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圖謀不軌
容清紓瞥向宋蹈,一手撐著腦袋,有些陰陽怪氣道:“借一步說話,我倒是無所謂,不過,宋姑娘似乎不願意。”
禦錦黎找她,八成是因為那次約在月舞樓見麵,他卻被皇後困在宮中,失約沒有去見她。
宋蹈見禦錦黎似乎要皺眉,像一隻受驚的小鳥一般,眼眶也變得紅紅的,“蹈兒隻是為了殿下的聲譽著想,沒有想耽誤殿下的正事。”
“正事哪有黎王殿下陪宋姑娘重要,柒瓏姐姐還在帳中等我,我便不奉陪了。”
就是因為禦錦黎爽約,她才不得不和禦顏熠合作,現在,她和禦錦黎還能談什麽。
禦錦黎抿了抿唇,“既然容姑娘還有事,那我們改日再約,老地方見。”
還老地方見,沒看見宋蹈的雙眼已經充滿了熊熊的怒火的了麽?
京中的王孫公子、高門貴女,她已經得罪了一大片,可不想再得罪一個宋蹈,“黎王殿下,有句話說得好,逾期不候,既然錯過了,也沒必要再談了。”
雖然是迫於無奈,才和禦顏熠成為一個陣營,但她也不會做出賣人的事。
畢竟,禦顏熠和禦錦黎之間,可還隔著血海深仇。
宋蹈輕輕地咬著自己的櫻唇,眼底裏蓄滿了盈盈的柔波,看起來,好不引人憐愛,“黎王殿下,都怪蹈兒不好,才讓容姑娘生氣,不願與你商談正事。”
生氣?
她哪裏像是生氣了,真是會顛倒黑白。
禦錦黎眼中似乎多了幾分關切,從懷中取出一塊方巾,遞給了宋蹈,“宋姑娘,此事與你無關,你無需自責。”
容清紓懶得看他們郎情妾意,轉身便鑽進了帳篷裏。
雲柒瓏見到容清紓身後跟著的訴琴,抱著那一箭斃命的白狐,麵上一喜,“狩獵還未開始,就有獵物送上門來,還是如此珍稀的白狐。有如此好兆頭,今日清紓狩獵,必能大有所獲。”
容清紓氣鼓鼓地踢了一腳凳子,“早知道我就不出去了,見了禦錦黎後,真是憋了一肚子氣。回去後,我就要將這隻白狐賤賣掉,省得看著礙眼。”
雲柒瓏還未開口詢問容清紓緣由,興奮不已的容千衡便衝入了帳篷中,“狩獵已經開始了,方才延梵被叫回了尚書房,我和瓏兒一起,遷宿,你好好保護小紓。”
說著,便與雲柒瓏肩並肩,騎著駿馬風馳電掣而去,英姿颯爽,神采飛揚。
好一雙璧人,真是羨煞旁人。
眼尖的風遷宿,一眼便看到了角落裏的白狐,“清兒,這白狐是?”
容清紓沒好氣道:“禦錦黎送來的,說是為宋蹈的事賠罪。”
“清兒一臉怒容,可是不喜歡這白狐?”
容清紓越想越氣,“吟蓁姐姐似乎對禦錦黎有意,可禦錦黎卻偏偏不長眼,看上了宋蹈,我能不生氣麽。還好今日吟蓁姐姐沒來,否則,還不知該多傷心。”
風遷宿不禁打趣道:“清兒自己的婚事都沒著落,反倒是操心起大姑娘的婚事了。”
容清紓癟了癟嘴,“我這是為吟蓁姐姐抱不平。”
“清兒再不去狩獵,千衡便要包攬今日的獵物了。”風遷宿將容清紓的坐騎牽到她麵前。
此馬名曰照夜玉獅子,通身雪白、沒有一根雜毛,此名駒產自外邦,可日行千裏,是極品中的極品。
容清紓幹脆利索地翻身上馬,揚鞭馳騁,看向風遷宿,粲然一笑道:“遷宿,狩獵看的是機緣,哥哥為了遇上柒瓏姐姐,已經花光了所有運氣,哪裏還能遇上好的獵物,所以,今日的魁首,定然非我莫屬。”
風遷宿翻身上馬後,與容清紓並駕齊驅,“清兒總是搬出一套歪理。”
“噓!”這時,容清紓突然發現,灌木叢處,有一隻雄健的梅花鹿。
正準備搭弓拉箭,風遷宿卻輕聲問道:“清兒,可否讓我來?”
