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太後頑疾
“我行走江湖多年,除了說謊,什麽事沒做過。你要是不信,就去把你的乳母江嬤嬤叫過來,我們當麵對質。”
江嬤嬤?
容清紓聽到此人,忽的憶起當年的往事。
她記得,當年周蔻落水,以致子嗣艱難,便有這位的功勞。
禦顏熠將罪責推到江嬤嬤頭上,莫非是想翻出當年的舊事?
錢貴妃完全沒想到夏霽會借坡下驢,將罪責都推到了江嬤嬤頭上。
這時,她也不再思慮其他,既然夏霽不想將她推下水,既然她能從此事抽出身來,不過犧牲一個乳母,怎麽算都是一筆劃算的買賣,“叫就叫,本宮清者自清,難不成還怕當麵對質?”
“將江嬤嬤拿來!”古禦帝派人去捉拿江嬤嬤後,神色也輕鬆了幾分。
“父皇,那江嬤嬤既能想出如此周密的借刀殺人計策,想來是心思縝密之人,此時傳上來,未必能問出想要的答案。”
古禦帝一臉期待地望向禦顏熠,“熠兒可有妙計?”
“父皇,兒臣願接手審理此事,三日之後,必定給諸位一個滿意的交代。”
“熠兒行事周全妥帖,朕自然放心。不過,為免他人非議,便讓剛正不阿的吳尚書協助你辦案吧。”
“如此甚好,不知吳尚書意下如何?”
“能為皇上與太子殿下分憂,是微臣的榮幸。”古禦帝和禦顏熠齊齊施壓,他還有拒絕的餘地麽。
“父皇,兒臣還有一事相求。”禦顏熠緩緩起身,向古禦帝拱手行禮。
“熠兒不必多禮,有事但說無妨。”古禦帝見禦顏熠一臉正色,頓時收了笑意。
“父皇,此事發展到如今的地步,雖與夏霽無關,卻也是因他而起,於情於理,也應懲處。如今沁悟二州饑荒,百姓哀鴻遍野,兵部尚書受皇命前去賑災,途中恐遭變故。兒臣請求父皇讓夏霽隨行曆練,護他周全。若能將此事圓滿辦成,再準許他官複原職。”
“夏霽,你可願戴罪立功?”
“能為老百姓做事,微臣怎麽會不願意。”他即便再愚笨也明白,他前去賑災,不僅能堵住對他口誅筆伐的言官,還能立功收民心。
兵部尚書在朝中素有官名,也備受百姓愛戴,雖然前路險象環生,但隻要他以兵部尚書馬首是瞻,自然能妥善解決饑荒問題。
“兵部尚書今日便會動身啟程,你也回府收拾收拾行囊,即刻啟程吧。”
“是。”夏霽起身後,顧不得揉揉跪得發麻的雙腿,便一溜煙兒地奔出了養性齋。
“都散了吧,三日過後,太子自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複。”
“是。”其實,並不需要再等三日,大家都已經認定此事並非江嬤嬤所為,而是錢貴妃。
隻是古禦帝一心袒護,而他們人微言輕,根本改變不了什麽。
“容丫頭。”
眾人一一離去後,容清紓與容千衡也起身準備離開,卻突然聽到了皇太後喚她。
皇太後與禦顏熠離得極近,雖然今日禦顏熠未曾多看容清紓一眼,這讓古禦帝極為欣喜,但他可不想讓禦顏熠再與容清紓有任何機會接近,“熠兒,隨朕去延和殿對弈一局,今日定要殺得你片甲不留。”
“好。”禦顏熠經過容清紓身旁時,目不斜視,更沒有片刻的停駐,仿若對她從未相識。
而容清紓對他,也是別無二致。
“太後娘娘特意留下清紓,不知有何教誨?”
