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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等我贖它

  容清紓的瞳孔一縮,“他們的招式,突然變得狠厲了。”


  那群壯漢似乎突然發狂似的,毫不留情地提著大刀向風遷宿的要害處劈砍。


  禦顏熠瞥見容清紓滿臉的糾結和猶豫,低沉的聲音有些複雜,“他們似乎是要置風遷宿於死地。”


  風遷宿揮舞著手中的花鋤,一次次抗下他們的招式,拚盡全力地阻攔壯漢們奔向容清紓摔下的方向。


  容清紓見風遷宿,如此負隅頑抗,隻為阻攔住那些人跑下山丘追殺她,神色突然一慌,身子也開始顫抖,“糟了,遷宿身上還有傷。”


  禦顏熠見容清紓似乎隨時都會向風遷宿奔過去,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未到生死關頭,他的底細,難見分曉。若這是風遷宿的苦肉計,一旦過去,你的心血,便都白費了。”


  容清紓的唇瓣抿成了一條線。


  雖然她很想過去幫忙,但禦顏熠的話,也不無道理。


  若風遷宿真與禦沐琛關係匪淺,還在她麵前,用這種苦肉計,足以見得此人的可怕和心思深沉。


  話雖如此,但容清紓還是一眨不眨地盯著風遷宿,手中的毒針也已準備好,一旦那些人要危及風遷宿的性命,她手中的毒針便會先一步解決他們。


  眼看風遷宿銀灰色的衣袍,漸漸被血色染透,出手的動作變得越來越緩慢,招式也變得破綻百出,似乎隨時都會在此喪命。


  容清紓慘白的麵容布滿了愧疚,“即便他與禦沐琛有所牽扯,可他自始至終都是竭力幫我,從未傷害過我。即便我要試探他,也不能搭上他的性命。”


  容清紓後悔了,她若是懷疑風遷宿,大可對他敬而遠之,完全沒必要狠心置他於死地。


  容清紓食指與拇指微曲,準備吹哨將暗中的人都喚出來退敵。


  可這時,風遷宿突然不再奮力抵抗,扔掉了手中僅有的防身花鋤。


  容清紓見狀,愣神的當口,風遷宿已經將那個鐵皮匣子踢給了那個彪形大漢,“這是最後一次!”


  風遷宿咬牙切齒的聲音,充滿了無奈和絕望,被秋風那麽捎帶,就連容清紓和禦顏熠都聽到了。


  禦顏熠對此,沒有一絲的動容,甚至還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而容清紓,則是從心底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悲涼,但更多的,還是失望。


  這時,容清紓雖然沒有吹口哨,但隱在暗處的藿藍,已經帶著十餘個身手不凡的殺手,將那些壯漢們反圍剿。


  禦顏熠收回淡淡的目光,似嘲似諷的笑意中,卻蘊藏著別有深意,“眼見,未必為實。”


  容清紓喃喃道“另有隱情?”


  若真是有隱情,那風遷宿也許無辜,也許,他有更大的陰謀。


  當然,她更希望是前者,否則,這麽一個人,該是如何可怕!

  “公子,皇上有急事召見你。”


  玄穹突如其來的聲音,對容清紓而言,有如平地驚雷。


  她這時才恍然察覺,方才,她竟然再次忘記了禦顏熠的身份。


  禦顏熠深深地望向自責的容清紓,似乎想要說什麽,又不知從何說起。


  良久,才喑啞低沉地開口道“我先走了,你多保重!”


  容清紓望著禦顏熠的背影,突然開口喚道“大皇子留步!”


  禦顏熠身子一僵,嘴角漸漸上揚,轉身看向容清紓,神態中依稀可見希冀之色,“何事?”


  “這玉佩,該是物歸原主之時了。”容清紓昨晚便想歸還的,隻是,她取來藥丸後,禦顏熠早已不告而別。


  禦顏熠的眸中,似乎有什麽在一瞬間碎裂,如炬的眸子,也漸漸變得灰暗,“若是物歸原主,你的玉佩也還在我那裏,今日恰好忘帶了,等以後有機會,再一同歸還吧。”


  容清紓看著手中那塊還不回去的玉佩,有如燙手山芋,“這玉佩貴重,為免被民女遺失,大皇子還是拿回去吧。”


  今日歸還,以免卻日後再見麵。


  禦顏熠聞言,緩緩走向容清紓,接過她手中的玉佩。


  卻是一臉慎重地將玉佩係在容清紓腰間,“既然怕遺失,便貼身攜帶,等我拿你的玉佩來贖回它。”


  禦顏熠的話,深情款款,容清紓咬了咬唇,根本不知如何開口拒絕。


  反倒不過頭腦地問了一句,“昨晚,你身體還好嗎?”


