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攀誣吟蓁
“哥,你不該多管閑事的。”周蔻壓低聲音,想將他拉離此處。
“容大姑娘為人如何,諸位一清二楚,如此強加汙名給她,我周安晏絕不會坐視不理。”周安晏含著怒意,甩開了周蔻拉住他的手。
“多謝周公子為吟蓁姐姐說話,隻是吟蓁姐姐清者自清,無須多費口舌辯駁。”容清紓款款行禮向他道謝。
“容二姑娘口口聲聲說容吟蓁清白無辜,又有何證據?我姐姐現在昏迷不醒,你就急著替容吟蓁脫罪,你對得起這些昏迷不醒的閨秀們嗎?”
宋蹈也是陰陽怪氣道:“朱姐姐所言甚是,說不定還是容清紓與容吟蓁串通一氣,一個下黑手,一個洗刷罪名。”
“我看那哪裏是琴音,分明是傷人的魔音。”
其他閨秀一個個附和道。
“諸位如此信誓旦旦,想必是證據確鑿。本宮身為太子,仍想不明白前因後果,實在失職失責。既然幾位姑娘說得如此頭頭是道,不若,便由幾位姑娘來斷案。黎王、琛王以為如何?”禦顏熠撩袍落座一旁,準備旁觀。
“太子殿下是君,臣弟是臣,太子殿下有令,臣弟豈敢不從。”禦沐琛在禦顏熠的下首落座,看著禦錦黎,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禦顏熠與禦沐琛能夠袖手旁觀,禦錦黎身為黎王府之主,卻不能作壁上觀。
因此,對幾位挑事之人,言語間含著幾分慍怒,“你們想斷案?”
“臣女不敢。”一時間,水榭處人人噤聲不語。
容清紓則是不動聲色地退離人群,並讓訴琴將周安晏請至一旁。
“不知容二姑娘請在下過來,可是為了大姑娘被攀誣一事?”周安晏開門見山地問。
容清紓深深地忘了一眼周安晏,在所有的人都將容吟蓁視為凶手之時,他卻能二話不說地相信容吟蓁,實在是不容易。
“正是,吟蓁姐姐在水榭撫琴,在座之人皆可聽到琴聲,而昏迷之人卻隻有七八人。因此,昏迷者絕非被琴聲所驚而昏迷那麽簡單。但吟蓁姐姐獻藝之時,我被令妹請去敘舊,因此,水榭發生了何事,我並不清楚。周公子既能為吟蓁姐姐仗義執言,想必是公正之人,所以,清紓特意請周公子過來,詢問獻藝之時有何異常。”
“容二姑娘謬讚了,在下不過是不忍無辜之人含冤罷了。在下記得,容大姑娘獻藝之時並無異常,琴曲也是寧心安神的《清心曲》,可不知為何,後來琴聲卻開始擾人心神。未過多久,古琴的琴弦便斷了,緊接著,七位貴女有些神誌不清,而後,便陷入了昏迷。”
“吟蓁姐姐的琴音,果真惑亂了人的心神?”容清紓有些難以置信。
“在下雖然相信容大姑娘的為人,隻是,頗懂琴音之人都能聽出琴音有異,這也是黎王殿下直接將容大姑娘關押起來,嚴加看守的緣故。”周安晏就事論事,毫不偏私。
“當時,吟蓁姐姐的神情可有異常?”
周安晏沉思後,肯定道:“離得太遠,看得不甚清楚,但容大姑娘是由侍女扶去偏院的。”
“周公子,那把琴可還在水雲台?”很有可能是有人在琴上麵動了手腳,目的在於擾亂容吟蓁心神。琴音即琴心,心神混亂,彈奏的琴音才會亂人心神。
“我檢查過了,琴是黎王府名琴,絕無問題,但香爐裏焚的香,卻與一般的香料不同。這是我暗中取出來的一些散末,本打算等尚書府的人來了,交給他們為容大姑娘洗清嫌疑。”周安晏自袖袋裏掏出用錦帕包得整整齊齊地香料散末。
“這香料沒問題,皆是清馥韻雅、香清煙細的香料。”容清紓拔下訴琴的銀簪,將香料輕輕挑開,細嗅辨別。
“容二姑娘確定?”周安晏不敢相信,若是如此,便無法為容吟蓁證明清白了。
“自然。不知昏迷不醒之人是何身份?”既然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隻好使用迂回之策。
“忠義伯府嫡孫女,禮部尚書府嫡長女,威武將軍府嫡女,刑部侍郎嫡次女……這些都是……都是角逐黎王妃之人。”周安晏恍然大悟。
果然如此。
“清紓不過隨口一問,沒想到周公子對角逐黎王妃之人如此熟悉。”
“不過偶然聽聞而已。”周安晏神色有些不自然,眼神也有些閃躲。
“既然如此,周公子不妨對清紓說說,還有何人屬意黎王妃之位。”容清紓笑得耐人尋味,卻也沒有刨根問底。
“這份是皇後屬意的黎王妃名單,另一份是角逐黎王妃的名單,想必容二姑娘也無他事了,在下便先行告辭了。”周安晏有些慌亂地將兩份名單塞到容清紓手中。
“周公子,我要去探視吟蓁姐姐,你可要一同前去?”