“好。”容清紓爽快地放下弓箭,將羽箭扔回箭筒。
反正,不過是隻梅花鹿。
隻見風遷宿端正身子,不緊不慢地取出雕翎箭,搭在靈寶弓上。
庶幾,飛箭離弦。
真真是,
弓開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
隻是,途中突然出現一支似有穿雲破霧之勢的羽箭,將風遷宿的雕翎箭一分為二後,又穿過茂密叢生的灌木叢,精準地命中梅花鹿。
風遷宿順勢望去,眉頭緊鎖,“禦顏熠。”
容清紓心口突然一驚,他竟然來了。
“太子哥哥騎射功夫果然了得,幸而今日打獵叫來了太子哥哥,否則,我就要一無所獲了。來人,快去將獵物撿起來。”容清紓身後突然響起禦棠華的聲音。
“棠華,這獵物似乎是清紓他們先發現的,我們還是讓給她們吧。”任葭輕柔地提醒。
“風公子以為,這梅花鹿應當歸誰?”禦顏熠悠閑地打馬至容清紓麵前。
禦棠華、任葭二人也徐徐而至。
“風某技不如人,既是太子殿下命中,獵物自然歸太子殿下。”風遷宿對禦顏熠微微拱手,又含笑看向容清紓:
“清兒,林中獵物眾多,我們再去獵其他獵物吧。”
容清紓看著離禦顏熠近在咫尺的任葭,心中升起一股無名怒氣。
然而,很快又被壓下去,“那便依遷宿所言。”
“風公子遠道而來,本宮作為東道主,理當盡地主之誼。方才多有得罪,這獵物,便贈予風公子賠罪吧。”說完,便策馬朝著森林深處疾馳而去。
“葭兒,快跟上太子哥哥,深林有猛獸出沒,今日我們定能滿載而歸。”
“清紓、風公子,葭兒先告辭了。”
“清兒,他們都走遠了。”禦顏熠一行人已然走遠,可容清紓還未收回視線,直到風遷宿沙啞著嗓子在她耳邊提醒。
“嗯。”容清紓朝著與禦顏熠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
風遷宿看著容清紓的眼神裏,多了幾分深究。
一路上,容清紓再未多言,隻是全神貫注地狩獵,狩獵結束後,戰果頗豐。
除了野兔、野雞、野狐等常見之物,還獵到了一隻白狼和一隻金雕。
而風遷宿卻是空手而歸。
容清紓一行人回到帳篷時,容千衡和雲柒瓏還未回來。
“清兒今日也累了,先回帳篷裏休息片刻,我先去清點獵物。”
“好。”容清紓體力不敵以前,一番狩獵下來,確實是身心俱疲。
“姑娘,太子殿下派人來傳話,今日獵到了海東青,過幾日馴服後便送給姑娘。”見風遷宿走遠後,訴琴才悄聲對容清紓說。
“轉告他,海東青貴重珍稀,我,受之有愧。”
雖然,這份禮甚合她心意。
“太子殿下還說,若是姑娘不收,就是不願和他成為朋友,就是……就是對他圖謀不軌。”訴琴暗暗瞥了一眼容清紓。
真是無恥至極。
“隨他。”容清紓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
“誰啊,這麽大的膽子,竟然惹得清紓動了這麽大的怒意。”這時雲柒瓏正好回來,牽著容清紓進了帳篷。
“就是一些瑣碎之事。”容清紓嘟囔著,想搪塞過去。
雲柒瓏見容清紓不願說,也不再多問,拉著容清紓坐下。
“對了,柒瓏姐姐,今日有何收獲?”