  禦顏熠昨晚為她解開封印,身體必然損傷極重,再加上今日又運功救她,身體怕是……


  禦顏熠傾身,在容清紓耳畔柔聲低語,語氣中盡是不正經的調戲,“昨晚?容清紓,你這話,當真是令人浮想聯翩。”


  容清紓一股無名怒火,在心間升起,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將禦顏熠推開,“大皇子,請自重!”


  她一番好意關心他,結果卻被禦顏熠歪曲,她對於禦顏熠,就不該有一絲一毫的關心和心軟的。


  禦顏熠雖然被容清紓推得倒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形,臉上的陰霾,卻突然消散,還發出極其清朗的笑聲,“好,都依你,我自重。父皇找我還有事,我便先回皇宮了,得空便來看你。”


  說著,禦顏熠便帶著玄穹離開了山丘,步履輕快,似乎此時此刻,心情幾位愉快一般。


  而容清紓,聽了禦顏熠的話後,整張臉都沉了下來,“誰想見到你,真是陰魂不散。”


  容清紓見著禦顏熠漸漸消失的背影,氣鼓鼓地踢著一塊又一塊的石子。


  “哎呀。”這時,突然傳來藿藍的呼痛聲。


  容清紓見藿藍捂著自己的大腿,便知道剛才自己胡亂踢的石子,砸到了藿藍,“藿藍,你怎麽不避開點。怎麽樣,傷得嚴重嗎?”


  “主子,我這傷不妨事。不過,風公子那邊……”提到風遷宿,藿藍有些吞吞吐吐。


  容清紓的語氣,瞬間變得冷漠,“讓人幫他處理好傷口,我們現在回府。”


  風遷宿雖然與禦沐琛有瓜葛,但他們至少也是朋友,她還不至於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去。


  “主子,風公子有話對你說。他今日之舉,也許有什麽苦衷。”藿藍見容清紓仍舊不為所動,忍不住再次勸說。


  “主子,即便是犯人,也有解釋的機會,主子就憑今日他將鐵皮匣子踢出去,就給他定罪,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藿藍,解釋又如何?不解釋又如何?我今日這般算計他,即便我與他重修舊好,他心中真能毫無芥蒂?”她今日設下此局,雖然沒想傷風遷宿性命,但也沒想過,他們還能再做朋友。


  “主子,風公子可能挺不過去了。”因為今日之事,藿藍對風遷宿也沒有什麽好感,但想到他如今正處於生死攸關之際,還是心軟了。


  藿藍見容清紓雖然擰著眉頭,但再沒有開口拒絕,輕聲試探道“主子,我已經將風公子的傷都處理好了,他就在草廬裏。”


  “走吧。”藿藍說得沒錯,無論如何,也該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


  否則,若風遷宿真的挺不過去,她也不會覺得心安。


  容清紓回到一片狼藉的草廬時,望著那扇虛掩的木門,隻覺得雙腿像是被灌了鉛,根本提不起任何力氣邁腿進入這草廬。


  正在容清紓猶豫的當口,風遷宿低弱的聲音,已經傳了出來,“清兒,離開容府之時,我答應幫你的,可我還是讓你失望了。”


  失望嗎?

  似乎在得知禦顏熠的目的是要她培植凝碧荊蓮時,她覺得失望過。


  而對於風遷宿,她有的,似乎隻有算計他的過意不去。


  “無妨。”


  這話,確實是她的真心話。


  因為不在意,所以,沒關係。


  風遷宿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悲涼和苦澀,“那清兒還想聽我的解釋嗎?”


  “你想說,我會聽。”


  這時,外麵突然下起蒙蒙的細雨,淒涼中又帶著絲絲涼意。


  容清紓雖然不知如今該如何與風遷宿相處,但終究還是推開了那扇門。


  入目的便是奄奄一息地靠在軟榻上的風遷宿,還有散落一地的佛珠。細看,那佛珠上還沾染了斑斑的血跡。


  風遷宿見容清紓皺了皺眉,剛扯出一抹苦笑,便摔在床畔不斷地咳血,“是不是……咳咳……嚇到清兒了?”


  “還好……”她見過更多更血腥惡心的場麵,但見到此時孱弱的風遷宿,容清紓的心,卻一抽一抽地疼。


  看著風遷宿悲愴,她也仿若墜入了無盡的深淵之中,被這黑暗無情地束縛住。


  風遷宿隨意地用衣袖擦去唇角間的血跡後,想要抬頭看向容清紓,卻突然看到容清紓腰間的玉佩,“禦顏熠來過?清兒和他,冰釋前嫌了?”


  “你別提他!若你不想解釋今日之事,我便回去了。”不知為何,風遷宿一提起禦顏熠,容清紓便升起了一股無名怒火,連語氣,也變得十分傷人。


  “清兒,今日之事,實非我本意。”風遷宿說話間,又咳出了幾口血。


  “那些人,難道不是你引來的?”容清紓轉過身,不在看風遷宿。


  已經不止一次,隻要看到風遷宿受傷,她的心就沒來由地疼,甚至連呼吸都變得極其困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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