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搬弄是非
“清兒,你撤手,我能行。”風遷宿的聲音,微弱中又帶帶有一絲結巴。
既然風遷宿不讓她幫忙,她也樂得自在,撤回內力,將藥碗放在床畔的木凳上。
反正風遷宿也無性命之憂,他遭受的痛苦她也不能分擔,遠遠地坐在書桌。
雖然她在皇陵養足了精神,但逃離皇陵這一路,著實辛苦。
隻是風遷宿抵禦寒氣,恐出意外,她暫時不放心離開。她也不敢毫無防備地在此安枕,索性翻閱禦顏熠命人送來的古籍提神。
一翻開,便看到兩張夾在書中的桃花紙,容清紓嘴角微揚,古禦愛戀男女,常以桃花紙寄情。
此刻,她也與小兒女一般,含羞帶怯、心懷忐忑地將桃花紙鋪展開。
第一張描摹了一幅燈下刺繡圖,女子手執繡花針,在明亮的夜燈下,神情專注地穿針走線。寥寥幾筆,卻已活靈活現,仿佛躍然紙上。
這似乎是禦顏熠夜訪流染居,她正在給家人們繡香囊,沒想到他既然將這一幕勾勒出來了。
容清紓不由得笑出聲來,也心血來潮地提筆,在一旁勾勒出禦顏熠慵懶臥於軟榻小憩的輪廓。畫技雖不如他高超,卻勝在傳神。
正與寒氣做抵抗的風遷宿,不經意間看到掛著濃濃笑意,溢滿寒意的眼底漸漸被沉痛與失落侵襲。
下一張桃花紙上隻有寥寥幾字,上書:‘香囊慰相思,待暗香盈袖。"
“想要香囊大可直說,竟然還學文人寫酸詩。”容清紓笑得花枝亂顫。
容清紓珍愛地將書信夾在古籍裏,含著笑意閱讀古籍內容。
這古籍當真是包羅萬象,讓她大開眼界,對於靈蛇堯碧的記載尤為詳盡。
靈蛇堯碧被江湖四大門派之一的藍霧宮奉為至寶,身藏劇毒,殺人無形;若救人則損耗精元,陷入昏睡以恢複精元,曆代藍霧宮宮主被堯碧認主方有資格繼位。
隻是藍霧宮遠在大韶,堯碧卻流落在古禦,著實讓人費解。
“清兒,我有些心神不定,可否給我念一段佛經。”風遷宿的眼睛一片猩紅,看起來神思也有些混亂。
容清紓深知,運功時心有旁騖容易走火入魔。因而,沒有拒絕風遷宿的請求,拿起書桌上的心經,清了清嗓,念道: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盡管容清紓已經極其認真地念佛經,但她對於佛理一竅不通,甚至心底還有些排斥這深奧晦澀的佛經。念起來難免磕磕巴巴,還有好幾處生生被她念錯,然而,她對此似乎毫無所知,念得反而越發起勁。
直到,風遷宿氣血翻湧,噴出一口心血。
“感覺如何?”容清紓放下《心經》,走向風遷宿,為他切脈。
“神清氣爽。”風遷宿隨意地拭去殘留在嘴角的汙血。
“你憂思過重,淤血鬱結於心,致寒氣久久難散。如今,這汙血吐出,便無大礙了。明日讓慧明大師給你把脈,開一副藥方調理身體即可。”容清紓見風遷宿服過藥,又吐出了淤血,臉色漸漸恢複了瑩潤,這才放下一顆心,一身輕鬆地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此處再無安寢之處,清兒睡床榻,我出去睡。” 風遷宿沒等容清紓開口,便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這時,半掩的窗戶鑽入一陣蕭瑟的寒風,容清紓猶豫了片刻,還是抱了一床棉被給睡在吊床上的風遷宿。
正要轉身離開之時,風遷宿叫住了她:“清兒,我手上有傷,可否幫我掖一下被子。”
“你的傷口不深,不會輕易裂開,而且,你隻是一隻手受傷。”容清紓對風遷宿,已無絲毫的信任。
“若我是禦顏熠,你還會如此嗎?”風遷宿明知容清紓的答案,卻還是不甘心地問。
“不會。”容清紓沒有任何的猶豫。
“清兒,你和他沒有結果。”類似的話,她聽過許多,但風遷宿這麽說,卻讓她的心沒來由地一慌。
容清紓沉聲道:“那是我的事。”
“清兒忘了我的話了麽?若你一意孤行地和他在一起,勢必引起天下動蕩,生靈塗炭。為了一己私欲,將天下蒼生置於水深火熱之中,清兒於心何忍?”