“太後娘娘,小紓可是容家奉若珍寶的姑娘,您可千萬別欺負她,不然我可不依。”容千衡笑著跟在容清紓身後。
“容丫頭這孩子合了老身的眼緣,老身瞧著她便滿心歡喜,特意留下來說說話,哪裏舍得欺負她。”
“那我先去找三弟,小紓好好陪著太後娘娘。若是闖了禍,惹得太後娘娘不快,我可是要幫理不幫親的。”容千衡揉了揉容清紓的腦袋後,才向皇太後道了聲告退。
容清紓見容千衡走遠後,皇太後似乎也沒有開口的意思,便順勢道:“太後娘娘特意留下清紓,想來並非是向哥哥所說的合眼緣。”她有幾斤幾兩,自己還是很清楚的。
在這種規矩大過天的皇家,雖然她的規矩儀態在場麵上,確實挑不出一絲錯兒來。
隻是,但凡想起她以往的那些豐功偉績,看著她如今的端莊典雅,確實覺得膈應。
“容丫頭確實如傳言一般聰慧伶俐,實不相瞞,老身留下你,是有一事相求。”正因如此,她才會高看容清紓幾眼。
“太後娘娘請講。”她才才不會傻得一口應下,萬一她做不到皇太後口中所說的事,難道等著掉腦袋。
皇太後示意身旁的宮女嬤嬤出去把守四周後,才放心開口道:“老身這些年來,深居簡出,除卻不願過問後宮之事外,更重要的是,上了年紀,身子一直不爽利。若非日日用藥將養著,怕是難以苟活至今。昨日高太醫前來請診,特意提起你針灸之術出神入化,若能讓你為我施針,再輔以湯藥,或許能根除老身這頑疾。”
皇太後並沒有借由身份向她施壓,威逼她施針,這在皇家實在是極為難得。
正因如此,容清紓對她也多了幾分好感,不想再讓她再經受病痛折磨,“太後娘娘,清紓先為你診脈,若有能力為太後娘娘醫治,清紓定當竭力而為。”
其實,容清紓也明白,太醫院古禦能人,擅長針灸之術的太醫,並不在少數。
隻不過男女有別,若是為皇太後施針,有的穴位多有不便,這才延誤了病情。
至於那些醫女,大多是家中貧窮,吃不起飯,迫於無奈才研習醫理謀生,所擅不過湯藥偏方。
在這種情況下,請她診治多年頑疾,確實是不二選擇。
而皇太後隻是說自己有頑疾,再未細說其他,多半也是想借此查探她的醫術,看是否真如高太醫所言那般精湛。
“太後娘娘這是因風邪入體引起的頭疾,以湯藥調理為主,再輔以針灸和艾灸,還是能夠醫治的。”
“果真?”這些年來,因為男女大防,她從未讓太醫為她施針,隻是以湯藥調理,但太醫顧忌太多,又不敢下猛藥,以致病情反反複複,日益嚴重,她都不敢奢望能根除自己的頭疾了。
“清紓確實有幾分把握,不過也得太後娘娘配合,否則,怕是難有成效。”若是皇太後不配合,她也不想趟這趟渾水,白白惹得自己一身騷。
“如若容丫頭真有把握,那老身自然全力配合。”皇太後原本還有些挫敗的眼睛,聽了容清紓的話後,升起了幾分希冀。
“太後娘娘的頭疾雖是風邪入體所引起,但太醫院的太醫醫術精湛,想要調理根治也並非難事。可太後娘娘這頭疾日益嚴重,以致成為如今的頑疾,清紓猜測,太後娘娘想來這些年來,並非如同傳言一般,全然不過問後宮之事。”皇太後這頭疾惡化,歸根結底還是憂思過重。
容清紓如此挑明,皇太後不怒反笑,“容丫頭對後宮之事想必也知曉幾分,皇後雖有中宮之名,卻無中宮之權。貴妃仗著聖寵,獨攬後宮大權,處處壓其他嬪妃一頭,整個後宮,無一人敢招惹她,偏生她還不安生,處處惹是生非。老身一想起飛揚跋扈的貴妃,委實無法安心頤養天年。”
“太後娘娘如今可是放下了?”
“今日之事,你也看得明明白白,即便老身插手,老六無論如何都要護著貴妃。老身也想明白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即便老身將自己折騰出一身病,也於事無補,還白白地傷了母子情分,又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