“比不得清紓,我與千衡隻獵到了一對大雁。”雲柒瓏的兩頰漸漸紅潤,如三月桃李。
“我就說哥哥怎麽那麽好心,帶我出來打獵,原來是因為他要給柒瓏姐姐準備聘雁,才順便帶我出門。”容清紓玩味地看向雲柒瓏,言辭中泛著一股酸味。
“若非擔心清紓悶得慌,千衡未必會帶大家出來打獵。”雲柒瓏聞言,不禁失笑。
“嘖嘖嘖~這還沒過門呢,就幫哥哥說話了。”
“不跟你說那些有的沒的了,我還有些瑣事要對你說。”雲柒瓏深知,再跟容清紓糾纏,隻能越描越黑。
“柒瓏姐姐但說無妨。”容清紓暗自偷樂,將雲柒瓏堵得無話可說,隻能轉移話題,這也算她的本事。
“我與千衡商量過,過幾日帶你和吟蓁去普世寺禮佛。”
“禮佛?”容千衡對禪學從不上心。
“是啊,千衡說,去普世寺請慧明大師為我們大婚,擇一黃道吉日。”雲柒瓏羞澀一笑。
“那我就不去打擾柒瓏姐姐和哥哥了。”她對禮佛之事,真的沒興趣。
“擇黃道吉日固然重要,但主要還是帶你們去求姻緣。”
求姻緣?
就怎麽想把她嫁出去?
“你轉告哥哥,說我今日狩獵,身困體乏,需好生休養,便不出門了,希望你們都能心想事成。”容清紓想了想她求姻緣的情形,不禁打了個寒戰。
“慧明大師常年閉關,得知千衡前去禮佛,特意提前出關,為你們解簽,清紓可別辜負千衡的一番心意。”
“他這麽不待見我,巴不得將我趕出容府,我絕對不能讓他的奸計得逞。”容清紓聞言,仍舊不為所動。
“聽聞普世寺的簽文甚是靈驗,慧明大師又是舉世聞名的得道高僧,清紓若是不想求姻緣,也可以去普世寺見識一番。”雲柒瓏隻好采取迂回之術。
“柒瓏姐姐,我知道,你是我哥哥的說客,但我就是一棵不開花的鐵樹,去了也無用。”
“那慧明大師還能批命,清紓不關心終身大事,總不會連命途也不在意吧。”
“柒瓏姐姐,你實話實說,若我不答應,你打算如何?”
“自然不能無功而返,你何時答應,我便何時罷休。”雲柒瓏喝了一杯清水潤嗓。
“肯定是容千衡給柒瓏姐姐出的餿主意。”容清紓忿忿不平地摩拳擦掌。
“那清紓是去呢?還是去呢?”雲柒瓏好整以暇地看著略顯焦躁不安的容清紓。
“能不去嘛。”容清紓蔫吧了。
這是非逼她去普世寺了。
容清紓欲哭無淚。
“我也算是不負千衡所托。”雲柒瓏如釋重負。
“這詩集是?”這時,雲柒瓏才看到桌上的詩集。
“就是遊湖之人的題詩。”容清紓隨意瞥了一眼。
“中庭地白樹棲鴉,
冷露無聲濕桂花。
今夜月明人盡望,
不知秋思落誰家。”雲柒瓏翻閱著詩集,念念有詞。
“月明人遠、思深情長,加上一個唱歎有神、悠然不盡的結尾,將別離思聚的情意,表現得極其委婉動人。”雲柒瓏情不自禁地大加讚歎。
“明明是自己在懷人,卻偏偏說‘秋思落誰家’,就更將對月懷遠的情思,表現得蘊藉深沉。”容清紓也不自主地讚賞。
“沒想到,太子殿下不僅德名遠播,竟也是才高八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