出了下一幅畫。
這幅畫還是一個女子,雖比上一幅年長兩三歲,但依稀能看出,是同一人。
這女子沐浴著晨曦的柔光,懶懶散散地躺坐在溪邊垂釣,悠閑自得地翹著二郎腿。雖不是背影,卻也隻是一個側影,並不得見真容。
容清紓沒有猶豫,又繼續打開其他的畫卷,或瀟灑利落地舞劍、或悠然自在地小憩、或心無羈絆地蕩秋千……
一幅幅畫卷,皆活靈活現,生動地仿佛躍然紙上。隻是,這些畫卷卻無一例外,皆為側影和背影。
直到容清紓看到那幅幽幽竹林,清澈石潭旁,女子盤膝而坐,青絲微微起舞飛揚後,腦袋嗡嗡作響。
一直忍住的眼淚,也不爭氣地掉落在畫卷上,“原來,是我。”她清楚得記得,這是梅陵的那個石潭。
禦顏熠曾經提過,那是一副石潭美人圖。
她當時以為,禦顏熠隻不過是隨口一提,沒想到,他竟會將這幅畫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