“容二姑娘好意,在下心領了,隻是在下與容大姑娘男女有別,未免容大姑娘名聲受累,還是不必了。”周安晏不住地擺手後退,一時不察,竟撞上了水榭的柱子。
尷尬一笑後,落荒而逃。
訴琴擔憂的問道:“姑娘,黎王殿下會讓你見大姑娘嗎?”
“自然不會。”她與禦錦黎非親非友,會答應她才奇怪。
“難道姑娘想硬闖?”訴琴大驚失色。
“傻丫頭,吟蓁姐姐好歹也是尚書嫡女,此事證據不足,不會輕易定罪,待尚書府來人後,便會請出吟蓁姐姐出來對質。”
情勢本就對容吟蓁不利,她若硬闖,不但無法為容吟蓁洗清嫌疑,還會讓她的處境更加艱難。
“哦,訴琴明白了,姑娘剛剛是在誆周公子。”訴琴是機靈之人,未過多時,便明白了容清紓的用意。
“訴琴果然聰慧。”容清紓不吝誇讚。
而後,又道:“你去將棠華公主請來,就說,今日之事,我有眉目了。切記,不要驚動他人。”
“姑娘,棠華公主似乎對此事並不上心,她會過來嗎?”訴琴眸光看向正在一旁優哉遊哉地品茗的禦棠華,心底有些猶豫。
“此事出在黎王府,無論結果如何,閨秀們出事,都是不爭的事實。禦棠華是禦錦黎的胞妹,賞菊會又是她一手操辦的,一旦事情鬧大,禦錦黎和禦棠華都脫不了幹係,甚至還會牽連皇後。”
“所以,她絕對會盡全力查出幕後黑手,即便查不出幕後黑手,也要查出吟蓁姐姐動手的實證,讓吟蓁姐姐坐實罪名。如此悠閑,不過是讓背後之人放鬆警惕而已。”
“訴琴明白了,這就去請棠華公主。”
見訴琴離開後,容清紓緩緩打開兩份名單,最終,目光鎖定在一個名字上。
“容清紓,聽人說,你找我?”沒有在人前,禦棠華也沒有那般客氣。
“是。”容清紓抬頭,發現任葭也一同過來了,也不多言。
“清紓,聽聞今日之事你有些眉目了,葭兒心生好奇,所以,便隨棠華一同過來了。失禮之處,還望見諒。”任葭歉意一笑。
“無妨,任姑娘不是外人。”
任葭是禦錦黎表妹,她過來,雖然不一定能幫忙,但至少不會添亂。
禦棠華有些意外,“你找到證據了?”
容清紓將兩份名單遞給禦棠華和任葭,“二位請看。”
“不過是普普通通的名單而已,能看出什麽端倪?”禦棠華有些失望地看向容清紓。
任葭雖不說話,眼底的失望也顯而易見。
“棠華公主,任姑娘,結合這兩份名單,你們說,今日之事一出,誰是最大的受益者?”
“宋蹈,她哥哥雖手握兵權,但母後不喜歡她。”
“是宋蹈。”
禦棠華和任葭異口同聲。
“沒錯,目前她嫌疑最大。”
“可我們無憑無據,如何證明是她動的手?”
“在座之人如此之多,昏迷者偏偏隻有那七人,棠華公主不覺得奇怪?”
“你是說那些茶水點心有問題?”禦棠華說完後,又搖頭,“不對,那七人沒有同坐,茶水點心都是放在一起的,其他人吃了並無事。”
任葭也分析道:“準備茶水點心之人皆是黎王府之人,沒有那麽容易收買。而且,下藥並不穩妥,一旦事情敗露,很容易便查到那人身上。”
“棠華公主,聽周公子說,吟蓁姐姐獻藝時,心神不定,才導致琴音失控。不知可有此事?”容清紓不經意地提起容吟蓁。
禦棠華眸光一亮,一拳打在自己的掌心裏,“對了,此事是容吟蓁引起,她肯定知道些什麽。”
“棠華,錦黎哥哥說過,沒有他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偏院,外麵有王府暗衛看守,我們根本無法接近。”任葭無能為力道。
“黎王府暗道四通八達,就沒有我去不了的地方。葭兒,你在這邊拖延時間,別讓此事草草了結,我和容清紓潛進偏院。”
“好。”任葭鄭重點頭。
“訴琴,你留在這裏等尚書府的人。”
交代完後,容清紓便跟著禦棠華離開了水榭。
禦顏熠遠遠的見容清紓離開後,明亮閃爍的眸子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