容清紓冷笑道:“風遷宿,你真以為我憑一己之力,便能攪動天下的局勢嗎?”
風遷宿仍舊固執己見,“天象如此,絕不會有錯。”
“自古以來,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即便升起狼煙,那也是大勢所趨,而非人力所能左右。我與禦顏熠情投意合,曆經千辛萬苦,才走到今天,若他不負我,我絕不會再推開他。”
她和禦顏熠的這一條情路,本就坎坷不平,若非禦顏熠不畏艱險、從不放棄,這條路,早就被摧垮了。
她不是冷血無情之人,也不會讓禦顏熠自始至終都是一人付出,既他走了那麽遠,剩下的路,她來走便好。
“殿下,屬下將東西送去時,發現容姑娘對一個男人投懷送抱,舉止甚是親密。若是屬下再晚一步,說不定他們就……”玄寂將竹屋內的所見所聞激憤地稟告給禦顏熠。
但見禦顏熠一臉的波瀾不驚,恍若未聞一般,又舉手立誓:“殿下,屬下以性命擔保,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點虛言。”
禦顏熠漫不經心地問道:“可知是何人?”
“容姑娘好像叫他……風遷宿。”
禦顏熠提筆的手微頓,片刻後,才緩緩開口道:“京中局勢不穩,你去普世寺暗中保護她。不可讓讓她有所察覺,等大局已定後,你再回來。”
“容姑娘背著殿下,和別的男人不清不楚,難道就這麽算了?”不是在說風遷宿的事麽,怎麽又扯到保護容清紓了。
禦顏熠微冷的目光掃向玄寂,“日後,不可再搬弄是非,否則,自行去領罰。”
“是。”玄寂雖不樂意,但還是領命退下。
不多時,又進來一個身手不凡的魅影衛,恭敬稟告道:“殿下,皇上讓你明日早朝,務必給文武大臣一個交代,否則,他也保不了您。”
“刑部情況如何?”
“尹逐逍聯合陶衍造反,眾目睽睽,證據確鑿。即便沒有招供,他們的罪名,怕是摘不掉。” 頓了頓,又一一為禦顏熠分析利弊,道:
“眾人皆知,尹逐逍與陶衍是殿下的親信,一個手握兵權,一個司掌宮禁。如今二人卻深陷牢獄之災,明顯是有人想除掉殿下的羽翼。如今殿下已然陷入兩難之境,若是殿下對他們不管不顧,定會讓人心寒,再無人願意輔佐殿下;但造反乃十惡不赦之重罪,又容不得殿下求情。”魅影衛一一為禦顏熠分析利弊。
“嗯。”禦顏熠淡淡應著。
“這還不是最棘手之事,最讓擔憂的是,二人起兵之時,適逢殿下下落不明。若是殿下對此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那些黨派勢必將殿下定為造反的主謀。”雖然一直都知曉禦顏熠是個處變不驚的性子,但情況如此緊迫,他還是沒有任何的憂色,魅影衛卻是急了。
“可尋到玄穹的蹤跡了?”禦顏熠將一封封密信裝進信封裏。
“沒有找到任何線索,隻怕是凶多吉少。”
“繼續找,活要見人,死要……命人將這些密信送出去。”禦顏熠似是察覺不對,突然改口。
“是。”魅影衛拿過那些密信後,匆匆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